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远山如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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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三百块？一个月两千块？
这都2022年了，还能有这么低的工资？
王天阳露出了迟疑的神色，看向李佳佳的眼神里满是不解。
据他所知，在酒吧驻唱，工钱并不会这么少才对。
“怎么，你不信啊？我没有文凭，一开始出去,连口吃的都混不到。”
喂完李书华，李佳佳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炒饭。露出满足的神情。
“能有人收留我，包吃包喝，每个月还给我三百块，已经不错了。”
她嘴里塞得鼓囊囊的：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才换了在酒吧唱歌的工作...不过，也不是每晚都有活,得看运气...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星期能唱三场...运气不好,就得挨饿。”
听她口气，王天阳感觉那些请她去唱歌的场子,也不是什么高档酒吧。
她也不是什么名人，更不是专业歌手出身。
或许，对她来说，能赚到这么多钱，已经很不容易了。
王天阳静静吃吃着饭，听李佳佳讲了很多她幸苦混生活的往事。
她说，一个月赚两千块，她能攒下一千。
她还用攒下来的钱，去滨海城市旅了一趟游。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生活经历却十分丰富。
睡过公园的椅子，在酒吧和人打过架，遇到过坏人,也遇到过许多好人。
“有一次,我去一个面馆吃饭...店里只有我和老板两个人...后来突然进来了一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我记得她的背很驼...被担子压得就剩那么小小一个。”
“她应该是饿坏了,拿着三块钱问老板娘，能不能买一碗面？老板娘死活不肯卖,像赶苍蝇一样赶她出去...那时候我才刚出社会,手上只剩十几块，我很想请她吃一顿...可惜，我没好意思开口。”
“老太太很失望地离开...我也变得没有胃口。”
“许多年后，回忆起这件事，我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要是放现在，我肯定得追上去。”
李佳佳断断续续地讲述着。
类似的故事，她还有很多。
或许是因为她自己就混迹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群中，所以她见识了许多人间的酸甜苦辣。
王天阳觉得她的故事都挺有意思。
他总是默默听着，偶尔才搭几句话。
“对了，你之前说你学做衣服，是想宣传咱们华夏的传统手艺，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当年李书华也总念叨要把手艺传承下去...所以才逼着我跟她学。”
说了半天自己的事情，李佳佳似乎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又将话题拉回到王天阳身上。
终于说到正事了。
王天阳目光一定，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巴，郑重地讲述起来。
“其实，我是一个视频博主。”
他给李佳佳看了他在抖音上的账号，并告诉了对方,自己未来的计划。
之后要拍摄什么样的视频主题,应该用怎样的方式去拍...
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听完老娘二婶讲的故事,亲眼看到了李书华和李佳佳，又亲手摸到软烟罗之后。
所有的画面，都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成了形。
在新视频的一开始，他想要拍出少女时代的老娘对裁缝铺的向往...他要拍出老娘记忆里，那个美丽的老板娘，那个绚烂的裁缝铺。
随后，是一段遗憾而落寞的剧情。
裁缝铺被时代抛弃，走向没落，曾经明艳动人的美人，也被时代所抛弃，变成了一个穷苦偏执的老太太。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希望。
但是最终，王天阳想给所有人一个美满的结局。
李书华虽然已经老去...但传承了她所有技艺的年轻女孩，保留了这一丝摇曳的火光。
这个人，自然就是李佳佳。
即使她过得很幸苦，却始终如同野草一般顽强地生活着。
她，将为老娘弥补小时候没能穿上李记的遗憾。
“我打算先学植物染...不用立刻学会所有的知识，选几个最具有代表性的，我专门学一学，试着给我老娘做一套衣服...”
“主要是想短时间内出一条视频。”
“之后，我再跟着你慢慢学，慢慢练习，争取能把手艺学到家。”
听了王天阳的想法，李佳佳露出了几分感兴趣的神色。
她当即从“专业裁缝”的角度，提出了好些建议。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最终定下视频的制作方向。
在设计款式、裁剪成衣这部分，全部由李佳佳亲自出手。
新视频将主要展示植物染的各项工艺，这也是王天阳必须在短时间内学会的技术。
他们选定了几种特定的植物染...这样一个个单独学，并不复杂。
“远山如黛...凝重的宛若女子黛色的眉，是人们从烟波中看向远山的颜色，这种颜色青中带黑，很像水墨画中的山峦，具有华夏特色的意象美。”
“暮山紫，是诗人站在傍晚的山前看到的颜色，‘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这种颜色非常能代表华夏人骨子里的浪漫情怀。”
“上玄下纁。所谓玄，是早上太阳要出地平线却还没出来时，透出的那点儿光，黑中透红。纁与之相对，是太阳已经落下地平线，折射出来的余光，带点儿赤黄色。一个是一天的起，一个是一天的终，把它穿到身上表示对天、地的敬畏之心...这是华夏人对自然的崇敬。”
选定好三种颜色之后，王天阳立刻就开始了他的速学生涯。
他每天都带着机器从桃花村到缅阳村两头跑，一边学习，一边拍摄。
在深入了解传统制衣文化的美，以及其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之后，他对这一次新视频的拍摄，也生出了浓厚的敬意。
他知道，自己一定，要把新视频拍好。
李记裁缝铺的落寞、母亲的遗憾、穷苦的手艺人...
种种沉重的现实压在他的心头，让他越发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很重。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的压力，让他的灵感爆棚。
在拍摄的过程中，他感觉自己对镜头和剧情的掌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十天的时间过去，紧张的拍摄终于结束。
王天阳创造出了让他迄今为止最为满意的作品！
他把自己所有的感受，都化作美丽的幻想，化作一帧帧动人的画面，传达给了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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