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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莫名其妙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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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筠生得一副柔弱之姿,微蹙的眉头间时常挂着些欲说还休,一低头一轻笑都令人心生怜爱,不忍拒绝。

别说男人了,连余鱼都觉得抵抗不了,几乎快忘了昨天早上她在对面隔着窗户狠狠瞪着自己的模样了,别说外表无用,面皮生得柔弱,自有它的优势,最起码在交往不深的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汪小溪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原来你是焚香谷的弟子啊,看这装束,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呢。”

芙筠脸色微红,轻声道,“我也算得是位小姐,祖父是礼部尚书,家父是青州知府,我自幼身子弱,祖父便把我送到焚香谷强身健体。”

焚香谷只收女弟子,不像那些江湖门派里一堆臭男人整天打打杀杀的,所以大户人家把女儿送到这里磨炼心性儿的确实不少。

汪小溪对芙筠的身世并不感兴趣,随意“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芙筠见他不热心,欲言又止,似乎有些失望。

这时候怜怜缓过劲儿来了,风风火火地冲上前来,一把搡开碍事的芙筠:“这位义士何门何派,怎么称呼?”

汪小溪笑道,“在下姓汪名小溪,无门无派。”

“无门无派啊?”

怜怜绕着他走了一圈,“那回头我和我爹说一声,勉强收你入了我们天一门吧……虽然你年纪大了点儿,现在再开始练功要有所成可能比较困难,但谁让你救了我呢!”

“呃,我看这就不必了吧。”

汪小溪婉言谢绝,顺便瞪了一眼在怜怜身后憋笑的余鱼。

不识好歹!怜怜听他拒绝,眼睛立马一瞪想要发火,随即又想到对方毕竟是自己的恩人,强压下怒气道:“想必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叫方怜怜,天一门的掌门方圆那是我爹!我跟他说一声他准保同意,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等着入门吧!”

汪小溪恍然大悟地抱拳:“原来是方掌门的千金,我说怎么如此气度,久仰久仰。”

怜怜听了这恭维的话,很是受用,脸上写着“算你识相”,余鱼却听出来汪小溪是在骂她,无奈摇头。

那边青云跟捕快大哥了解完情况,也走了过来,他方才急得焦头烂额,此处又聚集了一群被掳刚醒过来的男男女女,乱马人花的,因此这时才看到余鱼。

青云露出惊讶的神色,对她抱了个拳:“这位姑娘,又见面了,真巧。”

余鱼微笑着还礼。

怜怜撇撇嘴,一指:“巧的事儿多了,你看那是谁?”

青云噎了一下,“这……芙筠姑娘?你也……”

芙筠冲他点点头,又得了说话的机会,便上前一步,欲语还休地看了一眼汪小溪:“一时大意,被人暗算,多亏了汪公子及时搭救。”

汪小溪不耐烦他们谢来谢去的,摆了摆手,没等说话,芙筠突然踮起脚,目光越过他去,冲他背后惊讶地喊了一声:“师父……”

众人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暗红色刺绣开襟长衫的中年妇人稳步走了过来,那架势,若不知道,还以为皇后驾到了呢,身后一左一右各跟了个弟子,活像两个丫鬟。

她年纪不轻了,约摸四十多岁,脸型偏长,目光锐利,微高的颧骨使她看起来有些严苛,举手投足之间显着礼制的刻板。

也不像江湖人,余鱼心道。

芙筠叫她师父,想必这位就是汪小溪口中“极为护犊子”的那位焚香谷的谷主祝凝香了。

祝凝香身后跟的两名女弟子,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在破庙被汪小溪认出衣服的,她好似吓坏了,低着头不敢看人。

另一名年岁大些的女弟子却高昂着头,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屑一顾。

她目光先在汪小溪和青云身上打了几个转,才转到芙筠身上,开口就是指责:“师妹,你可真能闯祸,我和师父得知消息后都要急死了,你看看把芙玲师妹吓成什么样了?师父好意让芙玲陪你回家去,你却将她置于险地,眼看着夺宝大会在即,时间紧迫,师父还得来给你处理烂摊子,若不能及时到达龙啸山庄,你是想让师父在各位掌门面前难堪吗?”

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质问下来,众人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看来焚香谷弟子之间的关系不大和睦,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先安慰一下受惊的师妹吗?

这顶大帽子将芙筠扣得哑口无言,只得一脸委屈,软软地向祝凝香求助,“师父……我也没想到会着了极乐阁的道,都怪我一时大意。”

又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汪小溪,声如蚊蚋:“出门遇贵人,多亏这位汪公子救了我和芙玲师妹。”

刚才指摘她的师姐看不惯她这软绵绵的样子,还想说话,被祝凝香一个严厉的眼神止住:“好了,你师妹本就受了惊吓,莫要再指责她。”

那师姐动了动嘴唇,显见是不服,又不敢多说,悻悻地闭了嘴。

祝凝香心情不好,面色不虞:“极乐阁真是反了天了,老色鬼打主意竟敢打到我焚香谷头上,这事情我跟他没完!”

