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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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面前的血骷髅一颗心就要炸出胸膛,白柚!!
在我受伤昏迷时衣不解带守护的白柚,
在我嫌药苦给我塞冰糖的白柚,
会耐心哄我睡觉的白柚,
在我被责罚时会用温香的双手轻轻安抚我的白柚
…………
霎时间气血直涌脑门,我恨不能冲上去掐住置她于死地的罪魁祸首的脖子,好叫他也试一试这窒息之痛。
可是我不能,因为他是我的父尊,灵界说一不二的尊主,蝶族的王,又岂能为了一个侍婢去指责万民敬仰的他。
可是,胸口悲愤的感觉如此强烈……
我喉头滚了滚,眼眶不觉泛红,心潮起伏间,到底忍不住愤懑朝眼前之人怒斥道:
“即便她触了你的底线,又何必动用‘恶鹰啄食’之酷刑将其置于死地!再怎么说她也是母尊曾经的贴身侍婢,又服侍我长大,即便是没有功劳亦有苦劳,你怎能如此心狠?!!”
我眼光炙烈怒视他:“她爱你更甚于命,你却给了她最残忍的酷刑,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心!!!”
“放肆!!!”
他墨眉一拢,愤然拂袖,“这便是你同本尊说话该有的态度?!!”
肃穆凌人的气势扑面而来,稍稍冷静些微的我多少有些怂了。
可话脱口便覆水难收了,遂一股作气把眼睛瞪到最大,用义愤填膺的眼神不甘示弱同他对峙。
他望着我脸色沉到了沟底,旋即莫名失声笑出;
“好,很好!长大了!翅膀也硬了!”
他语气凛冽悚然,虽说现下气氛有些肉跳,但该有的原则性正确主观问题,我还是要纠正他一下:
“我还未化蝶成神何来的翅膀?既是没有长出翅膀,又怎么会硬呢?!!”
他面色一滞,微怔,随后深呐一口气,很显然;定是我的‘纠正’戳中了主观要害处。
我从地上爬起身,拾起那白布颤颤盖回了担架,
“现今白柚身死,已然遂了您的愿。这最后一程便让儿臣亲自陪她走完以尽主仆情谊,就当是念在她多载来悉心照料儿臣的份上!”
我放缓语气,再次重重一叩。
白柚肉身虽毁,但方才侥幸探得她尚有一丝残魂依旧遗留于骷骨内。
外加其根骨健在,若是安置得当,假以时日或许还有机会重聚元神修练再塑形。
受父尊之令,行酷刑而亡者要么神魂俱灭,尸骨无存;要么便如白柚一般被活活折磨至死,过程可谓是生不如死,最后留下的尸身用‘冥绝’焚化为灰烬,当宫里饲养各类恶兽的食料。
所以我务必要将白柚的骷骨给留住!
面前之人眼神一闪烁,面上有些怪异。
“父尊难道连此等小事都不能应允儿臣??!”
我后背僵直紧绷,如满弦之弓,随时准备蓄势待发。
他目光别开,神色隐隐阴隼;
“此事你无须掺和,身为灵界继承人,又怎能对一个微不足道越矩的侍婢感情用事!!”
我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什么叫微不足道??!平日您使唤她时可为微不足道?!夫子时常教导我;为人做事定要圜有余地,对待众生皆持大爱一视同仁。可父尊此言岂不是与夫子之高论相违背,莫不是要叫儿臣做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他眉心一蹙,语气尽显警告之意:
“若是你在课业上拿出在此同本尊犟嘴的精神气头,学业恐怕早已是蒸蒸日上,亦算替夫子分忧了!今日失敬之责本尊权且不予追究,回沐韵宫好好思磨一下;灵界继承人该是什么样的?!!”
没有保护好白柚,已是叫我内心责愧不已,如今好不易有了丝转圜的余地,又岂能放弃?!
遂并未听命起身离去,而是拢了拢担架上的白布朝他轻蔑一笑;
“若是要叫我做一个无情无义冷漠苛刻之人,那这个灵界公主不当也罢!!!”
我不屑的声音回荡在殿中,只听得“啪”一声,脸上顿时一片火辣辣袭来,耳朵里亦伴了“嗡嗡”声直鸣。
我不可置信地捂着脸呆愣在原地,自小到大,他从未打过我耳光,这亦是我第一次挨耳光。
屈辱,委屈,伤心之感一同齐卷而来,眼前之人面如铁色;
“看来是近日对你的管教太过宽松放纵!”话说间,他手上赫然变出了戒鞭。
我身子本能不受控制地一抖,颤巍巍张开手将担架护在身后,面上却冲其做出一副倔强又视死如归的表情。
“若是挨一顿鞭就能换来白柚的尸骸,倒是值的不能再值!”
戒鞭横躺于他双掌中,合掌一扯,雷火花“滋滋”炸响,仅瞥了一眼,便恍得我双眼如针灸,于是本能阖上眼皮,额际一道疾流划过,肩边披散的头发顺带被扬起。
千钧一发之际,却听得一道亮嗓炸出:
“禀尊主,紫云尊后到!”
我如释重负,猛一抬头,便瞧见那报信蝶侍慌张又略显匆忙的面庞,眨眼间;一抹紫色身影从他身后跃上前来,背立于我跟前,正立于父尊前五步开外处。
前面手扬戒鞭的父尊猝然一个回旋,转向的鞭子应声而落,玉桌瞬间裂成两半。
他瞥了眼面前之人,将手中戒鞭撤去,夺命的窒息迫人之感瞬间消散。
我暗自松了口气,眼前背对我的紫云突然转首狠狠瞪了我一眼,面色极不好看。
我则讪讪朝她吐了吐舌头,当然了;父尊脸色亦好看不到哪里去。
“妾身近来一直在为宫中琐事忙碌,难得舒芳宫今日得了些闲暇,遂便依规到晨阳大殿探瞧一二。”
她侧首一揖,声音柔如涓涓细流,不疾不徐。
她面前之人眼眶微敛,定定瞧着她,大殿静得有些诡异。
良久;“既已探,尊后便请回吧!”
父尊语气冰冷,如往日一般开始撵人,转而望向我时,只觉周遭气流有变。
少顷,他眼眸暗沉,“你也滚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他双手渐拢,似乎极力在隐忍,又似是无奈:
“这具尸骸莫要再插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本尊底线,即便你贵为公主,本尊予你的容忍亦是有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