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妄虚天&伍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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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明亮的房间，一男子伏案看书，不知道看到什么，露出讥讽的嘲笑。百米之外，温润如玉的少年现身，他将双手举在胸前，做了个向外扩张的动作，掌心相对中慢慢出现一本书，书身隐隐散发出灰蒙蒙的光。
少年拿起书，姿态谦卑的递给男子，低眉，道：“这是司命薄。”
男子对书做了个过来的动作，书飞到面前，他单手捻起，飞快的翻越。
“对不起，我辜负您的信任，没能复活母亲。”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妄虚天说的语气不轻不重，但妄矢崎知道他的苦闷与悲凉。想到自己辜负他的信任，低眉着眼，头低的更低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父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活母亲伍七。
可是，他做不到。
目光落在翻开的页面，妄矢崎的神色渐渐暗淡。
此书不是他书，正是冥界的司命薄。
司命薄分为阴阳两卷，阳卷为生者，阴卷为死者。记载着妖神冥三界的命薄。妄虚天飞快的翻越着，希望在阴卷上找到伍七的名字。然而翻遍神界都没有她的名字。妄虚天不信邪的将三界阴阳两卷的命薄都翻了一遍。
没有，依旧是没有。
他手指轻颤，无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时，阴卷末页最下方的一行小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上面清晰的写着几个字：三界不留者，或去零界。
妄虚天的瞳孔一缩，呼吸急促起来，显然有什么事不再计划当中。
妄矢崎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先是不解的蹙眉，后恍然大悟。
他压抑惊恐的心，强装镇定道：“你要去吗？”
“如果我不在身边，她该多寂寞啊。”
妄矢崎默。
妄虚天依靠在椅上，睁开眼，眸中全然没有了温度。他抬眸看了看妄矢崎，正好撞上悲凉的双眼，后者仓皇移开视线，不敢直视他探究的目光。
妄虚天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始终想不明白，他低头看了眼地上，忽的想到什么。
是距离。
妄矢崎站在百米之外，对他既不亲昵也不疏远。那种淡漠疏离的感觉让妄虚天心头一凉。
妄矢崎站在房间中央，就像孤独者站在世界的中央，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那双淡薄疏离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不带一点温度。他在拒绝这个世界。而自己却一直让他做一些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妄虚天不由得反思，现在的妄矢崎是不是他一手造成的？被封印前，他留下遗言，解除我的封印，复活伍七。那时的他是怎样的表情，惊恐与不安？还是什么？
短短一眼，似是漫漫世纪。
阳光透过枝丫照在妄矢崎身上，为单薄的身子踱上了柔色。妄矢崎被妄虚天看的不好意思，不安的拢了拢衣袖。妄虚天什么也没说，随着拢袖的动作看了过去。白皙的手腕上刻有不明的咒印。似是想到什么，妄虚天沉了脸，当即起身走了过去。
一脸严肃的样子令妄矢崎更不安，从眉宇处不难看出妄虚天的愤怒，在他举起拢袖的手腕时，妄矢崎忽的就明白他愤怒的原因了。
“控尸的咒印？”妄虚天沉声问，话虽反问，语气却是肯定。
妄矢崎从中抽出手腕，试图缓和凝重的气氛，他扯了扯嘴角，风轻云淡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凝固。
为了解封妄虚天，为了复兴木界，讨伐神界、冥界和妖界。妄矢崎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足以匹敌三界的军队。思来想去，最终将目标定在死尸上。他凭借着天赋异能，自行学会了控制死尸的咒印。使用咒印的条件是，减寿。知道真相的妄虚天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对他唯命是从，悲的是他竟然不惜一切去做逆天的行为。
“妄儿，你，怨我吗？”
“不怨。”
半晌，试探性的问：“你对阿霖那孩子。。。。”
妄矢崎微微一怔，然后斩钉截铁道：“父亲，此事已成往事，莫要再提。”
妄虚天没有忽略妄矢崎眼中的迟疑，然而这样的回答却是最好的答案。他并非不在意，只是情势不容所迫，容不得在节骨眼上谈儿女私情。
命运待他们父子，何其不公。
良久，听得妄虚天一声叹息：“妄儿，你这一生都在下毒，却没想到中毒最深的是自己。”
“什么毒？”
“相思毒。”
说完，妄虚天便不再多言。他疲倦的挥了挥手，示意妄矢崎退下。