说完,上下审视了汪小溪一番,动了一下下巴,勉强能看出是在点头:“多谢这位少侠救了小徒,眼下我们师徒急着赶路,还请少侠留下姓名门派,改日得空再去登门道谢。”

余鱼见她连道谢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嘴里说着谢,举止神态里却没看出来一点儿,连道谢都是勉为其难,跟有人拿刀架她脖子了似的,心里不免替汪小溪不爽起来。

汪小溪倒是一脸无所谓地说着套话:“在下无名小卒一个。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谷主不必放在心上。”

祝凝香听了瞥他一眼,仍是将眼睛放在人头顶上。

余鱼心想,难怪先前怜怜说极乐阁和焚香谷有仇,看祝凝香方才的脸色和语气,可见有仇是不假。不过,就冲她这副自视清高目中无人的模样,跟焚香谷有仇的恐怕不止极乐阁一家吧?

等等,祝凝香方才好像说什么“老色鬼”?这么说来极乐阁的阁主竟是个老叟不成?

余鱼认真地琢磨起一个老头儿修炼媚功时会是个什么辣眼睛的场景……

那边众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芙筠便一脸乖顺地低头跟着师父师姐一道走了,都走出挺远了还频频回头张望,似乎对汪小溪这个“救命恩人”挂了心。

怜怜在一旁呸了一口,“狐狸精!”

余鱼纳闷问道:“谁呀?”

怜怜瞪着大眼:“还能有谁?那个芙筠呗!看着就不像个好东西!你没看她故意做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勾引男人么!”

芙筠这姑娘有两副面孔,确实令人感觉有那么点儿不舒服,怜怜却是除了她师兄青云,看谁都不像个好东西,这就是令人感觉十分不舒服了。

见余鱼不甚在意,怜怜冷哼道:“我看女人最准。可没诓你,你嘛,一瞧就是个正经人,再看焚香谷那两个,一个看见汪少侠都走不动道儿,另一个——她那师姐,你瞧见没有,来了眼珠子就先在男人身上打转儿,跟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亏得她们师父还是一副老尼姑的模样,怎么教出这么不要脸的弟子。”

余鱼心道——把你给能的,知道我是正经人之前还跟防贼似的?一声出于礼貌的“青云大哥”就叫你草木皆兵了!当你那师兄是玲珑碧落玉呢——谁都喜欢?

不过这话她懒得说,免得把怜怜气厥过去……气得嚎啕大哭也不妥,总之,怜怜这外强中干又欠抽打的软柿子她不想捏,怕爆一手浆。

想起汪小溪说他看男人最准,而怜怜说她看女人最准,哪天真应该让他俩互相看看,俩人能不能当场掐起来啊?

想象着那场景就觉得好笑,余鱼翘了翘嘴角儿。

怜怜这会儿显然已经把她当作自己人了,见她唇角含笑,扒拉她胳膊一把,皱眉:“哎,你别老笑嘻嘻的,正经点!我这是教你呢,以后要长个心眼,看好自己的男人,别被那些狐媚子抢走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余鱼听了这论调哭笑不得,“我哭什么?要是这么轻易就被别人抢走了,那也不可惜,他对我都没有真心,我要他一副空壳子何用?”

怜怜想反驳,汪小溪在一旁拍手道,“这位姑娘说得很对啊,该留的不会走,不该留的留不住……对了,还未知姑娘芳名?”

余鱼瞥他一眼——这人可真会装模作样,不耐烦跟他演戏,又不能跟“恩人”装聋作哑,只得吝啬地吐出两个字:“余鱼。”

怜怜猛地一拍脑袋,“哎呀,我都还没问过你的名字,才知道你叫余鱼!余鱼,你是哪门哪派的啊?”

“呃……”余鱼一窒。

汪小溪噗嗤一笑,得意地冲余鱼使个眼色——风水轮流转啊!

余鱼瞪他一眼,怕怜怜把自己也给安排进天一门去,顺嘴胡诌道,“……鸳鸯蝴蝶派。”

怜怜皱眉思索半晌,“怎么没听说过啊?”

“新立的小门派,不出名。”

怜怜一脸同情,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如今小门小派发展处境着实艰难,很多事都要倚仗大门派的关照,莫不如我跟爹说说……”

“啊!对了怜怜,”余鱼连忙打断她,“那个,这一路上见大家都是去龙啸山庄的,可见夺宝大会之隆重,搞得我也想去见识见识了……但是我不怎么认路,不知方不方便跟你们同行?”

“那可太好了!”怜怜一把拉住她的手,喜不自胜道:“方便方便,我正愁路上无聊没人陪呢!”

