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寒江孤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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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州江湖的南方，有那么一处地方。
传闻桂林山水甲天下，除了怪石林立之外，其间更是汇集着泱泱水域，水上不时会撑起三两根长蒿，便有一片竹筏荡起涟漪向深处去了，很快便消失在了崇山峻岭间。
即便此时秋季已过，山林间依旧有不少绿植，这是独属于南方的特色。
此外，还因为此间的一个特色，一直被当地百姓誉为岭南一带的以不可知之地——这是一座由山水组成的迷宫。
凡人一旦误入其中，没有人的带领很难从中出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六大仙门之一，清林苑的所在。
江湖上关于清林苑的信息极少，相传其神秘程度仅次于千年前的冷月神宫，不止因为其仙门所在的地方，更因为清林苑掌门人楚依琳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其余仙门掌门人和本门一些身居要职的长老和弟子以外，没有人见过！
这一天，阳光明媚，清风将漓江水吹皱，江畔来了两个人，正是夜幽和黎老！
“好多年没来了，这里的景象还是这么好看！”夜幽伫立江畔，望着江水上的一层层水波，一时间忍不住感慨说道。
黎老感受着微凉的风，说道：“风景倒是依旧，但是江上的人好像比以前少了很多！”
确实，在很久以前，漓江上修仙者的船只来往不断，甚至出现过百舸争流的壮观场面，现在却只有岸边三两片竹筏，上面都堆了不少水草。
两人又在江畔借着清爽的水泡了一下脚，就像闲来无事的旅客一般悠闲，直到有天空中一朵孤云遮住了太阳，夜幽才失了兴趣，从江畔站起。
穿好鞋之后，黎老随手挥掉竹筏上的水草，两人跃上了竹筏，却有水花透过缝隙溅到二人脚上，湿了鞋。
看着微湿的鞋子和裤腿，夜幽有些无奈，想要说一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黎老又是一挥手，在岸上击出一道轻微的元气掌力，竹筏不撑自动，缓缓朝着深处划去。竹筏无声，很快消失在了奇山之间。
“公子，再过三座山就是护宗大阵所在，我们直接闯进去吗？”
黎老才问出这话，忽然觉得有些不妥，之前在去銮云宗之前，自己便问了类似的话，结果自己却被留在了车上，于是他很快闭嘴沉默不语。
夜幽却并不在意这些，自从上筏子之后便神情闲散地吹着江上的风，似乎并未将那什么护宗大阵放在眼中。
便是这时，黎老的注意力从江岸高耸的山峰上转移到下方清如碧玉的江水，眼眸里闪过一抹警惕之色。
夜幽只是瞥了一眼下方的江水，随意说道：“别打死了！”
黎老微微颔首，于此同时，自前方响起一道水花泛起的声音，一片背鳍从水下伸了出来，而且正在朝着竹筏所在方向迅速逼近。
江面开始发生一股股剧烈的震动，水波逐渐密集，天地灵气也随之震动起来。
望着前方一人高的鱼鳍，黎老脸色不变，一道元气波动从脚下扩散开来，顺着竹筏传到江面上，那些水波很快被抚平。
当元气波动将触碰到鱼鳍时，水下的鱼总算跃出了水面，两人这才看清了这条鱼的真面目，乃是吸收天地灵气之后妖化的牛鲨。
这牛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一直待在这片水域中，成为了清林苑的护苑妖兽。
传说中清林苑的护苑妖兽有两条，最常见的就是这头牛鲨，
实力道行已达通法，哪怕寻常通法上境的修仙者面对都不敢大意。另一个却从未露过面，一直在江湖人心中保持着神秘的姿态，即便夜幽二人上次来也没有见到。
牛鲨的身躯长度并不下于夜幽二人所在的竹筏长度，整个身躯看上去异常庞大，心性凶猛。
寻常误入此间的凡人，若没有仙门里的人劝阻，那只能自叹不幸，沦为了这鱼口中的食物。
黎老将元气波动扩散开去，便是想着靠修为劝退牛鲨，然而这牛鲨却并不理会，此时已经从水下跃起，张着獠牙朝两人扑了过来，眼神里满是决绝的神色。
站在竹筏前方的是夜幽，这条鱼必然会当先遇到夜幽，如果不采取行动，处境将会非常危急。
黎老脚下轻踏，身形跃起，夜幽低头看着从竹筏缝隙中溅到鞋子上的水花，欲言又止，心中无奈想着：“身在江湖，哪儿能不湿鞋？”
只见黎老轻挥手掌，一道青绿掌印越过夜幽头顶落在了前方的牛鲨身上，隐约听得一道骨骼断裂的声音。
牛鲨在空中前进的趋势骤然被扭转，庞大的身躯坠入水中，掀起一丈高的浪花朝夜幽扑去。
夜幽眉头微皱，心念一动便在跟前结了一道青绿色的元气护盾，挡住了这面浪花之墙，否则他可不只是湿鞋这么简单了！
落入水中的牛鲨很快摆尾消失不见，江水再度恢复碧蓝模样，然而黎老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这么多年来，他不止一次对付过妖兽，知道妖兽拥有着比修仙者更强悍的体质，甚至对于那些凶悍的妖兽来说，其意志并不会那么容易消退，仅仅是先前的那一掌并不足以令牛鲨偃旗息鼓。
