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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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怨憎，没有歇斯底里，宛如多年前的少年，腼腆而温柔，“你抱抱我，好不好，我好累啊。”
陆如酒没有说话，温柔地揉了揉褚旷的头发，然后缓缓离开，宛如一道幻影。
晨光熹微里，褚旷见到了魂牵梦萦的人，年少不解其中意，后知后觉，发现早已泥足深陷，无可救药。
……
天逑潭千丈之下，渺渺黑气围绕成一个巨大的球体，邪恶而荒凉的气息将水底浸染，陆如酒缓缓睁开眼睛，银白色的光芒从她的身体内溢出，驱散了环绕着她的魔气。
陆如酒掐了个避水诀，然后快速地离开了湖底。
临走前，她侧目一看，湖底的魔气虽然被短暂地驱散，变淡了许多，但随着陆如酒的离开，浓郁的邪气又在重新聚集。
陆如酒清楚，一部分是因为灵枢阵尚未完全启动，不能形成完成的净化魔气的闭环。
即使陆如酒无法自己脱离，一旦达到了枕寒流想要的效果，他依旧会出手保住陆如酒的性命。
离开天逑潭，陆如酒的衣服出水即干，纵使她的心里并不如何轻松，行动间依旧从容不迫，不露破绽，垂眸站在原地，巍然如松，
枕寒流早已知道试验的结果，并没有第一时间与陆如酒说话，反而微笑着询问一旁的中年男子，“重华，你意下如何？”
陆如酒了然，魔君邀请了重明宗宗主重华，来协商这件事，想来这位就是明歌的生父了。
“君上的眼光尚佳，又是精研灵枢阵，我并无异议，只是这样的话，阵中细微之处，需要稍作调整，如果君上之意已决，我会着手修改，”重华惊叹于陆如酒入阵的效果，她本人就拥有比明歌更加出色的净化能力，取而代之，自然是上策。
枕寒流点头应允，言笑晏晏，“那就请重华兄多多劳累了，如有需要，武陵谷全力支持。”
他还以为重华会固执己见，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改变了自己准备多年的计划，是因为明歌那个小姑娘吗？
明歌聪慧娇俏，是世间所有父亲都会期望的女儿模样，温暖又乖巧。
据他所知，当初重华为了证道，完成灵枢阵的阵引，以身为饵，可是切切实实地装了三年，才骗得缥缈宫圣女芳心暗许，肯与他共度余生，繁衍子嗣，没想到人家圣女死后这么多年，重华居然才生出了悔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那位圣女死去多年，曾经处心积虑地想带明歌离开，以死相逼，最终也只是让那女孩得了十几年的自由。说起来，这人，应该感谢陆如酒才对。
舍己为人，实在高尚至极。
重华不欲多言，和枕寒流又聊了几句事务，就匆忙离开了。
天逑潭附近并无他人，枕寒流脸上也有了几分表情，“陆姑娘愿意成全他们一家，实乃修真界一代楷模。”
陆如酒双手抱臂，有些意兴阑珊，在潭下耗费了太多的灵力，整个人放松下来，就不免有些昏昏欲睡，“过奖，意外而已，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真是越来越不拘谨了，枕寒流眉梢一挑，说了个陆如酒惧怕的消息，“兰溪之东，之前突然出现了一股魔兽，褚旷应该已经处理完了，最近应该就会到北陵来。”
这什么意思？陆如酒皱眉，“君上，您不是应该拦住他吗？据我所知，褚旷没有义务帮助武陵谷完成灵枢阵。”
这话不假，但那又如何呢？
枕寒流微微一晒，俊逸非凡的眉宇间满含恶意，“你一心求死，本座，自然无须忧心于此。”
陆如酒心里骂骂咧咧，实际上却只是抬头看天，权当没听到枕寒流的话，“您干脆把我丢进天逑潭吧。”
“你以为他不会下水捞你吗？”枕寒流嗤笑一声，他与常青多年好友，对褚旷的秉性如何，也是颇为了解，当年兰溪覆灭，褚旷不过筑基少年，带着褚家和兰溪的旧部，来武陵谷寻一个出路。
武陵谷并非一直稳坐北境至尊的位置，当年明里暗里，阴谋诡计不计其数，武陵谷也无力关注无用之人，是褚旷自己，带着一条谋划好的明路，来找武陵谷做交易。
临渊阁从无到有，再到根深蒂固，不过百年有余。褚旷的敏锐和果断，远超常人，但枕寒流清楚，褚旷还背负着兰溪，他迟早是要回去的。
褚旷明明是常青的弟子，在他身上，枕寒流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祝秋，我终究会完成你的夙愿，然后黄泉之下，与你再见。
枕寒流沉默，陆如酒则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深色麻木不仁，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两人相顾无言，陆如酒很快就被前来请示的莫子归带走，然后被安排了暂住的庭院。
……
事实上，枕寒流还是说得缓了，陆如酒次日清晨，在梅树下练剑的时候，就见到了褚旷的身影。
“陆如酒，你想干什么啊？”褚旷在北陵收到薛林消息时，脑子都快炸了，用最快捷粗暴的方式料理完兰溪的魔兽，就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薛林做事有分寸，事关陆如酒，他都是再三确认后才给褚旷传讯，所以褚旷对陆如酒的动向十分清楚。
褚旷声音暗哑，充满疲惫，陆如酒微微蹙眉，面上还是保持沉稳淡然的样子，有些困惑地问，“前几日，我梦见了你年少时的情形。”
“别岔开话题，”褚旷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陆如酒，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焦躁，“跟我回兰溪，我听你慢慢说。”
陆如酒叹了口气，好像根本糊弄不过去，“不行，我得留在武陵谷，这里有我必须要做的事。”
“什么事？替人送死吗？”褚旷尖锐地亮出陆如酒想要掩盖的事实，乌黑的眼眸冰冷而残忍，“你以为你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吗？”
陆如酒冷声打断了褚旷惹火的发言，面无表情，“够了，褚旷，我以前说过，我们在一起，是为了一起成为更好的人，我有我的选择，如果这会让你痛苦，不如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