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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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上来吧。”
重回崖顶，众人的表情只比刚才的河伯更加夸张。
“埋震天雷！”
“是！”
河伯的命令向来不长，埋多少震天雷，埋在哪，不是河伯要考虑的事情。
正在众人忙活着埋震天雷，以报刚刚爆炎之仇时，忽然听得一声大叫：“蛇！好多蛇！”
河伯扭头望去，只见地上密密麻麻的毒蛇吐血血红的信子，如潮水一般蔓延开来，两名死士连滚带爬的向河伯方向逃窜，却顷刻之间被蛇潮淹没，在惨叫声中生机尽断！
众人将河伯围在垓心，徐徐向崖边靠拢，手持引火之物，时不时的将窜上前来的毒蛇逼退。
然而那些毒蛇岂容众人全身而退，密密麻麻的毒蛇已从崖边、地缝、草丛里，任何人类可以想象到的地方里钻出来，无穷无尽，无尽无穷，河伯众人已失去了下山的最后一丝机会。
围而不攻，毒蛇将河伯众人团团围住之后，便不再上前试探，结成蛇阵一如当日韩济所见。
就在众人苦思下山之计时，一道足以令所有人绝望的身影在那朵最大的集火灵芝旁笔直的矗立起来！
好家伙！一条儿腰粗的大蛇！比韩济上次见到的还要粗上许多！
“爆雷！”河伯面色一寒，他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中了什么人的圈套，韩济？老不死的？还是琳儿？不管怎么说，要先从这活着回去！
众人一愣，如此多的震天雷足以把山头削平，虽说蛇群必难幸免，可自己一行人岂不也要陪葬于此？但河伯的命令，不能违抗。
众人相顾，几乎只是一瞬，各色引火之物“呼呼呼”飞射而出，那蛇王本能的感到危机，只闻一阵腥风暴起，巨大的蛇头一扫，生生扫灭了大半火种，周遭数条毒蛇同时飞身暴起，长尾一扫又扫灭了不少，而剩下的最后几个火种，竟然被几条小蛇一口吞下，虽说火种已熄，但那几条小蛇却也绝无幸免之理。
几乎电光火石之间，蛇群便灭了全部火种，绕是河伯也不禁皱眉。
蛇阵越缩越紧，可供河伯众人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少，生命仿佛也有了刻度，随着时间流逝，一点一点减少，等到归零的那一刻，想必世间再无人记得曾有这样一位枭雄来过王屋山顶。
但枭雄也有枭雄的天命。
死士中为首一人声音冷峻：“河伯先走！”
声毕，一众死士十分默契，四人护卫左右，其余分守前后，烟丸、霹雳弹尽数飞出，登时山顶烟火冲天。但毒蛇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又俱不怕死，烟丸被吞毕竟还能发烟，可霹雳弹被吞杀伤力却大打折扣，别说引燃震天雷了，就连大面积杀伤竟也做不到。
突如其来的一击虽然没有取得预想的效果，但也确实打乱了蛇群的组织，众死士迅速变阵，几人竟以血肉之躯生生挡住蛇群，任凭毒蛇撕咬竟岿然不动，生生在河伯与崖边间驾起了一道“人桥”！
“河伯，走！”
河伯面色阴沉，但也没有丝毫犹豫，飞身而起踩着众死士肩膀飞掠出去：“你们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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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伯虽然满含愤怒的喊出了这句话，但他也清楚，搭成人桥的死士弟兄们已经听不到了。
河伯刚刚落到崖下，几个身影也纷纷落下，死士首领落下的同时，一点红光已从他手中飞速抛出。
“伏身！”
喊声未歇，死士首领已扑到河伯身上，随即一声震天彻地的爆响响彻天际，熊熊烈焰给王屋山戴上了一顶璀璨的王冠。
河伯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般大亏了。抖落身上碎石，扶起死士首领：“此地不宜久留。”
众人强打精神，顾不得身上被震天雷轰出的伤痛，极速向山下退去。
回到王屋镇，夤夜已过。琳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从没见过河伯如此狼狈的样子，以前没见过，以后也不想见到。
屋子里只有河伯和琳儿两人，房东小王子一家已不在了，除了未上山的死士还守在暗处，生还的众人均已按照河伯的吩咐各自调息。
河伯闭目坐在土炕上，气息已渐渐平顺。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可怕，狂怒的河伯只会赐你一死，沉默的河伯却会让你生不如死。
“给我梳头。”
听到河伯淡淡的吩咐，琳儿一愣，眼中闪着疑惑与惊恐的目光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慢慢走到河伯身边，从袖口里掏出一柄精致的象牙小梳，解散河伯的发冠，轻轻的疏理起来。
