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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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辞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打量傅景越,傅家这一代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 明明他的身份最尴尬, 偏偏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工作业绩方面都拔得头筹, 连记名在傅培渊名下的傅缙都视他为心腹大患, 可见这人的实力不一般。
但是他率先注意到的, 还是那张与卢溪酷似但更为成熟俊美的面孔,深邃的眼眸极为惑人,哪怕并非有意也会让人感觉到一股脉脉含情的意味, 高挺的鼻梁, 唇角噙着懒散的笑意,完全可以想象到他流连花丛时的风流不羁。
他迈着长腿走进来径直坐到沙发上, 眼睛一眨不眨的打量着越辞, 带着浓浓的好奇的意味,态度格外的自来熟, 完全不像是头一次见面, 不,或许对于越辞而言是初见,但是他对这位小婶婶可是关注已久了。
越辞坦然的任由他打量, 完全没有分好的窘迫, 反而态度自然的朝司明修示意:“瞧瞧,这不就送上门了吗, 有傅二少还怕不能手到擒来吗?”
傅景越赞同的点头, 语气熟络:“对啊, 小婶婶这话在理, 快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本子让小婶婶这么在意?”
司明修眉头微动,他对这位傅二少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可什么好感,或者说他对整个傅家、所以会阻碍越辞发展的人都没有好感,但是既然是送上门的外挂那不用白不用,所以这个时候利用起来对方可是没有半分的犹豫:“是军旅片,空军工作部电视艺术中心与名瑜影业联合出品,导演廖成数,编剧符溢,都是业界响当当的招牌人物,现在对外称剧本还在筹备中,但据我所知本子已经定下来了,廖成数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一直没宣布准备开拍。
现在对着这部剧虎视眈眈的演员不少,二三线根本排不上号,一线明星甚至超一线巨星都有心掺和进来,毕竟是国家出品的第一部军旅电影,谁看的不眼热。”
“前不久拿了个国际大奖的廖成数?”傅景越虽然不是圈内人,但毕竟也代管过枫华一段时间,功课还是有做的,他笑吟吟的称赞道:“这人水平不错,小婶婶很有眼光。”
乏陈无味的称赞声经过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真诚感。
越辞挑了挑眉,朝他招招手,眼睛微眯,漫不经心的说:“大侄子,以后喊叔父知不知道,再让我听见一声婶婶,你就不要进这个门了。”
傅景越苦了一张脸:“别啊,我要是这么喊,以后就进不去傅家的门了,小……您也要体谅一下大侄子不是?”
这么说着,见对方神色坚定丝毫不为所动,自然只能叹了口气,无奈的后退一步:“不能喊婶婶,那咱们各论各的,我喊越少总可以吧?”
喊着“越少”,却轻佻的和“小婶婶”没什么区别。
“可以的,大侄子。”越辞毫不介意他的语气,其实他喊小婶还是越少并无区别,反正他也只是闲得无聊想逗逗对方,看到对方就仿佛看到了一个年轻版的祁译年,逗弄起来还挺有意思。
沙发上的手机发出轻微的震动,打断了越辞的兴致,他抄起来看了一眼,亮起来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他前不久雇佣的私家侦探的电话。
越辛舒的医院诊断书下来的很快,判定她有精神疾病不适合再住在戒毒所里,随即便转院送进了南山精神病医院。这家医院有着二十年的历史,但是最后痊愈出院的人数为0,虽然精神病本就属于难以治愈的疾病,但是能做到二十年无一人出院,足以证明这家医院的水平有多一言难尽。
但是越辞却很满意,应该是除神志不清的越辛舒以外的人都很满意,把这样的人放在医院里关一辈子总比放出去祸害社会要强的太多,在满意之余,越辞还特意找私家侦探盯住精神病医院,防止出现纰漏。
傅培渊曾问他担心出什么纰漏,越辞当时但笑不语,现在看到来电显示顿时挑了挑眉,果然来了,和预测的一样,但又比预料的还要快。
“越先生,我是陈炜,十分钟前有一伙人闯进并控制住了南山精神病医院,强行带走了越女士,现在警察已经赶到,但是在现场一无所获。”
越辞淡淡的应声,问道:“他们有留下什么信息吗?”