妄矢崎会意，躬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体贴的关上房门。
妄虚天重新坐回书桌，手再次覆上司命薄，眸中思绪万千，他依靠在后椅上，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记忆在脑海不停的浮现，久远的让他差点忘了时间。
曾经的妄虚天是木界的翘楚，年少轻狂，不知畏惧是何物，更不知道情为何物，直到遇见花海中的那个人。
一双饱含天真无邪与不谙世事的清澈眸子，折射出世间最真挚的一丝光芒。
妄虚天便知道，他的劫到了。
她眸中含笑，轻声问：“你迷路了吗？”
“嗯，我迷路了。”他迎着她的话说。
“这样啊，那你告诉我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如你告诉我，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况且迷路的是你，不是我。”伍七轻笑，笑的声音很好听。
“我必须知道。”
“为什么？”
“我要娶你，要你做我的妻子。”
突如其来的告白，伍七惊讶不已。她面带红晕，呵斥他的无礼，“大胆狂徒，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我只知道，此生为你一人。”
“你对每个女子都这么说吗？”
“不，只对你。我妄虚天要娶的只有你。”他目光炽热，无比真诚。
“你觉得我会答应？”伍七在笑，笑的不明所以。
“这个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给你幸福。”
“哦？这么肯定？”
“是。”
“三界之内，你是唯一一个敢对我求婚的。”顿了顿，伍七道，“我钦佩你的勇气，但不会因为你的轻浮而同意。”
说完，伍七化作清风，消失不见。
回到神界，伍七虽像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一空下来，脑海就想起妄虚天霸道的表白。每每思及此，总会走神。眼尖的白渊看出她的不对劲，担忧的问：“七儿，你近日心神不宁，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伍七微微一怔，半晌道：“我好像爱上了木妖。”
正在喝茶的白渊，手一抖，他瞪大了眼，做惊恐状：“你说什么？”
“我决定了，我要嫁给他。”似是想通什么，当即转身就走。
白渊终于缓过神，脸色一沉，一把扣住即将离开的身影，严肃道：“你不可以嫁给下界的妖！”
“为什么？”
“你是神族，他是妖族，种族不一样，你们是没有未来的！”白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道。心下补充道，不仅仅是种族一样，而是神族自诩血统高贵，在神族的眼里，妖界是低级的存在，根本配不上神族！而且神族一直在打压妖族，恐怕妖族早已怀恨在心，心生反叛之心。若有一天两族开战，妖族没有任何胜算！
“真正的爱情是不分种族的！况且他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
“辰寒知道，会杀了他的！”
“那我该怎么办？”伍七心生惶恐，她迷茫的看了看白渊，不知所措。
“七儿，不要冲动行事，或许你没想象中喜欢他呢？没想象中非他不嫁呢？你先静下心，好好想想。”白渊像哄小孩子一样，连哄带骗，稳住了伍七的情绪。
“嗯。”伍七点了点头，听话的回去了。
白渊眸色一沉，通过刚刚的触碰知道了妄虚天的存在。他飞快的调查妄虚天的身世，然后杀气腾腾的去扼杀萌芽的爱情了。
与伍七一别，妄虚天终日心神不宁。他时不时的跑到花海去看伍七有没有回来，后来觉得来回跑很麻烦，索性搭房子直接住下了。彼时，他正细心照顾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察觉到杀气逼近，他反应极快，在对方出手前先出手，他出手很快，霸道凌厉的拳风腾腾腾的逼近，直逼得白渊不停的后退。白渊也不是省油的灯，立马明白了妄虚天的攻击章法，使出对应的招数企图封住妄虚天的行动。妄虚天不怒反笑，白渊的狠厉，手下不留情很对他的胃口。既然是决斗，就要有决斗的样子。能封锁他行动的妖还真没几个，今日遇上劲敌，也算是意外惊喜。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刺杀自己，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今天不会无聊了。
白渊招数奇特，妄虚天从来没有见过。这更加激起了他取胜的欲望。白渊越是狠厉的攻击，妄虚天越是兴奋。不知不觉，白渊的素衣上多了殷红，而妄虚天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他勾起嘴角，在笑。白渊惊讶不已，正常的妖身负重伤，会越挫越勇的吗？尤其那双碧蓝的双眸里灼灼的火焰是怎么回事？就在失神片刻，手中的剑被反手扣住，妄虚天的手臂力量很大，大的惊人，只见他手臂一震，剑身一抖，白渊的整个手臂都震麻了。更惊讶的是，扣住剑身的手掌被凌厉的剑身划伤，殷红的血滴滴下落，触目惊心。而妄虚天却好似没事儿人似的，笑的更加猖狂了。
白渊皱了皱眉，只觉得那笑容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