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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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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铭的人来的比预想中的快,第一个冲进来的是张文,一头黄发,嚣张跋扈的样子,一脚把阻挡他的人踹倒在一旁,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面前,“苏小姐,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苏荷顾不得其他,急着问他,“江铭怎么样了?”

“老板没事,”张文给她解开绳子,“我这就把找到你的消息告诉他。”

苏荷知道此时分分秒秒都很关键,急着催他,“先别管我了,快和他联系。”

张文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和她认知中的不太一样,那份冷静,令他刮目相看。

消息传出去之后,苏荷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后知后觉地发现被捆了一天一夜的四肢,像断了似的,僵硬得没有知觉。

在张文的搀扶下,趔趔趄趄地上了车。

“那两个人怎么办?”

“他们是对方找来的小喽啰,成不了大器,教训一顿放他们给主人报信。”

“嗯。”

“苏小姐,老大的背景复杂,和警察扯上关系不是什么好事,您别生气,我一定狠狠揍那两个家伙,替您出气。”

苏荷点点头,“我明白。他们没想伤害我的性命,下手不要太重。”

“是。”

江铭挂了电话,沉黑的双眸焦躁散去,恢复了惯常的冷锐凌厉,“博尔特。”

被点到名字的白种男人不耐烦地抽了口雪茄,“少废话,不想那个中国小妞出事,你最好赶紧打电话让你的人从圭亚那撤出来。”

江铭勾了勾唇角,食指闲适地在桌上敲了两下,“你先告诉我,这个损招,谁教你的?”

他的人在圭亚那受到攻击,对方武装力量不容小觑,他来德国就是为了和他们谈判,没想到他们竟然把心思动到了苏荷身上,妄图让他放弃开采。

放在以前,博尔特根本没资格和他同坐一桌,但是,去年他和赫尔曼的一个亲信攀上了关系,自以为有了赫尔曼做大靠山,虽是忌惮江铭的手段,但考虑到他已经脱离托马斯家族,加之有人从中蹿火,便壮着胆子跟他争起了地盘。

为了保险起见,他专门找了个人质,江铭果然松口了,可是,一晚上过去,他的态度好像又变回来了。

博尔特心里没底,“你管呢,赶紧打电话。”

江铭轻笑,慢条斯理地喝红茶,一点不着急。

博尔特愈发慌了,招呼手下人,江铭放下茶杯,“别急。你关心的消息应该快到了。”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人手机便响了,听完他转述的内容,博尔特生气地把雪茄丢到手下人脸上,那人痛苦地捂着眼睛,不停地解释,“那两个中国人太废物了,老板,您别生气。”

江铭不悦地皱眉,淡淡地开口,“博尔特,我这些年枪林弹雨总结出一个经验,想不想听一下。”

博尔特骷髅一样干瘦的脸因为生气愈发显得恐怖。

得不到他的回应,江铭也不在意,抖了抖裤腿的褶皱,起身走到他面前,“废物留不得,话多的废物更是留不得。”他别有深意地看了那个犯错的亲信一眼,“不然,很容易让别人误会他的老大也是废物。”

博尔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自知让他看了笑话,恼羞成怒,“圭亚那的矿山我要定了,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

江铭拍拍他的肩膀,“大家拼死拼活,都是为了赚钱,何必搞得鱼死网破。”

他在圭亚那当地有些势力,江铭不想完全与他撕破脸。

“你的手段我知道,况且,我抓了你的女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江铭呵呵笑了,“当然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要看你的诚意。”

博尔特明白,绑了江铭的人,不流点血是不可能的。

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安静的房间马上响起男人的求饶声,他不忍直视,别开脸下命令,“动作麻利点!”

一声痛苦的嚎叫,白色矮几上血污一片,一只大掌躺在血泊中,断腕处仍在潺潺流血,手掌微屈,似乎仍在挣扎。

“可以了吧?”

江铭淡漠地扫了一眼桌上的断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圭亚那的矿山,之前的谈判依然作数,你我三七分成。”

头上的伤在医院简单包扎了一下,苏荷第二天就去单位上班了。

她谎称在y县玩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科长还夸她“轻伤不下火线”。

谁料第二天早上起床,头昏沉沉的,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勉强撑着上了半天,科长见她脸色不好,下午不忙,早早地让她回家了。

苏荷出了单位直接去了医院。

医生看完了脑部和腹部的x光片,确定没有脑震荡和内出血,让她测了测体温,38.9度。

“姑娘,你发烧了,不知道吗?”

苏荷尴尬,“我就是觉得头晕,以为是撞到脑袋的关系。”

“脑补扫描没有问题。”

“可是,我没有感冒,也没有吹风啊。”苏荷小声嘀咕。

“诱发高热的原因有很多,肠胃炎症、惊吓都有可能。”医生耐心地解释,又问道,“有其他不舒服的吗?”

“其他一切正常。”苏荷不好意思跟他说,自己被吓发烧了,“麻烦您帮我开点退烧药。”

“有过敏史吗?”

