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姐丈和舅爷的深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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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不老真的存在吗?”虞雾落悠悠的道。
反正她不相信。
如果能长生不老,停灵宫中的先帝就还在,也就没有这一出子事情,她还是深宅里娇女,雷七兄也停停当当做他的边城将军。
自从出门增长见识,虞雾落就不曾后悔过,但她还是愿诡计不要出现,围困广阳城时受到颠簸的百姓安居家园。
“五弟,反正你小心高山便是。”
雷一文得到自己想要的,虞五弟没有定亲,也说出自己想说的,她全家都防备高山,这就告辞。
走到门帘处,回眸轻笑:“我虽常日舞弄兵器,却也会煮几个菜,我去厨房献丑,还请不要笑话。”
“有劳一文姐姐,我有口福。”虞雾落这样说着,目送雷一文走出自己视线之内,心神微动,也跟着手痒起来。
她不专注厨艺,却也有拿手菜,内陆不缺鱼鲜,她恰好会做一味鱼丸。
有人做鱼丸,鱼肉泥里加鸡蛋白提味道,而鱼丸还有不加鸡蛋白的一个做法,要求一定是鲜鱼现杀,薄刀细刮,在这里鱼肉泥不是切剁而成,而是细细刮的时候自然成泥,这就不用加鸡蛋白,拧姜汁加盐,下开水锅成丸即可。
等到鱼丸做好,一锅开水已经是不错的一道鱼汤。
......
两个常年带兵打仗的男人都糙,常全接手大船后打扫过船舱,雷风起和尉迟均见到有铺盖,两人衣物拿进来,这就成了,不用怎么细细收拾,就坐下来喝茶谈天。
江风晴日不断从窗口进来,吹出两个男人难得放松的神情,再就是他们各自的风姿。
尉迟均温文尔雅的容貌接近完美无缺,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里乌黑深邃,像点缀星辰的光泽,俊的大方贵气。
雷风起目光炯炯,五官里写满英武之气,顾盼之间似有随时迸发的决断,他的英俊严肃端正。
各捧着一碗茶,坐在花架子下面,这样离兰花更近,而日光在花架过滤之下黯淡下来,就像不敌两个男人的英俊,日光也自惭形秽。
这是难得的悠闲,尉迟均不可能放过。
“我说话,你可别烦。”
雷风起呛声:“你让我享受会儿吧。”
多难得的江面,如果它在鬼子关边城之外,那该有多好。
浩浩荡荡的江水奔腾时如千军万马之声,充沛的水源润泽沿途诸省,如果在鬼子关边城,父亲也不会在与其它边城的物资往来救援往来里时时计算,有人说昭勇郡王为人圆滑,那是没有办法。
尉迟均理解雷风起的心情,但是,事情要分轻重缓疾,他笑一笑反呛回去:“我若放过你,就不是我了。”
“你真烦。”雷风起道。
尉迟均好笑,扭头看他:“岳父母还在边城苦守,大舅爷二舅爷陷入京里不知音信,老三,你有解救的法子也不肯用,并且说也不让说,你还像话吗?”
“老三?”
雷风起气乐掉:“我是你的三将军,我四品正的武将官职,你五品上,你称呼上客气些。”
“那是唐古压我官职,否则就凭我在鬼子关这几年的战功,我早就四品。”尉迟均天性温和的人,在这里也骂上一句:“天杀的唐古。”
“这话不见得对,在旧例里,边城郡王麾下的将军们,官职不能高于郡王府公子。”雷风起道。
尉迟均看到他脸上:“你就直接说也讨厌唐古郡王,他其实压的是你们几兄弟,我家舅爷的官职就是。”
“对,这话没错。你说到战功,大哥是世子升不升官也就算了,二哥早就应该是三品。父亲每每报上去,唐古郡王压下来,这天杀的唐古。”雷风起学着尉迟均口吻也骂一句。
又如梦初醒般的道:“谁是你家舅爷,谁是你的岳父母?”只是这句反驳轻飘飘的,不带什么力量。
尉迟均大翻白眼:“老三,三弟,我家兵权尽在我手,我是家主,难道不能定自己亲事?”
