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章 凌韵乐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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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每日刻苦修行，但他不再是为了靠近父亲，而是为了离开这里。

这一个月让凌霜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些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不应该这么执着。

放弃吧，干脆就这么放弃，离开这里，离开父亲，也离开弟弟。

原本凌霜以为，一切可以按照他想象的进行。

可他太着急了，急于离开这里总是给他带来痛苦的地方。

第二年的秋天，凌霜走火入魔了。

他杀死了看守他的两名侍从，陷入了癫狂。

好在魔尊及时赶到，才没有让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即便凌霜造成的伤害并不严重，可他的行为已经引起了魔尊的警惕。

等到凌霜清醒过来的时候，父亲就坐在他身边，脸色阴沉又难看。

凌霜记得发生的一切，他坐起身来，非常后悔，“抱歉，父亲，我……我没想到，我只是……”

话还没有说完，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在凌霜的震惊中，魔尊怒斥他，“我不是说过了，不准再修行，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还是说，你心里还有什么妄念，想爬到我这个位置，想取代我吗？”

不是的，不是的！！！

凌霜声音低哑，他呢喃着：“我没有那么想，我只是，我只是想离开这里，父亲，我只是……想离开，我太痛了，我真的好痛，好痛。每一天，活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好痛啊。”

他无力的低垂着眼眸，无力又绝望，“为什么这么对我？父亲，既然不……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生下我，即便你生下我，又抛下我，可我却从来没有恨你。哪怕是我看到你对凌韵乐那么宠溺，我也没有想过伤害他。他那么可爱，那么幸福，我只是想触碰他，可是你，连接触都不愿让我接触。”

我也是一个人啊，我也是一个人，不是没有生命的物件儿，可父亲，你有哪怕一刻，把我当成一个人吗？

这些话，凌霜不敢问。

原来心痛达到极点的时候，是根本哭不出来的。

凌霜望着父亲，眼神呆滞的，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很淡漠。

魔尊仍旧是冰冷冰冷的目光，他看着凌霜，没有半分疼惜，只有厌弃，许久他才开口，“凌霜，如果我能选择，我真希望没有你这样的孩子。”

凌霜瞪大了一双眼睛，他呆呆地看着父亲，原来绝望之后还会有更绝望。

他勾了勾唇，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

原来，他是个不被需要的孩子！

魔尊冷冰冰的丢下一句，“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修行，否则的话，别怪我对你无情。”

无情？

真可笑，一个对他从来没有过情分的人，竟然在威胁着他！

在魔尊转身要离开的刹那，凌霜闭上了双眼，他扬了扬下巴，细长的脖颈露出来。

那么纤细的，那么干净的脖子，好像只要轻轻的一折，就能轻易的拧断。

“杀了我吧！父亲，求求你，杀了我吧！”凌霜卑微的低声说着。

魔尊顿下了脚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凌霜，他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你疯了吗？凌霜？”

凌霜缓缓地睁开眸子，带着解脱和使然的笑容，“杀了我，既然从不爱我，就杀了我吧！”

或许，他的这些话，在父亲的眼里，只是在逼迫或威胁，可他已经不那么在乎了。

许久许久，没有等到父亲下手，凌霜又添了一把火，“如果父亲不杀了我的话，就无法阻止我修行，让我一辈子都待在这间屋子里，不可能的。”

这一句话引起了魔尊的愤怒，他终于如凌霜所愿，狠狠的掐住了凌霜的脖颈。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了长空，回荡在整个魔族上空。

凌霜被生生地抽离了与生俱来的魔气。

这些魔气与仙门子弟的灵脉不同。

仙门之中，灵力依靠金丹的运转，剖出金丹，便能摧毁一个修士的全部修为。

但是，天生的魔体，生而伴随的魔气，是融在骨髓血液里的，要完全剥除，几乎是要把每一滴血所流经的每一处角落都痛一遍。

这种痛，比皮肉的痛更要命。

最痛苦的是，剥离魔气，摧毁魔体，整个过程必须清醒着。

可这样的痛，对于一个少年来说，是无法承受的。

每每凌霜痛到晕过去的时候，父亲都会强行把他唤醒。

一次一次，直到凌霜麻痹于这种痛苦，他绝望的睁着一双流不出眼泪的眼睛，看着父亲。

凌霜心里萌生出恨意，他从未有过恨，有过怨，没想到他恨的第一个人是自己最爱的父亲。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不能让我，一个人痛苦！