汪小溪笑着摸摸鼻子,“其实在下也想去开开眼界。”

青云真诚邀请道:“不如汪小兄弟也跟我们一起走,人多互相有个照应。”

之前不知怜怜是被掳,还以为她是自己偷跑出去玩了,青云怕耽搁行程,便遣其他门内弟子先行一步,自己单独留下来找她,所以眼下就剩他和怜怜两人了,跟汪小溪二人结伴倒是正好。

这么说定了以后,青云非要感谢汪小溪的出手相助,又要给怜怜压惊,袖子一挥,就定了去顺州府最气派最贵的酒楼搓一顿。

余鱼立即为他的大气所折服——一个弟子出手都这么阔绰,看来天一门也挺有钱呐!

……

席间,余鱼对天一门这个江湖第二大门派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方怜怜的爹方圆,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敦厚老实人,难怪教出的徒弟也这么实在,至于唯一的女儿这么嚣张,估计是那方掌门脾气好惯出来的。

吃到一半,余鱼假装出去如厕,对汪小溪使了个眼色,汪小溪会意,跟着她走到楼下的角落处。

“报官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听芙筠说极乐阁背后有官家的靠山,要不然怎么老抓不到把柄,你把人送到官府,不正对了他们心思?”

“你以为将计就计就行了?等到了极乐阁,直接就把你们送到专人那里调教去了,就连阁主的影子你都不一定能看见,更别提揪出背后的人了。”

余鱼见他早知如此却没告诉自己,心里不大舒服:“……不早说,那现在怎么办?”

“爷打听到今晚顺州知府要宴客,极乐阁阁主会前去助兴,说不定能探听出点儿什么来。”

这家伙表面说不管闲事,居然不声不响地做了这么多?余鱼心里更不爽了,汪小溪是她下山之后结识的第一个江湖伙伴,就算他接近自己是另有目的,但却并未加害自己,反而对她关照有加。

而且一番相处下来,她认定汪小溪此人除了放浪一些,人品还是不错的,她顺从内心将他当成自己人了,所以并不逼迫他,想等着他自己说出来,可这家伙非但关于他自己的事儿什么都没说,竟连这些两人共同遭遇的事儿也都瞒着她。

汪小溪见她目光沉沉,有些不自在,挠头解释道:“嗐,我本来不想管闲事的,只是不忍心看着你倒霉……你初入江湖不了解情况,爷先替你去踩踩点儿,你当极乐阁和顺州府衙跟大街似的,想逛就逛啊?”

张口就来,这话现编的还热乎着呢吧?余鱼听了并未释然,反而心里头愈加别扭,盯着他看了两眼,配合地干笑了一下,转身就往楼上走。

这一扭身儿的动作,只要不瞎都能看出生气了,何况汪小溪多机灵个人儿,还能不懂好赖?可他本来就不是无缘无故接近她的,一时又没办法跟她三言两句的说清楚,情急之下便伸手想去拽她袖子,再找补找补。

今日该着余鱼倒霉,好死不死踩在楼梯上的一块油渍上,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个四仰八叉。当然以她的功夫完全能在最后关头翻个跟头稳稳站住再摆个漂亮的姿势引来一阵欢呼——谁想到汪小溪脑子抽了,这时候会拽她袖子啊?

余鱼来不及翻跟头,低呼一声,脚跟儿一歪——霎时一个栽楞跌进汪小溪的怀里。

事发突然,她也是头回跟男人如此“亲密接触”,脑子浆住了没反应过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正巧怜怜也下楼如厕,看见余鱼后背正抵着汪小溪的前胸,两人姿势明明都很僵硬,她却愣给看出了一丝暧昧。

“啊——你们在干什么!”

这惊天的一嗓子引得周围原本没注意到这边动静的食客纷纷注目,余鱼从未如此出糗过,顿时脸上发烧,一把推开汪小溪就往楼上跑:“要死了你!”

怜怜目送她的背影,转头看汪小溪,捂着嘴,“你们……发展得也太快了吧?”

这俩人才认识有一个时辰了吗?难道说余鱼为了报恩打算以身相许?怜怜自认没有她的气魄,心里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江湖儿女,爽快!

汪小溪看着余鱼“噔噔噔”跑上楼,那脚步轻盈,似乎每一步都踩在了他心上,不重,反而轻飘飘的,鼻端萦绕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少女香气,回味她僵硬纤瘦的肢体,倒和那些软绵绵的姐姐不同,这感受有些新奇,他懒洋洋地撑着楼梯扶手,邪气一笑:“快吗?”

怜怜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浪子模样,不免咸吃萝卜淡操心起来,皱眉指着他警告:“虽然你救了我不假,但一码归一码,余鱼是我姐妹,你要敢朝三暮四的让她伤心,我可饶不了你!”

说罢白他一眼,一扭身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找余鱼打听详情去了,厕所都忘了上。

汪小溪惊愕地张着嘴,哭笑不得——你们才快吧,这姐妹情说来就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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