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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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开始,又是言官急切上奏的一天。
白伯安盯着冕冠上的流苏,耳边听着他们言辞恳切地上奏,目光一滑,转到白衡修的身上。白衡修躬着身很是谦卑地听着百官奏报,想来自上次禁闭一事后一直如此。白伯安又看向白衡东,他面目沉稳,似是有了什么好的打算。
只听言官声嘶力竭地高喊道,“还望陛下早日圣裁。”
朝堂上下忽然一阵静默,白伯安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问道,“不知各位卿家家住何处?”
天子一问,众人哗然。无人知晓白伯安为何有此一问,皆是面面相觑。白伯安起身走下阶梯来到百官中间,拍了拍白衡修的肩膀,问道,“太子虽然住在东宫,但在城中一定是有别院的,不知道是在东市还是西市?”
白衡修被问的猝不及防,忙作揖回道,“回禀父皇,儿臣的别院在东市。”
白伯安又仰头看向白衡东,问道,“襄王的别院又在何处?”
白衡东也恭敬地回道,“回禀父皇,儿臣的别院也在东市。”
“中书令姜络的府邸又在何处?”
姜络与太子对视一眼后,回道,“臣的府邸在东市荣庆坊。”
“尚书令的府邸就更不用问了,庄家自然是住在东市的定国公府内。”白伯安环视一周,见众人不明所以,只继续说道,“不知这些时日有哪位卿家去过南北二市么?有谁知道南北二市的百姓是如何过活的?京城之中天子脚下,你们竟然敢无视百姓生计,连续一月的大雪,南北两市已经被大雪围困,难道这殿上没有一个人知道么!”
白伯安说这番话时语气轻缓,未见厉声,但众臣听后皆是不寒而栗,跪地叩首。
“我只问你们,东西二市的繁华闹市是否让你们忘了京城之中尚有百姓。因东西二市非富则贵,就将街道积雪清理的干净。南北二市无人问津就围困百姓,全当毫无此事。涐州州府的府尹也是时候该换人了。传令下去,京城周边驻扎的开阳与破军二营即日起入京驻扎,同时协助涐州州府清理南北二市的积雪,尽快恢复京城秩序以免引起民怨。同时京城之中大开城门将周边灾民安置妥帖,开仓放粮。太子率天权营的驻军前往汀洲与涟州运送粮草回京,即日出发不得延误,根据两州府的存粮情况可酌情在当地富户手中收购存粮,及时护送回京。襄王则负责京城之中赈灾一切事宜,清点京城各粮仓的余粮,向京中富户征粮,务必要坚持到太子运粮回京。”
白伯安说完这一段话,重新走上阶梯就坐于龙椅之上,叹道,“吏部尽快呈上涐州州府府尹的人选,赈灾一事刻不容缓。也请众卿家配合襄王在京城中赈灾一事,不要再生变故。”
白伯安下了朝会换了身常服就来到羽华宫,刚一进殿就见到安贵妃梨花带雨的模样,他连忙上前,示意一众宫人退下。
安淑柔见他来了,起身行了礼,抽噎地说道,“臣妾见过陛下。”
“爱妃这是怎么了?竟哭的如此伤心。”
“臣妾在陛下面前失仪,只是晨起后少虚来到宫中回禀,说是紫微感染风寒病重,卧床不起……”安贵妃说到此处实在难过,又不自觉地哭了出来。
白伯安见状连忙上前拥住她,安抚道,“皇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早朝之前就派许苑安排了宫中太医前去照料,也赐了珍药补品。紫微他正是青年,不过风寒小症,很快就会痊愈的。”
宗辛回到王府后,见内外小厮仆从井然有序,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走进白衡英的房间,见大夫太医都在外间聚坐会诊,便轻手轻脚地走进内间。白衡英睡得正沉,看不出来病症,宗辛只好唤来近身伺候的丫鬟。
“王爷现在如何,可退了热?”
丫鬟叹气道,“从昨晚到现在还没有退热,太医们只说让勤快些更换冷水的帕子,退了热才好继续医治。”
“几个太医都是如此诊断?”
“大夫和太医都是如此诊断的。”
宗辛蹙着眉头,但也知道如今只能听从太医的嘱咐,心里想着还有白衡英吩咐的事没有完成,又跟丫鬟交代了几句就退出了内间。他来到王府的后院,唤来几个小厮吩咐他们收拾出来一间客房,又叮嘱了一些细节后,套了一辆马车出了王府。
别院中顾羲凰早已收拾好随身的行囊,她在这里住了一月有余,对周遭的一切竟有些眷恋。她起身推开窗,看着窗外仍旧被冰雪覆盖的荷塘,不知道何时有幸能来这里赏一番荷花。更重要的是,她离开了别院,还不知道戚廖凤能不能及时知道这个消息。她即将去往肃王府,王府中守卫森严,只怕戚廖凤更是难以潜入,到时候也只能靠她自己了。
正思虑时,素荷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姑娘,宗管事的马车已经在门外了。”
顾羲凰点点头,拿起一旁的斗篷披在身上,素荷在她身后替她背好行囊抱起古琴也紧跟着走了出去。今日天气分外晴朗,难得没有下雪。顾羲凰一路走到门口,见宗辛满脸愁容地站在马车边上。
“少虚君这是怎么了?”
宗辛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个笑脸,回道,“昭熙君先上马车,我们在马车上详谈。”
顾羲凰知道宗辛是为了掩人耳目,站在街巷中说话的确不妥。她便先上了马车,随后素荷与宗辛相继上了马车,车夫挥动长鞭,宗辛才将昨夜白衡英病重一事缓缓道来。
听说白衡英病重,顾羲凰的第一反应觉得他这个病来的实在是及时。明明昨夜他二人才商量过赈灾一事,今晨他就该上奏朝廷并且肩负赈灾运粮的职责。偏偏他昨夜病倒,即使命人替他上奏,赈灾一事也已与他无关,一切功劳都落在旁人身上。怎么看都像是躲功避宠的高明手段,但见宗辛一脸焦虑,似乎又不像是假的。难道说真的是事有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