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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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池捧着盘花生米吊儿郎当地坐在下面听书,孔余忙着点菜,林景致则静静坐在一旁喝茶。
解决完赵家的事后,三人好不容易寻着个休沐的日子来酒楼吃点好的,碰巧就遇上这新出的话本。
“怎么这先生都不提一下温宜侍呢?”于池有些费解,要不是温宜侍以身涉险,这案子也没那么容易破。
林景致喝茶的手一顿,眼睫一颤,默不作声。
孔余点完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口,“许是在他们眼里,能成事的只有男子。这不……”
他指指林景致,“咱们家这个之前不也这么认为吗?”
林景致一呛,差点把口里的茶水吐出来,忙放下茶杯擦嘴。
于池乐不可支,身子转过来对着林景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揶揄道:“景致啊,不知道你现在如何看待温宜侍呢?”
林景致脸颊升起两片可疑的红晕,含糊其辞地搪塞两句:“我,我那是……”
“哦?”于池支起下巴,“是什么啊?”
他一追问,林景致顿时恼羞成怒,愤然站起身丢下生硬的一句“我去趟茅厕”,就匆匆离去。
留下于池在后面绷不住捧腹大笑,差点被嘴里的花生米卡了喉咙。
孔余满腹无语,夺过他手里的花生米塞给他一杯茶,“你别老逗他了,好不容易哄他出来请客,你别把人给我气走了。”
于池一口茶喝下肚顺气,劫后余生般拍拍胸脯,想到林景致刚才的样子,还是止不住笑。
“哎呀,我就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有个人挫挫他的锐气也好。”
喧闹嘈杂的酒楼里,人来人往,伙计端着菜盘灵巧地避开客人,对着满脸笑给客人上菜。
于池他们这桌的菜上得差不多了,还不见林景致回来。
于池支起筷子去夹烤鸭,一面嚼一面疑惑:“那小子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孔余从怀里掏出帕子仔细地擦拭碗筷,听他一说也好奇地抬头四处观望:“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出什么事?”见于池还要动筷子,他一筷打在他手腕上,打完还不顾于池痛得呲牙咧嘴,继续淡定地擦筷子。
“我靠!”于池嘴里还含着菜,口齿不清地质问孔余:“你干嘛啊?”
孔余面不改色,把擦好的筷子放下,回看他:“再吃,这一桌子的菜就该你付钱了。”
于池气噎,悻悻地放下筷子,给他放个白眼,继续吃自己的花生米,为了不让自己再惦记桌上的佳肴,全神贯注地听台上的先生说故事。
他还没听多久,突然走上去一个伙计附身到先生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台下的人面露不解,交头接耳地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于池嘴一滞,不能吃饭怎么还不让他听书呢?
“这是干嘛啊?”他不满道,花生屑从口中出逃。
孔余听见动静看向台上,眼尖瞅见那伙计似乎暗中递给说书人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个荷包,那上面的花纹他看着十分眼熟。
很快那伙计便下去了,说书先生拱手向大家赔罪,笑道:“对不住各位,方才有一位贵人告诉老夫,这故事有差错。”
“有啥差错啊?”台下有人问道。
说书先生一笑,摸着白胡子下巴眯起眼,故作神秘:“这故事里啊,除了咱们英勇无比的少卿大人,还有一位,巾帼不让须眉女官大人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的人立马沸腾,叽叽喳喳闹作一团。
于池脸上的怒色一僵,随即十分诧异,扭头向孔余确认:“他是要说温宜侍?”
孔余一脸淡然,好像早就料到一般,一挑眉,不慌不忙地说道:“兴许吧。”
有人站出来问说书先生,“先生,您说的是大理寺的那位新女官吗?”
说书先生一头白发,笑呵呵地:“正是。此次失踪案告破啊,多亏这温大人以身涉险,孤身入龙潭,与齐大人里应外合,才将这些贼人一网打尽啊。”
“还真是温宜侍!”于池一拍大腿,惊叹道。
“我听说,那温宜侍上大理寺第一天,大理寺里就有人给了她一个下马威,这温大人非但不恼,还凭本事说话,驳了那人的面子。”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据说这温大人不仅生得貌美,才高八斗,更是武艺高强。大理寺里的能人,除了齐大人,估计都打不过她。”
听过此事的人都纷纷附和,惹得众人对这位奇女子都心生好奇,暗中思忖有机会去一睹芳颜。
“切。你们传得那么神,一个女子,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一个大汉听他们传得那么厉害,不屑地哼声,故意唱反调。
“女子又如何?古时木兰代父从军,可不比男子差。”
观点不同的两拨人眼见就要吵起来了,说书先生忙站出来圆场:“各位稍安勿躁,且听我细细说来。听完,各位再讨论这位温大人,是否有这般本事。”
两边这才罢战息兵,听先生如何讲这故事。
于池感叹两声,惊奇大笑:“这说书先生竟然知道温宜侍的事!我就说,这案子能破啊,温宜侍才是最大的功臣。”
恰逢此时林景致回来,于池拉着他兴奋道:“景致你听到了吗?这说书先生竟然知道那么多,他莫不是在大理寺有熟识之人。我倒要听听看,他会怎么说温宜侍的故事。”
说罢,他的注意力全都落到了说书先生身上,情绪也跟着故事上下起伏,听到精彩处时忍不住站起身来连连叫好。
林景致不管他,漠着张脸吃饭,察觉到身边的视线,不自在地看过去,冷淡道:“何事?”
孔余双手放在桌上,好整以暇,他看向林景致的腰间,明知故问道:“还有钱吗?”
林景致面上一僵,摸上空落落的腰间,企图掩饰什么,木着脸不说话。
孔余了然一笑,也不打算追问他,善解人意地掏出自己的钱包放到他手里:“小事。今儿这顿,我请。”
于池茫然地转过头:“为什么你请啊?不是他请客吗?”
“吃你的吧。”孔余夹起一个鸭腿塞过去,堵住他的嘴,又看向林景致,“愣着干啥,吃饭。”
“哦……”林景致回过神,愣愣应声,低下头吃饭,脑中回想起先前的事。
他借口去方便逃离于池的魔掌,隔得远远的,依稀能听到台上的说书先生激情洋溢的声音。
想到刚才于池说的那句“能成事的只有男子”,又想到自己从前对她的傲慢,不知为何心间有些许不自在,让他全身不适。
回过神来时,那伙计已经捧着他装钱的荷包上了台,打断了全场人的兴致。
“这位客官,小人已经按您说的吩咐先生了。”
他随意掏出一块碎银打发他,到酒楼后院转了一圈,才回来。
身边时不时传来欢呼声,他知道,世人对她的忽视与偏见,正在如冰雪消融般褪去,随之而来的,只有同齐大人一般的敬重称赞。
他想,她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