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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鬼公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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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顺……小娘们,我想你想得很久了……”

张顺之名入耳,韦冰玉差点骇昏,这是镇上一个癞皮,好事不做,坏事做尽。

“快放开我……”韦冰玉说,“要不我可要喊叫了!”“叫吧!

心肝,这对你是不利的,心肝,你这是何苦?叶洪死了,你在这儿守活寡,还要受气。

干脆跟我跑掉算了……心肝……”

韦冰玉一口猛咬张顺的手背,就在这时,七八个人涌进柴房,而张顺也被咬得尖叫起来。

“抓住他····”大嫂和二嫂大叫着:“抓住这个奸夫……”大哥和大姊夫上前一人扭住张顺一臂,大姊夫把韦冰玉一脚踢倒在地上。

而且还吐了一口唾沫。

于是七手八脚把张顺的双手捆起来,韦冰玉被大嫂拉息来。

大哥把孩子们驱回前院,把柴房门起来,甚至连大姊夫和大姊也被关在门外。

因为这是叶家的事,家丑不可外扬。

这柴房中只有大哥夫妇及二哥夫妇,另外是被捆的张顺,以及在一边悲泣的韦冰玉。

“说,快说!你们认识多久了?”大嫂不问张顺,却问韦冰玉。

“大嫂……我来拿柴,人已经藏在这儿·……我……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你这个浪货!”太嫂扬起手,巴掌就要掴下,忽然,被捆的张顺厉声说:“你敢打她?”

“听见没有?”大嫂冷笑说:“要说他们之间没有不可告人的事,谁会相信?”

“不!”大哥走到张顺面前说:“你照实说,有一句不实,我先揍你个半死再送官法办。”

“你不用威胁我,问问你老婆!

问问那个狠毒阴险的泼妇……”接着咳嗽两声,嗓中“呼噜呼噜”喘起来。

大哥和二哥同时一怔,因为这些话虽是出自张顺之口,却是他们的亡母的口音。

尤其是叶老太太生前有气喘病,每逢冬季就会变本加厉。刚才的咳嗽和喘声,都是叶老太太的。

大嫂当然也听出来了,可是她原来不能认错,她大声说:你以为我不敢打?我现在就打给你看。”

“你打!你这个败坏门风的东西,你以为你定下的毒计就没有人知道吗?你们为了想把冰玉撵走,将来分家时好多分一份,就不择手段地欺负她,如今又把张顺找来,做好圈套,使老大和老二看到,以便把她赶出叶家……”

“妈……”老大和老二一齐跪在地上。

“老大……过去给我掌嘴……”

“是的,妈……”老大站起来左右开弓就是四个大耳光,打得大嫂东倒西歪地求饶。

“贱人!你说……这是谁定的计?”

“是我……二嫂……还有大姊……”

“贱:贱货!为什么要无事生非,你们就算多分一点又怎么样,为什么要陷害一个无辜的好人?”

二哥也跳起来打老婆。

这时张顺又说:“老大,叫你媳妇回家问问看,把你爹接回来。”

“妈……她娘家怎会知道爹的下落?”

张顺没有再出声,好像刚自昏迷中醒来。再问他刚才的一切情况,他一概不知。

但张顺却招认了今夜来此,是大嫂叫佣人卜妈找他来的,叫他调戏韦冰玉,一旦被捉,要咬定他和韦冰玉早有来往,报酬是一百个大洋。

老大越想越气,又打了大嫂一顿,老二也没闲着,把二嫂打得鼻青眼肿。

放开张顺身上的绳子,张顺忽然怒斥着自己并力掴自己的耳光,直到口角淌血为止。

叶老大放了他,并叫他不要再提这件事。

叶老大对于张顺口中所说,叫大嫂回娘家去问问失踪的父亲这件事,还有点半信半疑。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九,他和大嫂来到岳家。

岳家姓赵,岳母早已去世,岳父嗜好吸毒,弄得三餐不继,所以近年来大嫂常常寄点钱回娘家。

到了娘家,已经是午夜。又下雪了。他们发现赵家居然没有关门。

两人一直来到内院,屋中还有灯光。

两人自窗外向屋中望去,这才知道“夜不闭户”的原因了。原来室内除了一张破木床和一条破棉被之外,真是家徒四壁,一无所有。关不关门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个人蜷卧在炕上,也不知道睡了没有?蒙着头。要不是还会呼吸,和死差不多。

