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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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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二喜愣着,郑小桃皱眉道:“先去看看吧,雨下的挺大的,会受寒的。”

二喜闻言连忙起身穿鞋,随手拿了门口的一把油纸伞,往大门那边走去。

雨下得很大,乌云死死的压着,天色显得又黑又闷。

二喜纵使拿了伞,还是不免被风吹过来的雨滴打湿了衣裳,二喜不禁有些奇怪,这样的天气谁会跑过来呢?

二喜把门拉开,一打开就看见叶柔和她的丫鬟雪儿拿着一把伞站在雨中。

“你怎么过来了?”二喜有些懵的问了一句,叶柔的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哭过的样子,脸上的水滴不只是吹过来的雨水,还是没有擦干的眼泪。

叶柔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二喜见状无法,只好先把两人请进去。

“玉燕,你去我屋里把那两身新做的衣裳拿过来,她们两个的衣服都湿了,先换下来,面的受了风寒。”

二喜一进屋便说道,玉燕看了一眼叶柔,连连点头,起身去后屋翻衣裳。

“不必麻烦了,没事的。”叶柔开口道,声音哑极了。

二喜笑了笑,“不麻烦,你俩先上炕吧!炕新烧的,暖和暖和。”

郑小桃见状连忙让路,方便两人上炕,自己则也去了后屋。

二喜看了郑小桃一眼,只以为她这个社恐犯了,所以躲了出去,倒是也没多在意。

叶柔有些不好意思,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要不要上炕,二喜见状自己先爬了上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来啊!都煲屁股,热乎的很。”

叶柔看了看雪儿,自己学着二喜的样子脱了鞋,走上去在二喜身边坐下。

雪儿似乎还是有些放不开,将将在炕沿边坐下。且不说自己要不要上炕,小姐上去了,自己一个丫鬟,没有小姐的话,也不好直接在小姐身边坐着。

李兰兰倒是没想这么多,看着雪儿身上比叶柔要湿多了,直接拉着她往炕里去。

雪儿被李兰兰一拽,手忙脚乱的把鞋蹬掉,跟着上炕。

“你看你都浇湿了,不烤一烤,一定要生病的。”李兰兰说着,“这炕上二喜刚收拾过,都是干净的。”

“不是……”雪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看向叶柔。

“坐下吧,在这里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叶柔轻声说着,话没说完,玉燕带着两套新衣裳走了进来。

“我看这个小姑娘个子小,你的衣裳穿不了,就拿了一件阿莲的。”玉燕把衣裳放在炕上,“不过也都是新的,还没上过身,你们放心换。”

叶柔见热情难却,只好点了点头,把两件衣裳拿过来,玉燕所说的那件递给了雪儿。

两人都只是外衫湿了,所以也没避人,在炕上直接就换了,阿莲又把两人的外衫拿出去烤。

见两人的一身总算是收拾妥当,二喜这才开口问道:“怎么下着这么大的雨跑过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找我?”

叶柔闻言看了看二喜,眼中又蒙上了一层雾气。

“金御……走了。”

二喜愣了一下,他不是早就被叶柔找人给送走了么?怎么现在又来说一遍?

见了二喜迷茫的神色,叶柔又说:“不在了……今天一早我亲自,亲自看着他们把他下葬。”

叶柔说完,眼泪噗噜噜的往下掉。

“下葬?”

二喜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句,“你不是说已经送出城了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叶柔哭着摇了摇头,“他们有人说,是我姐夫干的。若真是他,那他查出金御的藏身之地再简单不过了。”

“覃桑干的?”玉燕问了一句。

二喜却没有那么惊讶,覃桑帮着赵二妹冒认身份,这件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金御帮过赵二妹偷信物,就算现在可能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那他也是一个埋下的定时炸弹。

依照覃桑谨慎的性格,处理掉金御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二喜想到这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自己现在对这件事也是知道一二,那如果覃桑知道了,是不是也会派人杀了自己?

二喜琢磨着,又听叶柔说道:“既然这件事是覃少掌柜做的,那想必就是因为金御在大牢里说的那些话。那些话你和我也是听了个清清楚楚,我怕他下一个会对你不利,所以我就想来提醒你小心一些。

而且……金御的事除了你谁也不知道,我不跟你说也没有别的地方可说了。”

叶柔声音又轻又低沉,看来金御这件事给了她不小的打击,也不需要二喜的回应也不在乎身边是不是还站了李兰兰这么一个不甚熟悉的面孔,自顾自地说:“金御他已经有改变了,让他去念书,他就真的乖巧的去了学堂,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再也不会整日在街头瞎混。可偏偏是这个时候,这个终于我能看见一些光的时候,他却失去了他的命……他怎么说也是我弟弟啊……”

二喜眼看着叶柔又哭了起来,连忙拿着手帕轻柔的给她擦脸。

“……逝者已逝。你别伤心了。”

二喜叹了口气,憋出来这么一句。这样的事怎么安慰都很无力,什么都不能让金御死而复生。

叶柔哭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情绪平稳了下来,哑着嗓子说:“虽然覃少掌柜做了这样的事,但是我知道不能完全怪他。金御自己沾上了错事,迟早要付出代价。我只是不理解我爹,我今天特地私下里告诉了他金御的事,但是你知道吗?他不仅没有难过,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金御的死对他来说居然是个解脱,是他保住名声和保住我娘家里钱财的好路子。”

叶柔说罢,抬眼看向二喜,眼里的迷茫十分明显。

“二喜,你说……在我爹娘的眼里,有什么是比他们的名声还重要的?亲人的命也不重要吗?”

二喜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能说得出来。

在她之前所生活的时代里,人命是一切行为的最底线。而在如今,人命真如草芥,像覃桑这样的人,似乎就是对一些普通人享有生杀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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