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漂洋过海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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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是钟言结束辅导结束得最晚的一天，她还在辅导的时候，就看到窗外的天空已经漆黑一片。
等到钟言告别好学的林子叶，走出林家的时候，却意外地在林家发现了顾槐舟的车。
钟言一脸惊讶地走近，在驾驶座看到了抱着笔记本电脑看资料的顾槐舟，钟言便轻轻敲了下车窗，问道：“你怎么来了？”
顾槐舟放下电脑，调整了下坐姿，毫无波澜地说：“我从公司过来，顺路过来接你，你怎么出来得这么晚。”
钟言上车后把林子叶的现状说了一遍，才又看向顾槐舟，试探性地说：“其实你不用来接我的，或者你到的时候可以给我打个电话，不用这么麻烦你的。”
顾槐舟脸色未变，只静默地看了她一眼，出声说：“你觉得麻烦，我却不觉得。”
钟言无话可说了，只好坐在顾槐舟的车上闭目养神。
饭后，钟言常规地遛狗，回家便伏案学习，这次顾槐舟主动过来敲了她的门，钟言取下耳朵上的耳机，走过去疑惑地给他开门。
顾槐舟别过头不看她，语气冷淡：“我们学院快要期末考了，你们呢？”
钟言想了想班群里发的通知，回答道：“差不多吧，也快要考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顾槐舟却有了一丝不耐烦，他皱起眉头说：“你要准备期末考的话，辅导就不用去做了，等期末考结束了再说。”
钟言没想过这件事情，这时候下意识地拒绝：“没事，不麻烦，我去辅导的话就当是我的放松了。”
顾槐舟听完却转头看向钟言，用眼神和他对峙，钟言最近实在受了太多他的恩惠，她心虚地败下阵来，回答顾槐舟道：“好，等我明天去的时候和他说说。”
因为钟言的辅导做得还不错，林家父母除了表示惋惜外，倒也赞成了她的选择，还让她考完试有时间的话可以随时过去。
钟言看着如此好说话的他们，忍不住鞠躬说了声谢谢。
没了辅导课，钟言的生活就变得更加简单起来，学习，吃饭，遛狗，睡觉。
而大概是到了期末的缘故，顾槐舟大部分时间也待在家里，但他都是窝在自己的专属书房学习，从不轻易露面。
钟言也不敢打扰他，而是安静地过着自己的寄居蟹生活。
大学的期末考试没有那么紧张，钟言几乎是毫无负担地考完了，但学了还是没学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认真复习过，才一考完，钟言就知道自己考得应该还行。
当然顾槐舟肯定是考得相当不错，他是那种不会允许自己的人生出现什么差错的人。
不过钟言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寒假到了，顾槐舟是不是该回顾家了？
顾槐舟却从没主动提起过这件事情，但他也不怎么出现在家里，只是偶尔才会冷着一张脸露面。
顾槐舟没说，钟言也不瞎打听。顾槐舟神出鬼没，钟言忙着做兼职和遛狗，两人的交流也很少，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快要过年那几天。
那天顾槐舟破天荒地回来得很早，大早上就出现在了家里。
然后他问钟言：“你今天要去干吗？”
钟言其实也没什么事，兼职也停了，只是这两天到了年关，她想要带着雪梨去宠物医院洗个澡。
顾槐舟听完却说：“我陪你去吧。”如果是以前钟言还拒绝，自从知道顾槐舟会坚持自己的观点后，钟言也觉得她说再多也是浪费口水。
于是两人一起去了宠物医院，让雪梨和其他玩伴玩了一会，又给它好好地洗了个澡，才带着心满意足的雪梨回家。
才踏进家门口，顾槐舟便叫住了钟言，钟言其实就觉得顾槐舟有话要说，这时候她回头望去，瞪着大眼睛问：“你想要说什么？”
顾槐舟却移开目光，看着其他地方说：“过年的时候我要回家，你要去我家过年吗？”
钟言浅浅笑了，把玩着雪梨的狗头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开口：“我去干什么，我就不去了吧，你好好回家过年。”