一盏油灯,油正好用干,灯芯爆出一个蓝森森的灯花,“啪”地一声熄灭。

屋内立刻漆黑一片了。

大嫂正要和叶老大进屋。对叶老大来说,根本不知道岳父惨到这种程度,这也是大另有打算。

因为,如果被叶老大知道,就会救济老岳父,但是,吸毒的没有勇气和信心,有多少钱也会吸光。

所以大嫂宁愿不告诉丈夫,自己偷偷地周挤,当然,她的帮助也是有限的。

就在这时,黑睛的屋中坑土那个人,身上的棉被突然被的开,露出一个虾皮似的身子。

”滚起来!赵原本老贼,告诉你的女儿和女婿,你怎么弄死我的”

叶老大夫妇骇然止步。

因为这声音来自赵原本身上,却是另一个人的熟悉口音。“亲家……你……你多包涵……事情已经过去了……都怪我一时冲动……”

“蓬蓬”两声,似乎炕上的赵原本被人踢了两脚,皮包骨头的身子滚到炕的另一边去。又说:快告诉他们,我的儿子要接我回去,我的老伴一直在我家后院西厢中等我,我不回去她就不能上路……”

叶老大和大嫂陡然一震,倒吸一口冷气,这口音是失踪两年多的叶老太爷的。

就像昨天在柴房中捉到的张顺,一个人发出两种口音是一样的。

亲家,你怎么说都好……我一定照办……”赵原本瑟索颤抖,这天他只穿了一件夹衣。

“告诉我家老大,把我埋在哪里?”

赵原本悲呼着:“亲家……只怪我染上毒癖,一切不由人,那年你回家路过这儿……特地来看我……还送我一点钱过年……只可惜你随身携带的巨款露眼,引起我的歹念……就在那晚上趁你睡了把你勒死……把你埋在后院里……”

叶老大悲、惊交集,大叫一声昏在窗外。

醒来时,他发现那个不争气的岳父跪在他女儿面前,父女相拥悲泣。

事后在后院花坛内掘出了大部腐烂的尸体,赵原本也被判了刑。

至于韦冰玉在第二年春天,突然接到一封信,她欣喜若狂。

因为这封信是她的爱人寄来的,她本以为欧阳克诚已多死于飞机失事了。

哪知飞机坠毁时乘客一百零三人尚有七个人生还,愈克诚在飞机落到海面前掉出飞机外,还有一个日本人,两人到一小岛上,被土匪俘虏。

直到今年十一月,两人才在土匪大举出动做案时趁机进走而脱险。

韦冰玉就是以为爱人已死,而需款为母治病才嫁了叶些的。

这事叶老大知道后,立即赞成她离开叶家,还送了他们一笔结婚费用。

韦冰玉离开叶家那天,正是深夜。因为南下的火车十一点开车。

由老大和老二夫妇陪着到西厢来叩别已故二老。现在叶家老爷子的尸骨已装棺,和老太太的棺木放在一起,择吉就要安葬。

老大燃上香,老二点了蜡烛,二媳妇在烧纸,大媳妇跪在案旁。

然后,大家一齐跪下来,老大悲声说:“爹,娘……儿子不孝……”

韦冰玉也祷告说:“公公……婆婆……我要走了……谢谢婆婆 的关怀·…··”

“婆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做人会自己检点……大嫂在忏悔。

语音未毕,案上两支巨烛“啪啦”两声,溅开两个灯花。40但灯花在空中冉冉下落却不灭。照得这西厢内一片蓝芒。

跪在地上诸人骇然上望,只见那两个灯芯的火花冉冉落到蜡烛处,巨烛又亮了。

众人交换了一个惊凛的目光。

他们深信这是父母的阴灵显现。

就在众人正要站起来时,突闻老太爷的棺盖上“蓬蓬”两声巨响。

这巨大的声音突如其来,把两个媳妇当场吓昏,两个儿子也在地上抖着。

但屋内死寂,直到人们把两个女人弄醒离开西厢。他们深信,老太爷生前严厉,大概是警告他们,以后不可走错一步。

在上好的棺木上,能用手掌或拳头击出这么大的声音,非大力士绝对办不到。

这一手,对两个媳妇是严厉的训导。她们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由此规矩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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