第四十六章 地脉枯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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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婉婉一脸震惊,先是愣愣看着那颗自己的心脏,随后一阵剧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疼得仿佛要昏死过去。
想要恐惧得尖叫时,她已经喊不出任何话了。
她一点一点,僵硬转过头,依然看到沈让脸上,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还是那个温柔的大师兄。
喉咙里勉强挤出几个字,“你,到底是谁......”
沈让保持着拿心脏的姿势,甚至还捏了捏手里的软物,笑眯眯回答,
“楚师妹,我是你的大师兄呀。”
楚婉婉咬着牙,脸部已经抽搐起来,曾经花容月貌的一张脸,扭曲在一起,“你不是,我爹会为我报仇的。”
“哈哈哈......”
沈让肆无忌惮,仰头大笑起来,等笑够了,看着楚婉婉奄奄一息的模样,最后歪着脑袋,残忍道,“不,你不会死,本命魂灯也不会灭,谁都不会发现这一切。”
说到这里,他放慢了语调,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会在你的心脏上刻下傀儡印,灵魂拘束在魂灯里,连你的父亲,甚至掌门都不会发现。”
听完此话,楚婉婉一脸绝望,“你是邪修?”
还没等到沈让的回答,便彻底昏死过去。
“啧啧,真的不经抗啊。”
沈让舔去崩上嘴角的一滴血,把玩起那颗温热的心脏,片刻之后,心脏之上,便布满了细细的银色魔纹。
他抽回手,心脏又回归到原来的位置,身上的伤口也诡异复原。
拿出一块白净的手绢,随意擦了擦沾满鲜血的右手。
修士的身体,只要不是彻底砍掉头或者失去心脏,都不会真正死去。
沈让又啧啧两声,随后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枚黑纹的灰色丹药,捏开楚婉婉的下颌,一拍后背,丢了进去。
片刻之后,楚婉婉再次幽幽转醒,眼瞳里一片茫然,看向旁边的沈让,疑惑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大师兄?”
沈让笑了笑,拍拍衣袍上的尘土,从地上站了起来,楚婉婉只能抬起脸,看到隐约的下颌线。
“你被黑狼妖打伤了,师妹。”
“奥。”楚婉婉迷茫点点头。
通道里,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楚婉婉抬头,看到一张青年的脸庞,呐呐道,“路崇?”
青年听到声音,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转头看向她。
沈让拍拍手,“好啦,师弟师妹,谈情说爱出去再说。”他看向路崇,问道,“其他人怎么样?”
路崇面无表情,如同傀儡般,一字一顿道,“都,杀,了。”
沈让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好,辛苦路师弟了。”
他一撩衣袍,大步走上前去,畅快道,“走吧,随我下黑洞一趟。看看下去的人,如今还活着吗?”
*
黑洞内,唐栗和灰灰找了一圈又一圈,依旧是什么都没找到。
唐栗神色疑惑,挠得头都快秃了,“之前到底是什么声音?”
灰灰靠着岩壁蹲着,满不在乎道,“或许咱都听岔了吧,反正这里啥都没有,小主人,不然咱就上去吧。”
唐栗观察着周围石壁,一口回绝,“不行。”来都来了,系统任务还没完成,那50积分不就飞了吗?
她又召唤出系统面板,依旧停留在之前废弃灵脉的任务界面上,没有任何新的提示。
这时,识海里的云雀忽然道,“唐栗,敲一下石壁。”
唐栗点头,抬手敲了敲,是实心的断层。
云雀又道,“再敲一下地面。”
唐栗蹲下来,敲了敲脚下,发现下面居然传来闷闷的声响。她又走到另一边,敲击下去,却是坚实的土地。
转了几圈,最后又回到原处,总结道,“只有这片区域,下面是空洞的。”
灰灰听闻,来了精神,硕大的鼠头抖了抖,一爪子拍向唐栗敲击的地面。
没想到,地层却极其的薄弱,几乎是灰灰拍下去的瞬间,地面就开裂了。
唐栗反射性抱上灰灰,一人一鼠再次向下坠去。
唐栗:一个洞接一个洞,还没完没了吗?
这次的下降时间却比预想的还短,灰灰还没来得及掏出它的小花伞,就落到了地面,摔了个屁股蹲。
“哎吆。”
唐栗摔在它的肚皮上,非常满意这个大肉垫。
从它身上下来时,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灰灰揉着屁股站起身,刚想抱怨,却看到唐栗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也朝着她的视线看去。
两人的视野中,看到了一截枯木。
确切来说,是一截类似树枝的巨木。
它从地下生长而来,仿若参天古木的最末端分支,只是偶然探出了地面,留下一丝存在的痕迹。
但是,这是在数千米之下的地层,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树呢?
然而,它就静静伫立在那里,证明着它的存在。
最细小的枝叶也有成人般大小,如玉般晶莹剔透,纹路精美,不属于世间任何一种认知的草木。
却又浑然天成,古密深奥,像是鸿蒙初起、大道混成之时,古木在混沌里吐息生长。日月在它眼前初生,山河野兽在它庇护下生长,当星辰坠落之时,古树的枝叶舒展,支撑起世间万物的土地。
站在它的面前,一人一鼠仿佛尘埃般渺小。
似乎宇宙洪荒在眼前变换,隐隐感到天地神威,但是其中,却又隐隐包含了一丝慈敏和悲哀。
仿佛爱怜世间万物的创世古神,垂眸低首,看着清晨第一朵带着白露的野花,看着草间奔腾起的初生小兽,看着河流入海,沧海桑田。
但是,枯枝已然死去,呈现灰败的苍老之感,像是一场大火燃尽,只留下看似坚硬的枯壳,生机尽无。
如同化石,如同雕塑,又如同一层虚幻的剪影,一碰就要碎了。
灰灰不知看到了什么,似乎被眼前的古木迷住,不知不觉走上前,张开双臂就要拥抱它,表情像是拥抱母亲的初生婴儿。
“灰灰,别碰。”
等唐栗反应过来,想要阻止他时,灰灰身边带起的风先一步抵达枯木,枯木一阵颤动,再次传出类似喘息的声音。
下一秒,仿若被石子触及的湖面,波纹骤起,灰木崩裂,碎成了一片又一片的暗黑色飞灰。
黑色的灰从天空洒落,漂浮在空气中,如同黑色飞羽一般,又像是吊唁的黑纸,如果没有唐栗和灰灰的见证,更像是一场无声的自我哀悼,满堂无宾客,独酒祭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