等到凌霜奄奄一息的失去了所有的魔气，他呆呆地看着父亲，“放我走吧！”

他没有再喊那个称呼，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不配。

魔尊没有挽留，只是冷冰冰的说道：“离开魔族，永远也别回来，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儿子，魔族的一切都和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你若是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倒也罢了，若是你胆敢再和魔族或阿乐有任何牵涉，我一定会杀掉你。”

看着父亲的背影，凌霜苍白着一张脸，无力地问道：“你为什么带我回来？”

既然不爱他，把他一个人丢在凡间不是挺好的吗？

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的带他回来，又如此狠心的抛弃和给予痛苦？

魔尊甚至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凌霜，“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凌霜冷笑了一声，“是为了能更好的控制我吗？怕我……把你的过往说出去？”

魔尊不置可否，可凌霜已经明白了。

凌韵乐不可置信的看着凌霜，“你胡说，你说的这些都是你自己胡编乱造出来的！！！”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父亲，那么慈爱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

凌霜冷笑一声，道：“凌韵乐，你真的很幸运，你幸运的地方就在于，你是他疼爱的儿子。如果你是我，我想你现在大概已经死了。”

是啊，寻常的孩子如何能承受的住这样的打击。

可凌韵乐仍旧无法相信，他只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凌霜，“你闭嘴，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萧程盈皱眉，拉住凌韵乐的手，道：“阿乐，你冷静些！”

即便嘴上说着不相信，可是凌韵乐的怒意却在宣示着，他有所动容。

凌霜看准时机，从凌韵乐背后发动攻击，凌韵乐稍有松懈，险些被凌霜钻了空子。

好在何清明及时出手帮忙，才叫凌韵乐躲闪过凌霜的攻击。

凌韵乐顿时勃然大怒，旋身一脚踢在凌霜的腹部，将人狠狠地踢了出去。

凌霜重重的摔在地上，口中涌出一口浓重的鲜血，他皱了皱眉，脸上却带着诡异而又妖冶的笑容。

他笑道：“凌韵乐，你看看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你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做魔尊？父亲他是个瞎子，他瞎了眼睛才会在你和我之间选择了你。你有什么好的？幼稚，无能，可笑，你简直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凌霜说着，把视线转移到萧程盈的身上，他冲萧程盈笑起来。

凌韵乐皱着眉头挡在萧程盈身前，不能否认，他见不得凌霜和萧程盈有眼神上的来往。

并不是因为对方是凌霜，只是单纯的因为，他不喜欢萧程盈和任何男子接触。

凌霜却只是勾了勾唇，道：“真奇怪，真是奇怪，你们每一个人……都好奇怪，凌韵乐他到底有什么？他这么蠢的人，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喜欢他？萧程盈，我问问你，你喜欢的除了他这张脸，还有什么？”

这个话题让凌韵乐身子一僵，虽然他自己也曾经问过这样的问题，可是他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有任何的闪失。

他怕萧程盈被凌霜鼓动，或许会觉得他真的糟糕透顶。

凌韵乐紧紧的握住萧程盈的手，“程盈，不要回答他。”

萧程盈浅浅的冲他笑一笑，“阿乐很好，什么都好，他最好的就是单纯善良，不似有些人，得不到的就要毁掉。即便毁掉，也该毁掉曾经薄待你的人，而不是……连坐众人，伤天害理。”

如果凌霜说的都是真的，他杀死前魔尊倒也有情可原，但他不该如此对待凌韵乐，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凌韵乐能决定的。

