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五场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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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惨叫响彻在树林中，惊得飞禽走兽呜呜呀呀四处逃窜，一阵骚乱。
殊兰循着声音看去，在藤蔓杂草的遮掩下，一缕淡蓝色的光模模糊糊地挥动着。她猫着身子走近一些，拨开眼前的杂草，探着头向前看去。
就在她看清眼前淡蓝色光芒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心头一颤，双腿一软向后瘫坐在地上。
前方，一个穿灰色布衣的中年男子被举在半空，一把泛着蓝色流光的刀刺破了他的胸膛，漏出半截夹杂着红色、银白色、蓝色的斑驳刀刃。血水不断地顺着刀刃往下淌，只是那缕缕蓝光怎么都遮盖不住。
血水沿着刀柄、手指、手腕流下，一直浸没在袖口里。沿着血水流淌的方向看去，持刀的是一名看起来稍显年轻的青年男子。
“给我灵心！给我！”青年男子恶狠狠地说。
半空中的中年男子早已没了气息，根本无法回应，只有嘴角的血液不断流出，滴落在地上。
啪嗒啪嗒......
殊兰不敢再看，她缓缓低下头，手撑着地面，俯身向草丛深处爬去。
就在她将近一处厚实的杂草堆时，一阵似火焰灼烧般的疼痛自手腕处传来，接着一阵寒意从背后席卷了整个身子，她抽搐着失去力气痛苦地扑在地上。
灼痛感沿着臂骨从手腕处向四周蔓延，她完全失去力气，虚弱地侧过脸去，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躺在了厚厚的雪地上，而四周的草地也变成了厚厚的积雪，眼前飘下的鹅毛大雪让她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啪嗒啪嗒......
她感觉自己冰冷的脸上落了几滴暖暖的水滴。
扑通！
一个人的身体落在她面前，眼睛巨大的睁着，两眼无神地望着殊兰，嘴里鼻子里全是血迹，往下看去，胸膛上还有一个两寸长的豁口，不断有血水渗出。
殊兰望着那双死人的眼睛，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就算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吸气，也感受不到一丝气流，而她的胸膛已经快要炸裂，里面似乎有一只手正在死死捏住她的气管，断绝她的生路。
加上不断传来的裂骨灼痛，她的身体开始以近乎弯折的角度疯狂地痉挛扭曲着。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
“我的灵心，给我灵心！”
那叫声就像是用刀尖抵在铁板上极力滑动，却又以极度刁钻的手法模仿出说话的音调，十分尖锐刺耳。
但此时的殊兰却体会不到那种来自耳底的折磨，因为她的整个脸缩成一团，所有感官已经被疼痛和恐惧所麻痹。
就在她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一面无比锋利的白刃已然横在她的面门。
“殊兰！快醒醒！”
“啊！”
殊兰猛然惊醒，睁大双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身体不停地颤抖。耳边女子急切的声音还未消散，她寻着声音颤抖着四处摸索，双眼的视线逐渐恢复，她赶紧摸摸脸，还好还在。
是梦吗？
想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汗水和泪水湿透了整个衣衫，沿着裤脚成串地往下滴。
哭了一会儿，她抹了抹脸上的灰，站起身来向四周望去。沮丧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不是在马车里。
周围是一片浓重的雾气，但明亮了许多。视线范围内一片空旷，雪花从雾气里不断飘来，地上铺满了雪。
“婶婶！你在哪里啊？！”
殊兰更咽着往前走着，大声喊道。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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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阵熟悉的老妇人哭声从浓雾的另一端传来，只是比之前凄厉了几分。
殊兰愣了一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和雪花娑娑下落的声音夹杂在哭声中一阵阵传来，她顾不上多想甩开步子快速朝着浓雾跑去。
她奋力跑着，声音越来越近了，雾气也越来越浓，直到她伸出手放在眼前才勉强能看清手掌的纹路。
她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阵燥热从胸口涌上来，咳咳......，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在雪地上砸出一抹亮眼的红色。
呜呜呜......
老妇人的哭声再次传来。她咬紧牙关擦擦嘴，又跑了起来。
“哎呀！”
嗡......殊兰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像是致密的绸布，将她弹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接着轰隆作响的声音沿着撞击的地方，如冰面碎裂般向四面延伸，不断传来。但是雾气浓重，根本看不清前面有什么。
她疑惑地慢慢向前走去，浓雾在她面前一寸寸淡去。
忽然，她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淡黄色的小光圈，随之一块巨大的沾着厚重雪花的白墙浮现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
她沿着白墙向上看去，不见边际，向两侧看去，同样不见边际。唯独那个小光圈中若隐若现似乎有什么东西，花花绿绿的如同宝石一般。
她顿了顿，接着向前探着身子伸手去摸那小光圈。
就在手指接触光圈的一瞬间，光圈扩大，急速向四周蔓延而去。巨大的爆裂轰鸣声随之而来。
光圈蔓延散去再也看不见，殊兰便向前方看去，一时间惊得张大了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茂密的灌木丛和千奇百怪的花草此起彼伏，散发着淡淡光亮的萤火虫上下翻飞，空旷的草地上有几只不知名的小兽彼此追逐。不远处一株株苍翠的鬼槐拔地而起，直冲天际。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尽收眼底。
殊兰看得呆了，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却被一面看不见的墙挡住，她才意识到，在草地和雪地只间有一道明显的界限。
她伸手探去，像是摸到了一面光滑的镜子，用力一推，前面的景色竟然荡起一圈圈波纹。
呜呜呜......