顾槐舟嗯了一声，随即道：“今天下午我就回去了，冰箱里有吃的，其他的水电费也富足有余，你想要什么东西的话自己去采购……然后，有什么的话给我打电话。”
钟言无所谓地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吧，反倒是你，过年对你来说从来都不轻松。”
顾槐舟不知想到了什么，也低头轻笑一声，转身拿着车钥匙出去：“那我走了，你好好过年。”
钟言觉得这话自己在哪里听过，不过她很快又想起来了，是去年过年的时候，那时候她正和世界作对，就连顾槐舟也劝不住她，只能留下一句你好好过年。
想起去年，钟言觉得惆怅，想起陆轻丞，钟言觉得伤感。
在顾槐舟走后，钟言又不可抑制地想起陆轻丞来，她已经很久都没听到他的消息了，直面顾槐舟的时候，她反而不能轻易问出口，只能装作不在意。
晚上的时候，钟言酝酿了很久，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钟轲，她犹豫了好几次，终于问出口：“钟轲，陆轻丞现在怎么样了？”
钟轲在高兴钟言主动打电话给自己，他虽然料到是因为陆轻丞，但真正听到的时候，他还是愣了两秒，心里的热火也逐渐熄灭。于是他才能用平静而又带着宽慰的语气说道：“我听说他已经好很多了。”
钟言听到这个消息很满意，但转念一想，她又自嘲地笑：“你说我是不是阻碍陆轻丞恢复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我一直想要纠缠他的话，也许他能心无旁骛地恢复得更快对不对？”
钟轲没见到钟言，但他觉得钟言现在应该在流泪，一想到这他也跟着心里难受，但还是努力安慰钟言：“不对，不是这样的，你是陆轻丞的恢复的动力。但只有你过得好，他才会恢复得越快。”
钟轲自己说完后，都觉得惊讶，他从来不是这么温和的人，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安慰人。
这安慰对钟言来说显然是奏效的，她破涕为笑，像安慰自己一般一连说了好几个这就好。
钟轲却一直没舍得挂电话，在两人都开始沉默下来的时候，他才缓缓问出一句：“钟言，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钟言觉得钟轲叫着她的名字很奇怪，但如果钟轲要是突然叫她叫姐，她才是觉得见了鬼。
于是钟言也按下心里的怪异，给了他一个面子问出声：“钟轲，爸妈现在怎么样，你现在如何？”
电话这头的钟轲勉强笑了笑，沉声说：“爸妈都很好，他们托我问你要不要回家过年，然后我也很好，明年我可能就要组团出道了。”
钟言浅浅地笑了一声，平淡地说：“哦，恭喜你啊。”
钟轲却不是很满意这种回答，他想了想，又说道：“业内很多大佬都看好我们，也许我们能大火特火，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到时候我们去美国演出，我让陆轻丞来参加。”
钟言听完着实笑了出来，不客气地说道：“听起来有点像春秋大梦。”
钟轲也觉得不切实际，他这才练习了多久，能出道就不错了。
不过他很快又问：“那你会回家过年吗？”
钟言语气未变，缓缓摇头：“不回去，我的年货已经都备好了，过个年嘛，不必要多麻烦。”
钟轲知道自己劝不住钟言，听到这话他也放弃了，而且他知道过年的时候钟言不一定接他电话，便抢着说：“好，那提前祝你新春快乐。”
钟言嗯了一声，也缓缓回：“新春快乐。”
钟言挂了电话，再一次想起贯穿整个童话过程的陆轻丞，不知道远在异乡的他，有没有和他说新春快乐，而他是否是真的快乐？
大年三十那天，钟言出去遛狗的时候，自己买了一把仙女棒边走边玩，玩到楼下的时候刚好没了，她也不遗憾，心情明朗地牵着小狗回家。
回到家的她平静地给自己做了年夜饭，独自一人吃了，点了只香薰蜡烛，坐在客厅发呆。
看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钟言拿起电话，拨通了陆轻丞的电话，她无比迫切地希望，这一次陆轻丞能接。
这次上天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电话那头的陆轻丞接了起来，他软软地喂了一声，接着问：“钟言？”
钟言一听就笑了，咬着手指头问：“你真狠，现在终于舍得接我的电话了？”