萧程盈定定的看着凌霜，她很坚定，可凌霜却仍旧是嗤之以鼻，“单纯善良？谁没有过单纯善良？只是境遇不同罢了，如果我没有受尽折磨，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话音刚落，凌霜突然暗了暗眸子，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东西，悄悄将手覆在地上面上。

刹那间，一阵地动山摇。

凌韵乐连忙护住萧程盈，何清明和萧东也背靠背做出防备之态。

凌霜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现在，你们跟我一起，下地狱去吧！！！”

他喉咙里发出沙哑的怒吼，几乎和山体的颤动一样剧烈。

地面上开始出现一条巨大的鸿沟，鲜红鲜红的业火在地下翻涌着，萧程盈连忙喊道：“快离开这里！”

众人一同往地面去，慌乱中萧程盈被一团黑气扯住了脚踝，还没等她反应，那黑气猛然拖拽，将萧程盈拖离凌韵乐的怀中。

“阿乐！”萧程盈慌乱地喊他。

凌韵乐立刻意识到，转身抱住萧程盈，一掌魔气打在那黑气之上。

鲜红的火焰从地下涌出，源源不断地翻滚进黑色的池水中，池水里浓重的臭味瞬间被激化，弥漫在空气中。

凌韵乐被熏得皱起了眉，抬手捂住鼻子。

凌霜趁机偷袭萧程盈，无所防备之下凌韵乐只能以身挡在萧程盈面前。

受了凌霜重重的一掌，凌韵乐嘴角开始渗出血水来。

见他受了伤，凌霜更加奋起直追，想将凌韵乐杀死。

凌韵乐顾不上许多，只能一把推开萧程盈，与凌霜缠斗在一起。

即便是凌韵乐受了伤，凌霜仍旧不是他的对手。

凌霜只能不断地对萧程盈发起攻击，趁着凌韵乐分神之际，再与他对战。

凌韵乐空有一身的魔气，在算计方面却完全不是凌霜的对手。

好在何清明从旁协助，萧东及时护住萧程盈，这才解了凌韵乐的燃眉之急。

眼看从地下喷涌而出的火焰越来越浓烈，黑色的血池尸水也开始咕嘟咕嘟的冒起了乌黑的泡泡，看上去格外骇人。

沸腾的黑水越来越厉害，直至地下的火焰已经完全融入了黑水，凌霜眸子一闪，趁机往那黑水中跳去。

凌韵乐不知他是何用意，但绝不是什么正经路数，于是不肯让他得偿所愿，以身阻挡，将凌霜击飞。

凌霜没有得逞，怒急，趁机打了凌韵乐一掌。

凌韵乐不备，被这一掌生生地打进了黑乎乎的池水中。

浓重的腐臭恶心的味道顿时弥漫在凌韵乐的整个身体，他只觉得熏得无法呼吸，让他几乎要吐出来。

萧程盈等人连忙前去救人，尤其是萧程盈，她深知凌韵乐这人多爱干净，此刻怕是要难受死了。

可萧程盈被一阵强大的阵法阻挡在外，黑色的池水周围顿时围绕起一层乌黑的结界。

这结界似乎是只能选择一人进入，一旦有人进入结界之后，其余的人都会被阻拦在外，无法前往。

萧程盈顿时慌了神，喊他，“阿乐，阿乐……”

此时此刻，凌韵乐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乌黑浑浊的液体之中，他有点喘不过来气，身体也开始渐渐的无法动弹。

一阵强悍的怪异气流从周遭的尸水中不断地涌现，一点一点的，像是从皮囊的缝隙之间钻进了凌韵乐的皮肤，不断地往更深处蔓延。

疼，有点疼，越来越疼……

凌韵乐被越来越强力的痛感折磨得体无完肤，他想挣扎，想逃走，可那黑水像是有生命一般，将他完全禁锢了。

程盈，好疼啊！

凌韵乐好想哭，好像被萧程盈抱在怀里。

可他现在只能听到萧程盈的呼喊声，一声一声，就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