良久，无声，直到琳儿重新为河伯梳好发冠。
“你觉得韩济这个人怎样？”
河伯的语气很温和，仿佛老父亲在与归宁的女儿唠家常一般。琳儿神色恍惚间心头涌上一种不真实的温暖，心神乱窜之间幽幽答道：“韩大哥……是个很好的人……”
“哦？有多好？”
“他……待我很好……”
“我待你如何？”
琳儿闻言噗通跪倒，神色里满是恭敬与感激：“河伯待我如亲父，琳儿纵死难报万一！”
河伯点了点头，竟然笑了：“那韩济呢？”
“韩大哥……如兄长……”
河伯眼神一眯，旋即恢复正常，他不会让琳儿在自己和韩济间做出选择的，因为在河伯的眼中琳儿还没有那个资格。此前一番询问，不过是河伯为后招落下的铺垫。
“再见到韩济，杀了他。”
河伯说的很平静，仿佛再说一件再寻常不过得事情。但这条简短的命令却如炸雷一般在琳儿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琳儿双手拄着地，强自抬起头，望着河伯的眼里已不可遏止的流着泪，她非常明白，河伯的命令一出，她与韩济便再无可能。在听到这条命令之前，她就像干涸的大地盼望甘霖一样希望早日与韩济相逢，但听到这条命令之后，她宁愿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韩济。
“怎么？”
“没有……没有……琳儿，遵命！”琳儿一头到地，眼泪流的更凶了，河伯仿佛很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缓缓闭上眼睛，修养精神。
次日一早，与千面娇姬的飞鸽传书一起飞进王屋镇的，还有燕山派的众人。小小的王屋镇鲜有人来，而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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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内却陆陆续续来了许多陌生人，让这座原本孤独又冷清的小镇忽然间显得热闹起来。
河伯是放到人堆里一眼就能被认出的主儿，他身上雍容伟岸的气质很好辨认，燕山派想要打探到河伯的所在并不困难，但现在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韩济的失踪与河伯有任何关系，六长老也只好与河伯保持友善的距离。
六长老一行人一入王屋镇，河伯便已知晓。虽然还不知道这一行人的底细，但河伯绝不会认为这些人的到来会是某种巧合。
为韩济？为那老不死的？还是为了自己？
无论是哪一个，对河伯来说都不会是好事。索性千面娇姬带来了几个消息，不至于让河伯干等。
“河伯，宋庭卫沿三门峡西进，方向华山。燕山派遣人南下。韩济似曾出现在咸阳。”
“好胆！”河伯徒手将密信震碎，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宋庭卫竟然敢走黄河西进，同样也没想到消失了半月有余的韩济会出现在咸阳，而燕山派此时派人南下说与韩济无关恐怕也没人相信。
“告诉赵汝成，步该散够了，人到他的地界了。”
死士领命，飞马而出，从六长老众人身旁疾驰而过。
“六长老，是河伯亲信，要不要……”
六长老摆摆手：“现在还不是时候。”
“燕山派南下了……”河伯捻着胡须，依旧是他在思考时的一惯动作。
“去问问镇子里新来的可是燕山派，是就请过来。”
王屋镇不大，死士首领很快就找到了六长老一行人：“敢问各位可是燕山派的大侠？”
众人相觑，心下也是纳闷，河伯在黄河两岸当真这般手眼通天不成？
“阁下是何人？”
“在下无名小卒，不值一提。我家主人河伯请各位大侠见面一叙。”
“哦？河伯竟然在此？”
六长老当然知道河伯在此，但仍然要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主人正在前方民宅暂歇，还请各位大侠移步。”
六长老继续他的演技，拱手道：“请带路。”
六长老甫一进门，河伯一双如炬慧眼便将其一行人打量个遍。双方见礼过罢，河伯脸上已无昨日风尘，气定神闲，仿佛当真是来狩猎一般：“敢问阁下是燕山派哪一位英雄？”
“在下燕山派青阳子。”
“哦？原来是燕山六长老，失敬失敬。”
河伯与青阳子并不相识，寒暄也无非是些场面上的客套话。
“你我于此相聚即是缘分，定要随我回孟津，好一尽地主之谊呀！”
“河伯好客我等早有耳闻，只是还有要事不敢耽搁，他日定到河伯府上叨扰！”
“哦？道兄所为何事？黄河上下老夫倒还有些用处。”
“都是些派内琐事，实不敢劳河伯大驾。”
河伯心下冷笑，但面上仍十分客气：“既然是贵派家事，老夫也不便过问。只是烦请道兄日后见到韩济贤侄，还望转告一声，就说老夫很是惦念他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