“没有。”

发烧是很常见的病症,医生快速地开了处方,“给你开的中成药,每样一粒,一天三次。如果退烧了,就不用再吃了。三天之后不退烧,过来输水。”

“谢谢。”

苏荷取完药,脚下轻飘飘的,懒得回家做饭了。

找个家干净的粥铺随便吃了点晚餐,吃完药,回家倒头就睡了。

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站在她的床边,她头昏脑涨,本来想偷懒的,前两天的遭遇突然浮现在脑海,求生的本能战胜了身体的懒惰,她悄悄去摸床头柜的花瓶。

黑影向她靠近的瞬间,她使尽全力将手中的花瓶向对方砸去。

手腕却被人握住了,熟悉的触感,苏荷迟疑了半秒钟,急忙打开床头灯。

映入眼帘的,是某人含笑的黑眸。

江铭把她手上的花瓶放回原处,“谋杀亲夫?”

苏荷不知是发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眼眶一热,突然就委屈了。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额头上贴着纱布,低领睡衣露出白皙的脖颈,上面两道红红的抓痕,十分刺目。

江铭把她抱进怀里,低头亲吻她脸颊的泪珠,“我回来了,不哭了。”

苏荷哭得直打嗝,一边打他,一边抽噎着控诉,“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怪我。”

“就是怪你!”苏荷的眼泪止不住,越说越委屈,“你不会敲门吗?我刚才以为那些坏蛋跑进我家了。”

江铭抱着她轻声哄,沉黑的眸子里全是心疼,“我怕吵到你休息,以后不会了,不怕了,嗯?”

苏荷抽噎了两声,从他怀里坐起来,胡乱擦了擦眼睛,“事情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江铭抽了纸巾给她擦鼻涕,“不放心你,下了飞机就从z市赶过来了。”

苏荷声音带着更咽,“你有没有受伤?”

她脸上泪痕犹在,卷翘的睫毛湿漉漉的,眼皮红肿,鼻头泛红,哭闹过的样子,甚至有些邋遢,江铭却觉得眼前的人,是世上最美的女孩。

“我好好的。”

“我不好。”苏荷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江铭脸上全是心疼和自责,指尖碰了碰她额头的纱布,“很疼?”

苏荷摇头,委屈巴巴地蹭他的额头,“我发烧了,你都没发现。”

江铭刚才就觉得她的体温高,以为是睡觉的缘故,听她说烧到39度,急忙把她塞回被窝,把她包得严严实实,“吃药没?”

苏荷乖巧地点头。

“几点吃的?”

苏荷想了想,“七点多。”

江铭摸摸她的额头,“可以再吃一次。药在哪儿?”

“在客厅的茶几上放着的。”

江铭把她的头发掖到耳后,露出小巧可爱的耳朵,“我去拿。”

“厨房有放凉的滚水。”

“知道了,乖乖躺着。”

苏荷就着他的手吃完药,抱着他的腰,不让他走,“你陪我说会儿话。”

凌晨4点钟,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说不累是假的,江铭摸摸她的头发,“我衣服脏,先去冲个澡。”

苏荷脑袋在他肚子上蹭了蹭,“没事。”

许是被前几天的事情吓到了,她对他格外依恋,江铭笑了笑,隔着被子抱住她,“病好了,不能抱怨我穿着衣服坐你的床。”

她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

床头灯温暖的光洒在他们身上,江铭摩挲着她圆润的耳珠,“那种情况下,还能给我传消息,心理素质很好。”

“我告诉过你啊,我爸妈有特意训练过我。”苏荷耳根发热,身体也怪怪的,抓住他不老实的手,摆弄他的手指,“幸好你是a市人,不然,真怕你猜不到我说的地方。”“我也是z市人,对那些老建筑印象很深。”

“我走的时候,那个火车站还没废掉,小时候我还陪我奶奶去那个大教堂做过礼拜。”位于老火车站旁的清真寺,有着尖尖的蓝色房顶,虽然竟然多次修缮,但一直保留原有的特色。

苏荷听出他言语间的怀恋,往他怀里缩了缩,“z市变化蛮大的,长大后再回来,许多地方都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江铭低声笑,“你回来的时候是长大,我却是变老了才回的。”

苏荷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他一番,“很俊呀,老同志。”

“谢你夸奖,小朋友。”

苏荷弯唇笑了,喃声问他,“老太太信基督教?”

“嗯。”

“你信不信?”

“我信自己。”

苏荷微微叹了口气,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紧了紧,她说不出心里的不安来自哪里。

江铭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轻哄,“睡吧。”

苏荷翻身从他怀里起来,够到床头柜上的书,“你念给我听。”

江铭扫了一眼封皮,从书名足以想象内容有多枯燥,“从哪里开始?”

苏荷找到书签所在的页面,指着其中一段,“这里。”

“这个观念是吸引人的,因为它表明在膨胀相和收缩相之间存在一个漂亮的对称。然而,人们不能置其他有关宇宙的观念于不顾……”他的声音醇厚低沉,读这类报告文学再合适不过了,苏荷闭上双眼,唇畔泛起淡淡的笑意,安心而满足。

退烧药里有安眠的成分,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她也渐渐失去意识。

江铭合上书页,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胳膊塞进被子里,刚要起身,她似有察觉,哼哼了两声,他没再动作,拍着她轻声哄了哄,她意识模糊地喊了句疼,江铭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小心地掀开她的睡衣,看到左腹骇人的黑色淤痕时,黑眸闪过一丝狠厉,断只手的惩罚似乎轻了点。

睡梦中的人无意识地扭动了一下,他慌忙拉上她的衣服,给她重新掖紧被角,爱怜又心疼地在她额上吻了一下,紧紧地圈着她,直到她的呼吸匀长,他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去卫生间冲洗。

待他收拾干净,躺下休息,天已经蒙蒙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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