陆轻丞笑了笑，又在电话里说：“对不起。”
钟言笑着回绝了他：“有什么对不起的，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不过今天有人对你说除夕快乐吗？”
陆轻丞似乎心情很好，他软绵绵地回答：“没有。”
钟言也宠溺地笑：“好，那今天就让我当第一个对你说这话的人，陆轻丞，除夕快乐。”
陆轻丞听得笑了，笑意明朗，钟言都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不过她还是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你现在是真的快乐吗？”
陆轻丞浅浅地嗯了一声，反问道：“我现在很快乐，钟言你呢？”
钟言换了个姿势趴在沙发上，欢快地踢着腿回话：“因为你快乐，所以我也很快乐。”
陆轻丞却纠正了她：“不行，你要随时保持快乐。”
钟言不想听这话，她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我和你说说我最近的变化吧，我现在离开了那个烦人的钟家，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还在做兼职，雪梨也被我养得很好，我也努力学习，怎么样，我厉害吧？”
“钟言最厉害了！”
陆轻丞给了最热烈的反应，钟言听得兴奋起来，她觉得自己血管里的血液重新流动了起来，而且她还明显地感受到心跳的剧烈。
“对了，有件事情我给忘了，我现在会拉小提琴了，你还没听过吧，等我拉我最拿手的那一曲给你听。你先别挂！”
说完钟言急匆匆地翻出自己好久没碰的小提琴，煞有介事地站在窗边，沐浴着浅浅月光，缓缓起调，一首乐曲便奏响起来。
钟言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切，就好像那天陆轻丞在台上跳舞，明明身边无人，他却怀抱着空气跳得热烈一样，现在钟言复制了那时候的感受，完美演绎了一段。
停下来的时候，她才不好意思地替自己解释：“其实我好久没练了，现在都有点生疏了，不过我是不是从来没和你说过，我参加了班里的文艺汇演，上台小提琴独奏，还获奖了呢，用的还是你的那把小提琴，你回来的时候记得来找我拿。我和你说，那时候我结束演奏，从礼堂出来，天边忽然绽放出朵朵烟花，就像是在为我喝彩一样！”
钟言越说越激动，陆轻丞也听得兴致勃勃，他说：“那个时候的你肯定很漂亮，绚丽夺目。”
钟言厚着脸皮接受了这句夸赞，她低头笑笑，顺带看了个时间。
她提前调好了钟，现在她的时间应该是对的，于是她飞快在电话里说了几句：“陆轻丞，我希望你快点好起来，然后，现在我要对你说除夕快乐！”
电话的那头的陆轻丞也好像在看表，他和钟言一样倒数着：“5，4，3，2，1，钟言，新春快乐！”
“陆轻丞，新春快乐！”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祝福，又同时笑了。
钟言抬手感受了一下自己发热的脸颊，忍不住说道：“我喜欢你永远真的快乐。”
“嗯，我也是。”
钟言再看了看时间，她知道今天已经对陆轻丞说太多话了，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说太多会不会打扰他。
钟言想了想，还是决定收线：“只要你好就行，那我先挂电话了。”
她没说自己什么时候会再打过去，也没说现在陆轻丞怎么考虑两人的关系，她不想给陆轻丞任何负担，一切，等他好起来再说。
钟言先说了声再见，还不等陆轻丞说完，她便一狠心挂了电话。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也变得冷清起来，钟言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最后直接化为不见。
她在窗边站了许久，站到月光皎洁，窗外烟花声渐渐消失，她才叹着气转头。
这一转头却看到一个黑影，钟言差点被吓得叫出声来。
不过她再细看的时候发现那黑影是顾槐舟，见他沉默不语地站在那里，钟言忍不住拍着胸口问：“你怎么突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