忽然，老妇人凄厉的哭声在背后响起，如此之近，连低沉的更咽声都一清二楚。
殊兰缓缓向后转身，就在她的脸完全转过去的瞬间，雪花中夹杂着一面冷光刀刃赫然横在她眼前。
“殊兰！快醒醒呀！”
“啊！”
殊兰猛然惊醒。寒风呜咽，雪花拍打着她的脸，此刻的她完全呆住了，女子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着，但是越来越微弱。
她摸了摸脸，还好还在。
她松了一口气，雾气已经完全不见，但周围一片昏暗，前方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一颤一颤地背对着她跪在地上。
呜呜呜......
老妇人凄厉的哭声从那个背影处一阵阵传来。
不是王婶，这个老妇人头发花白，身体干柴般佝偻，破旧的长袍披在身上，上面是一些模糊的鸟兽的花纹图案。
殊兰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老妇人走去，厚重的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压碎声。
她走到老妇人身后，仔细打量，一股寒意涌上心头，那掩面而泣的老妇人，指缝里流出的不是眼泪，而是一道道红的发紫的血汁！
殊兰壮着胆子颤抖着问道：“奶奶，您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
枯木枝头寒风的阵阵哀嚎，老妇人的哭泣声在空中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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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远去，她停下了颤抖的身体，缓缓站起身，身型也跟着逐渐高大起来，衣袍开始在她身上扭曲拉扯，背后竟漏出一个两寸长淌着血的大洞。
殊兰瞳孔放大，张开了嘴，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老妇人转过身，缓缓放下了双手。痛苦的脸狰狞起来，漏出如锯齿般锋利的血红色牙齿。虽然那张脸已经血肉模糊，但殊兰还是一眼便认出他的模样。
“我的灵心！还我的灵心！”
他猛地从胸前的血洞里扯出一把泛着蓝色流光的血刃，发着狂朝兰殊砍去。
殊兰赶紧后撤，一转身，却直接惊得跌坐在地上。
她刚要迈出的那一步悬在空中，底下竟是一片漆黑，望不见底的深渊。
就在这时，殊兰觉得后背一凉，有一个冰冷的东西正在撕裂她的皮肤，向着她的体内肆虐前行。
“殊兰！”女子急切地声音自空中传来。
可是殊兰已经顾不上，只是拼尽全力，纵身一跃。
管他的万丈深渊。
就在跃出崖壁的那一刻，灼痛感瞬间自手臂袭来，接着四周一股热气上浮，她竟悬在了半空。
仔细看去，只见一道道金色丝线从殊兰手腕的暗红色印记中射出，诡异妖娆地穿透衣衫涌向她的身体各处。殊兰感觉身体被不断注入什么东西，身体四处涌上灼热难耐的热浪，充盈的身躯膨胀地似乎快要爆裂。
这时，那个青年变得更加暴戾，他扭曲着身体，吼叫着蹬地而起，双手握刀高举头顶，朝着空中的殊兰劈来。
金色丝线在空中汇聚，逐渐织成一只巨大的野兽利爪，利爪舞动一番，一个刻着花纹的巨大玉盘赫然浮现在空中。
只见那玉盘在空中快速旋转着，无数的各色光丝顷刻射向四面八方。
“碧心瑶盘！破！”
咳咳......
空中传来女子的喊声和一阵咳血声。
随之，周围的一切连同眼前那个野兽般的青年扭曲，崩解。
“啊！”
殊兰感觉一阵摇晃，头重重地磕在了木头上。
随着一阵眩晕，殊兰苏醒了过来。
马车！是马车！这不是梦。
“婶婶！”
殊兰急切地望向身侧，却空无一人。
忽然，熟悉的灼痛感从手腕传来，她赶紧看去，袖子竟被烧出一个大洞，火烬还在蔓延，她赶紧甩开袖子，发现原先的暗红色印记已经消失，但原来的位置上俨然浮现一枚金色的焰云印记。
殊兰感觉体内深处一股热浪在翻滚涌动，一道道热息四处奔涌乱撞，直到从她的每一寸肌肤中爆发开来，她感觉身体已经裹不住那沸腾的热浪，她终于坚持不住，大吼开来。
啊......
无数金色丝线狂乱四射，马车在瞬间肢解碎裂成一片片燃着火花的木屑，地面被金线击穿溶解成沸腾的红炎，远处的树林变成一片火海。金线所过之处，鸟兽尽被击毁洞穿，化作飞灰！
接着，金线开始从四面八方旋拢汇聚，一时间将她团团捆住，炙热的皮肤燃起金色火焰，发出浓重的焦糊味。
兰殊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她的心底一片空白，只是觉身体被束缚住，于是便拼尽全力伸展肢体。
喝！
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吼声。她脑袋一昏，晕了过去。
浓雾在热浪的冲击下已被蒸发殆尽，远处浮现出一个村庄。村庄里屋舍鳞次栉比，人影攒动，热闹非凡。
许久过后，当殊兰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温暖的木床兽皮上躺了整整三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