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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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门主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卿固然被擒,嘴却还硬着。
宋知晖心里一思忖,怕是不用些刑罚,他是不会说了。
不过用刑之前,还得先再审一审他。
“那日你撺掇我走小道,让我‘恰好’听见旬午二人的对话,致使我一时恼羞成怒,说出‘不许旁宗弟子参加’的话,是也不是?”
少卿冷哼一声,撩起眼冷冷注视着他:“那日我已跟少门主说得很清楚了,前方的道路正在修筑,我们这才迫不得已转道的。道路修筑一事却是事实吧,那日不过就是个凑巧,少门主要将此时赖在我身上,怕是说不过去吧。”
宋知晖一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道路修筑一事确实是事实,只要少卿咬定是巧合,每人敢说一句不是。
“那好,我再问你,那日之事本未闹大,是你到处宣扬,致使我那日的话传得宗门上下都是。如此居心叵测,是也不是!”
少卿完全不将他的雕虫小技放在眼里,他偏过头轻嗤一声:“少门主昔日最喜我们将您的言论大肆宣扬,以示您的少门主威风,我那日只不过是和寻常一样罢了,怎的这也要怪罪于我?”
宋知晖彻底拿他没辙,他说一句,这少卿总有十句八句等着他,偏偏还让他无法反驳。
宋云烟失望的眼神朝他递来,齐雁云同百里霜却没空去搭理他,宋知晖一时挂不住面子,自知此时靠他无法解决,只好退位让贤。
“齐雁云,还是你来审吧。”
听他那么一说,宋云烟失望的眸子忽然一亮,熠熠生辉,看得宋知晖心里一阵膈应。
区别对待,区别对待!
齐雁云接过审讯的职责,却也不急着审他,只是缓缓移动目光,落到他袖口内侧的补丁上。
少卿被他看得不自在,下意识挪动身子,试图掩住自己的双手,不叫他看出端倪。
可为时已晚,齐雁云早已将拿出瞧仔细了,他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少卿的模样身形,良久方道:“少卿,你家中可还有弟妹?”
少卿面色一僵,仿若被说中心中隐事,他眉头一皱,试图遮掩过去:“什么弟妹?我家中就我一个!”
齐雁云徐徐开口:“可我瞧你袖口内侧绣的那朵雪莲花,却不像是你自己所绣。针脚尚且稚嫩,许是你妹妹年纪尚轻,不过绣得倒是栩栩如生,有灵气极了。若是有空,请她来给我绣一朵可好?”
少卿忽然被拿中了命门一般,狰狞着面容怒目而视:“我警告你,别动我妹妹!”
齐雁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角露出一抹笑意,却不及眼底,神情依旧冷淡:“不是说家中就你一个吗?怎的自个儿招了?”
他走到少卿面前蹲下,锐利的眸子紧盯着他的,极具压迫感,嘴里的话却轻轻柔柔的,看似无害,实则暗藏杀机。
“不若我再猜猜,你这妹妹就住在昆仑山脚的村庄里,年纪尚轻,家中无父母照料,仅靠你是不是得帮衬和村里人的照顾为生。此次旁宗的人许诺你大事既成之后,给你一笔巨款,放你回家照顾妹妹。我说的可对?”
少卿的下唇不住颤抖着,被齐雁云全然说中了,他心中惶恐不已,偏是猜不出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想问我怎么猜出来的?”
少卿眼神愤恨,如火烧般试图灼穿眼前的齐雁云。
齐雁云忽略掉他的情绪,闭口不谈自己是如何看出来的,只道:“我只希望你放聪明点,我既能才到你有妹妹,那必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觉拐走你的妹妹。你都是为了你的妹妹,不若好好想想,如何才是最好的选择。”
最终少卿为了家中年幼的妹妹,还是将一切都招了。
他言,就算那日宋知晖没能撞破旬午他们的对话,后面也会有更多陷阱等着他,以他的性子,一旦遇上,定会酿成大祸。
这便是旁宗费尽心思布下的棋局中,最关键的一环,一旦宋知晖中计,后面的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少卿还供出了旁宗的幕后主使者,正式那日亲自接见齐雁云二人的金逸护法。
旁宗分两支,分别由左右护法统领,左右护法一并协同门主处理门内事务。
如今左护法一派势力大增,右护法一派却寂寂无声,齐雁云等人猜测,怕是右支也被金逸掌控了。
少卿说,他替旁宗做事,也不全是为了自己的幼妹。他也是从旁宗上来的人,自然知晓旁宗弟子与正宗弟子接受的待遇有多少差别。
这点差别在宋知晖上任之后,愈发变大,他亦是看不过正宗如此欺压旁宗,才决心与金逸联手。
现如今他既然暴露了,自是清楚,有齐雁云和百里霜在,怕是金逸筹谋半生的计划,终究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不后悔替旁宗做事,只是连累了那位德高望重心慈手软的老门主,宋言玺。
“如若不是旁宗弟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我们自当是对老门主心怀感激的。可是没了老门主的庇护,旁宗日后受的压迫只会越来越多。宋知晖,旁宗弟子并不低正宗弟子一等,你正宗中有多少歪瓜裂枣,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我们旁宗,从来都不比正宗差!”
少卿被宋云烟带下去秘密关押起来,他的一片肺腑之言仍然萦绕在宋知晖耳边。
是他做错了吗?是他不该怀有自己天生高人一等的想法吗?
可是正旁之分,旁宗从来就是比不上正宗的啊……
齐雁云见宋知晖失魂落魄惶惶不知所想,阔步上前拍上他的肩膀,清朗的声音带了点点明媚,犹如一束微光,穿透阴霾照进宋知晖乌云密布的胸腔中。
“世间万物皆是生命,没有谁比谁高贵,大难临头,谁的命都一样微薄。昔日你不曾正视旁宗,以偏见看人,今后何不擦亮眼睛好好看看,谁为正,谁为旁。”
齐雁云说完这些,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百里霜亦跟在他的身后离开,留下宋知晖一人沉思。
望着门缝中透出的光亮,他第一次惊觉,自己错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