雷风起被逗笑:“也是,此话有理。”
虚虚抬手:“恭喜你纠缠我大姐几年,终成心愿。”
尉迟均大乐,但没有忘记自己本心要说的话,笑吟吟道:“三弟,姐丈愿与你同喜。”
雷风起的神情顿时垮下来,但是尉迟均没有说错,大哥二哥现在京里,直到今天没有消息,父母亲送姐姐们和五弟入内陆,也是抱定背水一战,有些话不能回避。
他只淡淡道:“你别打小虞主意,说不定她早有亲事。”
话音刚落,有脚步声过来,此时船上人多嘴杂,除去常全等人、尉迟均的手下,还有为虞雾落赶车的两个虞家车夫,雷风起立即闭上嘴。
尉迟均却眉开眼笑,神情里有着温暖的喜悦:“是一文。”
雷风起撇撇嘴,重有笑容,想说句调侃尉迟均的话,又怕扫到雷一文,就没有说。
雷一文快步进来,微有得色:“三弟,我刚问过,五弟没有亲事。”
猛的一个惊喜砸到雷风起脑袋上,他愣一愣,就开始压抑心头喜欢,从表面上看绷着面庞不为所动。
可面前两个人,有情意的尉迟均和雷一文都是了解他的人,尉迟均哈的笑出来:“高兴也能变傻子。”
雷一文也是含笑不已。
“一文,你来的正好,我刚要和舅爷说他终身大事,他虽没躲出去,心还是躲上一躲,你这话及时雨般拦住门户,让他瞬间回魂,高兴到傻。”
尉迟均笑道:“你把我这几天说的,对舅爷说说,你说话他肯听。”
随着这话出来,雷风起也看向雷一文,姐姐们怎么想不用再问也能明白,但小虞没有亲事这话砸的雷风起晕头转向,此时迫切需要自家人说点什么。
雷一文看着三弟不无心疼。
在事情没有弄明以前,老三总以为他在不知情的时候做了什么,从而带累全家,从他春天离家的那天,直到在内陆相见,还是能看到他的内疚负罪感。
雷一文柔声道:“三弟,男儿不能无妻,要娶,就娶你喜欢的那个。”
尉迟均翘起大拇指:“还是我的一文会说话。”眼角余光能看到这话说到雷风起心里面。
雷风起也确实在讶然过后,放心的有了喜色。
大姐说的对,他一定会娶妻,那么理当娶自己喜爱的那个。
他喜欢小虞吗?
当然!
他太喜欢她了,有着内陆女子柔美面容,却带着边城姑娘坚毅勇猛,在遇到小虞以前,他从没有想到一个女子有这么多的长处。
三个姐姐妥妥的女将军,论柔和远不如小虞。
雷一文充满关心的一句话,让雷风起卡在内心最大的结消失无踪,一女百家求,他求不到小虞与他不敢求是两件事情。
天大的灾祸临到他头上,他极力抗争没有屈服,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呢?
“多谢大姐,多谢......姐丈。”雷风起站起来,正式的向雷一文道谢,看不下去尉迟均骄傲神情,故意停顿一下再喊他。
可这足以让尉迟均骄傲添上骄傲,他握住雷一文的手,把下巴往船舱顶上昂:“
我的一文。”
这人恨不能把骄傲挥洒到天地间,涂的没有空隙才好,雷风起实在看不下去,拿出雷风暴不满的话语:“暴哥说,姐姐名字像是一文钱一个人,二文钱一个人,他有这种胡扯的话,是如今长大,知道有人牙子。”
雷一文掩面轻笑,暴哥还试图让父母改姐姐们名字,结果只有一顿给他的训斥。
尉迟均更是不放心上,他面上生辉的道:“说起来天地间只有一文钱,一文钱是如今最小的货币单位,衡量万物都需要从一文钱加起,没有一文,就不会有一两,亿兆之资又怎么来呢?一文,本是最贵重的名字。”
船舱里爆发出三个人的大笑声,和雷风起边笑边鄙夷:“你可真会讨好啊,大姐丈......”
雷风暴闻声过来,探进入胖脑袋:“大姐,我又打一网鱼,你说做菜给五哥姐姐吃的?”
