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暂别愁绪迎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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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轲眼神闪躲，却还是微微点头，钟言嗯了一声，接着拿着练习册开始讲题。
钟言没有几次讲题的经历，除了陆轻丞，就是眼前这两个小鬼，在讲题的时候，她好几次都无法继续说下去，但钟轲却没察觉到这些，他频频举手，像捣乱一样问了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后来钟绢怡也忍不了了，把自己的笔给摔了过去：“你怎么回事？要是不想听的话就滚出去！”
钟轲看了她一眼，嬉皮笑脸地说：“怎么了，钟言都没说话，你急什么啊，再说我一直都在好好问问题，我问的那些都是我好奇的事情。”
钟言见他义正言辞的样子，打开练习册勾了几道题，接着递了过去：“刚才你问的问题，这些题里面都有，你先把它做出来，做出来就会了，做不出来的话，我会惩罚你。”
钟轲哦了一声，接过本子咬起了笔头。
钟言一直在耐心等待，差不多半个小时后，钟轲才把做得七零八落的本子递了过来：“我就只会做这些。”
钟言随意地翻看了几眼，噙着笑说：“你好像都没做出来啊，那就没办法了。”
钟轲见她神色平静，还不当回事地说：“不是吧，难道你真的要惩罚我？我一直在努力做啊。”
钟言却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抬手就往钟轲的脸上甩去：“这第一巴掌，是给陆轻丞打的，他的脸毁了，我只替他打了你一巴掌，很轻了。”
说完她又往钟轲的手上甩了一巴掌：“这也是个陆轻丞打的，爸妈没教你，我教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根本不知道！你以为你打游戏蹦迪的时候陆轻丞在干什么，他在治疗！”
钟轲没反驳，低着头没说话，钟言深吸一口气，看着他说：“剩下的我留着，要是我再听到陆轻丞出事的消息，即使在天涯海角，我都会追过来，毫不留情地揍你。”
钟轲一直没说话，坐在旁边的钟绢怡却忍不了了，她站起来朝钟言吼道：“你有病是吧？张口闭口陆轻丞，没了他你活不下去了吗？”
钟言犀利地看了她一眼，告知她事实：“不是我活不下去，是他差点就活不下去。既然你看不过去，那你来告诉我，为什么承受这一切的是我，你想要主持正义，你把陆轻丞完好无损地带到我面前来，我立马给钟轲道歉！”
钟绢怡也只是呈口舌之快，被钟言这么一反诘后，她也低下头，沉着声音说：“我只想让你不要太激动。”
钟言想起可能在异乡苦苦治疗的陆轻丞，气得一下砸了凳子：“去你妈的太平盛世、歌舞升平，我都不稀罕，把陆轻丞还给我！”
她这动静太大，又惊动了钟庭，钟庭上来后，立马盯着钟言问：“你又做什么了？怎么会有你这样乖张的人，我真是没见过！”
钟言扯了扯嘴角，凄凉地笑了：“对啊，我乖张，我恶毒，我心狠手辣。都是因为我流的不是钟家的血！你就护着他们吧，我倒要看看，钟家是怎么被败光的！”
钟庭闻此言，想也不想就抬手，一巴掌往钟言的脸上拍去。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懂什么，让你不要谈恋爱你不听，还非要和陆家那小子谈恋爱，如果不是你，后面的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钟言面无表情地听完一切，心却在滴血，钟庭第一次毫无掩饰地说出这些话来，就差指着钟言的鼻子把她赶出去了。
钟言自嘲地笑了笑：“对，是我贪心了，以前我没有选择，从来都不是我选择来钟家的，但现在你们不愿意见到我的话，那我走！反正你们都怪我，无论什么都是我做的，都是我的错！”
钟言夺门而出，等钟轲恍然大悟追出去的时候，钟言早已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其实钟言是抱着腿在灌木丛里蹲了一夜，她真的蹲了一夜，这个地方只有陆轻丞知道，别人根本找不到，或者他们根本没找……
第二天钟言没回家，她站在门口把雪梨唤出来后，趁着赶往自己租的那套房子里。
等真的到那个地方后，钟言却没那么难过了，她早就知道自己会和钟家大吵一架，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她身边还那么孤单，如果陆轻丞在的话，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钟言关了手机，选择在那个小家过年，她趁着商场没关门，早早地去买了菜，等到她挑选了大半天，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暗沉色的天空里飘了雪。
路上行人纷纷白了头，但大家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神情，反正是要过年了嘛，大家都高兴。
钟言也试图融入到其中，她露出笑容来，踩着地上薄薄的雪层回家。
等到她到了公寓小区，却在楼下看到一个人影，对方披着风雪站在墙边，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钟言以为是陆轻丞，便慌里慌张地跑了过去，还没跑到的时候，她就滑了一跤，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钟言还没抬头，就听见顾槐舟冰冷的声音：“钟言？你在干什么。”
这不是问句，钟言听得落下泪来，等到顾槐舟把她拉起来的时候，钟言已经是泪流满面，只会抓着他的手说：“你不是陆轻丞，你不是……”
顾槐舟觉得一股无名火起，几年不见，钟言口口声声都是陆轻丞，这让他觉得很无奈。
他看了钟言一眼，没沉住气说道：“你不该这样子。”
钟言不想和顾槐舟争论这个问题，她擦了擦眼泪上楼，撂下一句：“不用你管。”
顾槐舟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陆轻丞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他这么一说钟言的眼泪就收不住了，她咬着下唇看向顾槐舟。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难道要让我开开心心地开启新生活吗？我走了陆轻丞怎么办，他那么傻，肯定还在原地，我不想这样，也舍不得！”
顾槐舟又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他鲜少有这样的感觉，但面对钟言的时候，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甚至有点后悔让陆轻丞和钟言开始了，这让他们都很累。