侦探说:“没有,这群人手法非常专业,来的时候便掐断了整座医院的电源,持枪而入训练有素,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头上戴着面具……哦对了,里面有外国人,他们闯进越女士的病房时,我听到了字正腔圆的一声‘**’。”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尾款我会打到指定的账户上去,合作愉悦。”越辞挂掉电话。
在场的三个人皆是关切的看着他,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青年淡笑,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轻飘飘的说:“没什么,见证了一场迟来的报应而已。”
越辛舒宁愿自杀也不愿被抓到,那阄说明接下来要遭受的折磨,必然是生不如死,这也算是她迟来的报应了。
……
郊区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汽车行驶进有名的富人别墅区,畅通无阻的进入其中一座别墅的后院,唐古从副驾驶席上跳下来,尚未来得及擦掉额头的汗珠,便见克莱尔推着轮椅朝这边走来,后面的仆人打着一把黑伞,为轮椅上的男人遮挡着酷热的阳光。
轮椅上的男人削瘦的仿佛只剩下宽阔的骨架,身上的肌肤泛着久未见天日的惨白色,俊美的面容阴鸷冰冷泛着浓重的死气,湛蓝的眼眸如同来自地狱的幽火,他看起来脆弱的不堪一击,却令在场每一个收割过无数人性命的亡命之徒深深的感到畏惧,完全生不起半点不臣之心。
唐古垂下头,恭敬的唤道:“诺克斯先生,人已经抓过来了。”
后面的下属已经非常知趣的打开后车厢,从里面扛出来一个不断扭动的麻袋,将其摔在地上,毫不意外的听到里面传来堵在嗓子里的惨叫声。
沙哑的声音响起:“打开,让我看看我的老朋友。”
“是。”
下属应道,伸手解开麻袋上的结,身侧传来的阴鸷的仿佛实质化的目光,简直要将他的身体连带这个麻袋都要穿透,让他错觉的感觉到灼热如火焰在烧的温度,他的手颤了颤,还是麻利的将人倒了出来,露出一个被五花大绑着嘴里塞着抹布的枯瘦女人。
看到这人,诺克斯先生出乎意料的没有法诺,反而轻笑了一声,笑的在场所有人均是心底一寒,不自觉的露出恐惧的目光,诺克斯先生很少笑,往往他会笑都代表着接下来的手段会有多残酷,残酷的令他产生愉悦感。
而他的愉悦,便是旁人畏惧的地狱。
下属拿掉了女人嘴里的布,越辛舒喘着粗气,伴随着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声音,是她哑着嗓子含糊不清却又喋喋不休的话语声,与此同时身体还在不住的打滚,试图挣脱身上绷紧的束缚。
诺克斯先生微微皱眉,看向唐古,问道:“她说的是什么?”
唐古连忙答道:“诺克斯先生,她说的是华语,意思是……杂种、废物,去死吧杀了你……你死了,他就回来了,把他还给我……他是我的……”
唐古辨认着女人含糊不清的话,一字一顿的翻译给诺克斯先生听,眼见着boss眼底的蓝色泛着越发冰寒的冷意,仿佛下一刻就要搅动成吞噬一切的深海,吓得越发的双腿打颤,却又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翻译,完全不复方才指挥着一干人闯进医院里掳人的嚣张架势。
他看着诺克斯先生唇角绽放出冷笑,沙哑的声音说:“告诉她,菲利克斯是我的,他属于我,他爱我,心甘情愿为我生育孩子做我的夫人,一辈子留在我的身边。”
唐古一愣,这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诺克斯先生和人吵架,还是和一个精神紊乱的疯子对话,往日里他只会冷淡的吩咐将人处理掉,如此幼稚而富有活人气息的行为简直不像他。
即便如此,他还是照实将话转达了过去,却没想到,当他说到“菲利克斯甘愿为诺克斯先生生育孩子”的时候,不断翻滚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越辛舒突然有了反应,她猛然尖叫了一声,像是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并瞪大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明明被困得不能动弹,却挣扎着朝他扑过来,嘴里还撕心裂肺的喊着:
“不!!!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你这个变态,变态——德克斯特·诺克斯你这个变态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这个被绑架时还会张牙舞爪的咬人,被打在地上痛到几乎昏死却还口口声声念着“变态杂种”的女人,在喊叫中突然哭了出来,声音呜咽着像极了阴森的鬼泣:“还给我……那是我相依为命的……相依为命的……”最后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唐古站起来,面色古怪,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胆子大到敢喊出诺克斯先生的全名,更为惊悚的是当他战战兢兢的将女人的话尽数翻译给诺克斯先生听后,这位黑.道教.父不仅没有因为她的冒犯而大怒,反而笑了出来。
不是令人畏惧的冷笑,而是愉悦的大笑,笑的眼梢都在微微上扬,可见他的心情有多畅快。
他说:“你即便是抱走了我儿子又怎么样,整整二十三年,菲利克斯都陪在我的身边,他甚至都忘却了你是谁,而你只能躲在臭水沟里怀着恐惧和憎恨煎熬度日,现在我找来了,我会带着我的儿子和我的夫人团聚。至于你,我会告诉夫人,你早已经死了,化成一滩烂泥,再也不需要惦记。”
“当然,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去的,这二十三年来你对我儿子所做过的一切,我都会二十倍的还给你,别急……你不是和菲利克斯约定好要一起活到99岁吗,我们一家三口会活到那个时候,你也会在臭水沟里被折磨到那一天再咽气,少活一天都不行的。”
唐古被他阴冷的声音下吓得打了个寒噤,他想,诺克斯先生真的是疯了,夫人分明已经当了二十三年的植物人,连最好的医生都说他怕是醒不过来了。
但是他不敢说,也不能说,只能顺从着BOSS的话将这些一字一句的翻译给地上的女人听,毫不意外的再次将人刺激了一把,更是让她崩溃到不停地用脑袋撞地面,力道之大迅速头破血流,被他拉开时更是满脸鲜血惨不忍睹。
诺克斯先生却很愉悦,仿佛堆积在内心里二十三年的郁气终于发泄出去了一丝,他靠着轮椅,示意仆人将黑伞移开,仰着头任由灼热耀眼的阳光洒在脸上,他的面容俊美而邪气,带着几分扭曲的笑意,吩咐道:“将人拖下去,交给乔尔处理,我要她生不如死,又留着一口气一直活下去,活到我玩腻的那天。”
乔尔是诺克斯先生手下的最出色的审讯官,负责审讯、拷问等工作,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给叛徒和抓来的敌人上刑,手段之残忍不仅在外界提及便令人闻风丧胆,便是在内部提起也是令人胆寒的存在。
唐古应道:“是,先生。”
地上的女人惨叫着被毫不留情的拖走,后院寂静的鸦雀无声,一干人站在酷日之后暴晒着却不敢发出微弱的声音,笔直僵硬的动作宛若雕塑,唯有诺克斯先生依旧仰着头晒太阳,他眯着眼,丝毫不惧怕酷日的炎毒,仿佛要将过去二十多年没晒的太阳一起补回来一般。
良久后,沙哑的声音才慢慢的响起:“克莱尔,这个女人给我儿子取得名字叫什么?”
克莱尔用生涩又别扭的语调,念出两个华国字:“越·辞。”
唐古解释道:“诺克斯先生,辞在华国的字典里有告别、离去的意思。”可见越辛舒的用意有多歹毒。
诺克斯先生轻笑一声,却未生气,他想了想,又问:“夫人当年……给他取的什么名字?”
这次克莱尔想了好一会,因为孩子被偷走后便成了禁忌,再也没有人敢提及,甚至连boss都不会主动念他,久而久之这个名字便埋在记忆深处很难想起来,他废了老大的劲才在记忆力挖掘出来,回答道:“……眠兔,对,是眠兔,夫人说给少爷取个小名,一开始叫眠眠,又觉得沉睡的意思不吉利,便改叫眠兔,虽然我并不理解这两个名字有什么关系。”他没有说的是,一晃二十三年过去了,少爷却一直都没用到这个名字。
诺克斯先生重复着这个名字:“……眠兔。”
克莱尔主动的问:“教父,您可是要去见一见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