“是了,我这就来。”雷一文顺手给尉迟均和雷风起添上茶水,拉着雷风暴去厨房。
船舱里继续只有两个英俊的男子,再就是一舱日头一舱风。
“不是我强配鸳鸯,实在是你喜欢虞五到自己犯糊涂的地步。如果这是打仗,难道对方带兵的女将爱慕过你,你就不敢出战?三舅爷,你在别人眼里尚且有登基嫌疑,你为虞五方寸渐乱,最后只能害全家。”尉迟均重拾话题,这一回说的循循善诱。
雷风起知道这还是一段大实话,尉迟均没有夸大,新帝一天不现身,昭勇郡王府一天有嫌疑,新帝倘若现身金殿,也仍有可能怀疑雷风起做过什么,而昭勇郡王府仍在凶险之中。
他沉默下来:“你怎么看?”
“不管什么时候,都先要自保,先有自保的能力。而今,君未娶卿未嫁,虞家门第也好,自然成就一门亲事,咱们自保的能力也就增强,这有什么不好,又有什么不对?”
雷风起不得不点点头,承认尉迟均说的还是有道理。
所以一句雷风起从不愿意提起的话,他在今天主动提起:“那你看,登基这事情还会找上我吗?”
“那要看虞家宫里二位老太妃对三殿下是什么心思。”
虞太妃庇护三殿下,在外省也不是秘密,有关皇嗣的事情,从来传的一瞬万里。
而尉迟均头脑的确比雷风起清醒,他接着道:“不惜一切代价,传消息给大舅爷二舅爷,让他们不要想着出京,而是进宫见到虞太妃,若能在深宫里藏身最好不过,保护虞太妃和三殿下安然无恙,三弟,以我看咱们家的凶险倒有解开的可能。”
“对!”
雷风起脱口而出,随之,深深的负罪感再次上来。
他的疏忽或糊涂,被尉迟均这一番话掀出来亮在自己眼前。
从虞存出现在广阳城下处置二郡王来看,从小虞身为女子独自走四方来看,虞家没有歪心思,又或者为三殿下而着想。
先帝停灵却不讲究国丧,成年的大殿下二殿下已背负不可逆转的罪名,除非他们能登基,拿血泊洗白自己。
顺兴不会服,庆昌不会服,其它的人也不会服,所以这罪名已算不可逆转。
如今正统皇嗣只有虞太妃宫里养大的三殿下,如果大哥二哥能保护太妃和三殿下,这算从龙之功。
新帝登基后,自然不会亏待昭勇郡王府,也不会问罪名。
这是解脱自家凶险的一个好计策,放在平时,自己能想到。
雷风起苦笑喃喃:“我,只想着小虞是不是虞存亲孙女儿,忘记许多。”
看向尉迟均道:“多谢你的好计策。”
“较好。”
尉迟均摇头道:“真正好计策,就是你登基。”
他没等雷风起回答,别开面庞看向江水,一字一句的道:“自我幼年的时候,就看到很多的不平事,各家为兵权夺地盘手段渐黑,有野心的人渐多。咱们不说别人,先说自家。我祖父待我慈祥疼爱,可防备周边如宁江侯,如郭国公,也有私下手段。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六部建全,三司齐备,有什么话不能向三司六部说,反而各家自作主张动用手段。”
语气加重:“只因为六部有贪吏,三司无白天。上梁不下,则下梁歪矣。上梁不正,风气不正,渐到人人效仿。再说自家,岳父母忠勇能战,待城中将士百姓从无私心,可是唐古郡王克扣兵马,克扣应援,克扣官职......为什么!他为自己的私心,打压郡王打压将军,不是一代两代。”
郑重看向雷风起:“老三,你能改变这些吗?你以为登基是欢喜事情,你以为登基就醉倒酒山肉林?从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就意味着这天下的黑已成气候,这气候到其主人自以为想打谁就打谁。你是苦战边城的将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样对你,对昭勇郡王府,公平吗?”
“不公平!”雷风起掷地有声的回。
公平,在很多人的眼里只存在强权者的手里,其实,公平只存在公平之中。
雷风起最不愿听就是登基这两个字,可是尉迟均的这一番话,还是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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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字再改。
打雷了。
雨下到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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