此时顾槐舟也无法回答钟言，他转身离开，只落下一句：“你好好过年。”
钟言当然会好好过，她就当陆轻丞也在自己身边，做饭都是做双人份的，晚上的时候，还会出去遛个弯，也就顺带把美丽的烟花给看了。
临到大年三十前一天，她才不死心地给陆轻丞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她没放弃，在电话里留言道：“过年了，你在干嘛？要是想和我一起过年的话给我回电话，我等着你一起去燃仙女棒。”
她等了一天，陆轻丞都没给她回电话，钟言决定接受现实，独自一人过一个冷清的年。
大年三十那天，钟言遛狗回来，又在自家楼下看到了顾槐舟，她走过去只冷淡地问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顾槐舟也放弃了伪装，他真情实感地露出不耐烦来，从包里掏出一张纸，说道：“陆轻丞联系我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钟言忙接过来一看，上面潦草地写了几个字：“钟言，不要再等我，我们分手吧，祝你新春快乐，事事吉祥。”
钟言不敢置信地把这几个字看了无数遍，最后还是无力地蹲了下去，捂着嘴巴说：“这不是陆轻丞写的，这不是他的字迹，你为什么要骗我，他是不可能和我分手的！”
顾槐舟瞬间觉得自己牵扯在人家的恋爱之中，真的像个傻瓜，他无奈地看了钟言一眼，冷淡道：“他就和我说了这几句话，你要是不相信，应该自己去问他。”
钟言警觉地捕捉到了话语里的信息，她忙问道：“他和你通过电话对不对？我不相信他会这么说，你把电话给我，不听他亲口说，我不会相信。”
顾槐舟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直截了当地指出道：“你以为他能亲口说出这话吗？那你真是低估他了。”
钟言瞪了他一眼：“所以你自己都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替代他做这些，要么收起你的同情心离开，要么就让我通电话，我要亲口听他说。”
还有一句话钟言没说，她只是执拗地看着顾槐舟，她其实更多的就是想听听陆轻丞的声音，她想顾槐舟不会不明白。
顾槐舟被钟言的眼神一盯，他心里不舒服的同时，也在妥协，他掏出手机放在钟言手上，看着她道：“我不能保证他一定就会接我的电话……”
钟言却管不着，她已经把电话给拨了出去，这次她等了一会，听筒里终于传来了轻轻地一声喂。
在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钟言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陆轻丞，她从来没想到陆轻丞的声音会沙哑成这个样子。
钟言一时没说话，电话那边的陆轻丞便艰难地开口问：“顾槐舟……钟言过得怎么样？”
陆轻丞的这一句话说得极其慢，仿佛说一句话都要耗费他好大的力气，钟言已经明白他嗓子毁了，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就连开口说话都成问题，他怎么可能不退缩。
在她这边一直不讲话的时候，陆轻丞已经发觉了不对劲，他呼吸粗重，再次开口喊出钟言名字的时候，声音已经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钟言忍住眼泪，勉力笑着说：“对啊，是我，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呢，听我说说话该多好，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过得很无聊。”
陆轻丞远在异国他乡，放眼望去也是漫天白雪，更显得他孤寂无力，在听完钟言说的那些话的时候，他的眼泪早已忍不住蹿了出来。
他也有千言万语想和钟言说，但现在他连正常生活都成问题，更不要说靠近钟言了。
于是钟言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对……对不起……对不起，钟言。”
钟言听完尖利地一声喊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说道歉，你要道歉的话就出现在我面前，当面和我道歉，不然我不会接受！”
她这话说完，陆轻丞那边却没了动静，钟言急了，忙补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见你，陆轻丞我想见你，你在哪，告诉我，我去找你……”
陆轻丞此时打断了钟言的话，他完整地说了一句：“钟言，我们分手吧。”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钟言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极其痛苦地呜咽一声，顿时泪雨如下，顾槐舟在她旁边看得眉头紧皱，忙上前制住钟言，拖着她往她家走。
钟言的情绪接近崩溃，她被拖着走的时候还在嚎叫，顾槐舟好不容易听清了她的话，她是在说：“钟轲，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顾槐舟艰难地把钟言送回家后，钟言早就没了个人样，她像一只小兽一样蹲在地上，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看。
顾槐舟在旁边开导了她好几句，但他的耐心全都被忽略了，顾槐舟也无奈了，只好使出杀手锏：“钟言你先听我说，站起来，我总有一天会把陆轻丞带来，让他当面和你道歉。”
钟言这才有了点动静，她抬头问：“什么时候？”
钟言最近问的问题都很刁钻，顾槐舟无法回答，他想了想，说道：“等你完全好起来，能用最好的状态面对陆轻丞的时候。”
陆轻丞这三个字就像是最好的鸡血，钟言闻言站了起来，她打开冰箱找出一些食材，上手处理的时候问他：“你要不要在这里吃饭，我给你做。”
顾槐舟摇头拒绝了：“只要你吃好喝好就行，我家里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见他这么说，钟言也不强行留人，只转头处理手中的番茄。
在顾槐舟打开门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钟言一眼，问道：“钟言，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钟言回头看他，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没忘，你也不能忘，我等着那天。”
顾槐舟很久没看到钟言的笑容了，这时候还让他愣了一下，不过他也明白这不是因为他，是因为陆轻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