之所以现在没有了动静，只能说明它在准备着下一波的攻击！
这里是江水之上，是它守护的领域，它在自己的力所能及之下，绝对不容许别人侵犯和挑衅。
这牛鲨不似某些好吃懒做的护宗妖兽一样只想躺平，比起赤焰兽，牛鲨的领域意识要强许多。
夜幽并不着急，只是静静伫立于竹筏之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般。
侧边水花乍起，那牛鲨便要跃出水面，黎老毫不犹豫朝那方向拍出一掌，这一掌威力有些大，竟险些让那牛鲨背上的鱼鳍折断。
尽管它皮肤韧度极强，在这一掌下还是裂开了一道血痕，有鲜血从中缓缓渗出，浸染了小片江水。
竹筏在掌力的反作用下微偏了些许，夜幽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四周，甚至根本就没有管这头牛鲨，只是一直没有见到自己想见到的东西。
却是这时，一道青绿元气波动自水下传来，很快遍布了这处水域，紧接着，自四周水上开始升起一道以竹筏为中心的圆形水墙，随着水墙越拔越高，距离竹筏也越来越近，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这头牛鲨生气了！
尽管此时黎老所施展的是清林苑的功法，但是身为护苑妖兽多年，苑里有哪些人身居什么职位，又有哪些人被逐出了门墙等种种事，它再清楚不过，这两个人休想在它眼下浑水摸鱼。
随着水墙逐渐逼近，夜幽和黎老二人只觉得脚下的竹筏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看似是要在这股压迫之下被搅成齑粉。
“倒是有点手段！”
夜幽看着周围高达数丈的水墙，口中忍不住赞了一声，怪不得那楚依琳经常不在苑中，有这
么强悍的妖兽看家护院，自己也乐得清闲。
片刻后，夜幽看向黎老问道：“能应付吗？”
黎老说道：“这条交给我没问题，公子只需时刻防备另一条就行！”
他毕竟通法巅峰，在该境界内不敢说必胜，但至少能够做到不败！
这牛鲨只有通法上境的修为，黎老应付起来也比较轻松，只不过这牛鲨占据了地理优势，在这片水域之中，它的实力可以轻松击败通法上境的修仙者，可有些差距终究是无法弥补的。
黎老朝身前探手一抓，一把由水凝结而成的仙剑便出现在了手中，随着他的心念一动，竹筏周围水面上纷纷伸出一柄柄水剑，剑尖直指周围的水墙。
便在水墙压缩到二人周围两丈距离之地时，黎老心中暗喝一声：“去！”
数柄水剑挟裹着天地灵气朝四周直刺而去，眨眼之间便没入了水墙之中，只是片刻间的工夫，水墙便土崩瓦解，重新回归江水之中。
由此而产生的强烈水波引得竹筏产生了剧烈的摇晃，然而却未能影响筏上二人的身形，两人站的一直是那么稳！
牛鲨的攻击失败了，在这次失败之后它没有敢再露面，却也没有要退走的意思，因为它已经没有地方可去，这里是它的地盘，就算自己打不过，要死也只能死在这里，于是开始绕着竹筏不停游动。
见到牛鲨没有再动手的意思，黎老也适时收手，在水面上轻拍了一掌，竹筏继续前进！
望着周围陡山林立于水中的画面，夜幽心中充满了对这等环境的神往，然而此番来此的目的并不是来看风景的，所以他一直注意着某个可能出现在周围那些陡峭山崖上的东西，然而那个东西久久不出现。
就在两人的竹筏划向更深处近一公里左右距离之时，一道横于水面上的桥廊出现在了他们眼中，桥廊连通着两岸的陡峭山崖，山崖上有崎岖险道通入了山洞之中。
在桥廊中断，便是江面的正当中有着一个小凉亭，亭上匾中书着“水尽亭”三字，此时的亭中正坐着一个枯槁老婆婆，那老婆婆怀里抱着一根与其差不多高的拐杖，她却倚靠在长椅上像是在打盹，又像是临死前的奄奄一息。
夜幽看着那道老婆婆的身影，神情平静，心念一动便使筏子停了下来。
黎老这才发现之前一直在筏子周围游动的牛鲨已经不知跑到何处去了，一时间神情微凝，脸色变得有些慎重说道：“公子！”
夜幽伸手将他的话拦了下来，示意他不要紧张。
却是此时，那老婆婆略显苍老的声音从亭中传出：“往来过客，尽亭水尽，前方已无路，这便回去吧！”
老婆婆语气里存有些许苦口婆心的劝退之意，只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晃动不定，有些令人难以捉摸，即便如此，夜幽依旧没有将她放在心上的打算。
黎老一直注意四周，随时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危机！
他看着亭中的老婆婆，沉默片刻后苦笑说道：“恕我愚昧，自古从未有哪座桥是为了阻水而建，而所建的桥哪里又有阻水之效？仅是这桥这亭名为水尽，难道当真能阻水？”
老婆婆闻言，知道了来者不善，满是皱纹的脸上总算裂开了两条缝隙，从缝隙中的眼珠上放射出一道微不可觉的寒芒。
片刻后才听她说道：“这桥虽名为水尽，却不能阻水，但阻一些筏子总还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