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象牙塔下的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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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冰卿惊住了，没想到在这校园里，居然能遇见顾若枫。
而更让她奇怪的是，她的心底竟然涌出一丝丝喜悦。
那种感觉就像在漫长冬日里等待着春风的小种子，在冰冻泥土的夹缝中挤出一片小嫩芽。
方鹤之跟顾若枫寒暄了几句，就开着车子走了。
吕爱莎看着微笑对视的两个人，也识趣的跟她说中午约了人去吃饭。
冬日的滨城，不如北方的其他城市那样干燥寒冷，但是带着潮气的海风却是风力很大。
她迎着风，跟顾若枫在这充满青春活力，潮气蓬勃生命力的象牙塔里，漫无目的散着步。
她觉得好奇怪，跟不太熟悉的人在一起，居然没有感到尴尬，看着光秃秃的树枝，和空荡荡的马路，内心却如此的平静。
“这校园里人可真少！”
她不禁感叹的说道，嘴里呼着白雾气。
“呵呵，已经放寒假了，学生都回家了。”
顾若枫向她的方向一转头，笑着说。
“哦，呵呵，是啊！”
她马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莞尔一笑。
顾若枫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低眉浅目，脸颊绯红，像一个娇羞的少女，顿时离不开眼。
而她一抬头，看见他正看着自己，两个眼神的碰撞，顿时都有些慌乱，一起走朝前走了几步。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胡律师。”
顾若枫轻声的问道，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哦，我来找方哥，方教授，受一个朋友所托，求他给匀出点时间，做个心理咨询。
你呢？顾医生，怎么也来这里了？”
她避重就轻的回答着。
“我导师找我有些事情，我来见导师的。”
“解决了吗？”
她双手插在大衣兜里，低着头朝前面走着。
“嗯。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介意吗？”
他试探的问道。
“呵呵，为什么要介意？”
她抬起头转向他，定睛一笑反问道。
“那好，你开车了？”
他掩饰着自己欣喜若狂的情绪，又问道。
“我开了，不过停在校园外面了。”
她突然想起上次忘记自己停车的经历，尴尬的小声说道。
“先坐我车吧，吃完饭，再送你回来拿车。”
他知道她想起了之前的喝多了的事情，看着她也笑了笑说道。
“好。”她看着他也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人来到一家胡冰卿再熟悉不过的饭店，老妈私房菜。
“欢迎光临！”
站在门口的小姑娘热情的大声招呼着他们。
“两位，要一个小包间。”顾若枫笑着说。
“好的，里面请。
楼上包间两位，好的。
请跟我来，请慢走，注意台阶。
玫瑰包间206，ok！
这边请，请坐，先生，现在是扫码点餐，请扫一下桌子上的二维码。
稍后，我给您上两杯茶水。”
引导员在前面慢慢的走着，两个人跟在后面，一起上了二楼的包间。
“好的，谢谢！”两个人道着谢。
“你经常来这里吗？”
“偶尔吧。”
胡冰卿边说边脱下大衣，顾若枫马上接了过去，挂在包间里的衣柜中，自己也脱下了大衣。
她今天穿的是一套黑色的西装，内衬一件黄色的系带衬衫。
因为下午要出庭，她将头发用一个件黄色的抓发夹固定在脑后，免得法官说她披头散发。
她胸前戴着旎旎送给她的珍珠胸针，耳朵上也戴了一对珍珠耳环，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
“胡律师，今天穿的很正式，下午要开庭吗？”
顾若枫将一把椅子从桌子里面拉出来，问道。
“嗯，是的。”
胡冰卿将包里的手机拿出来，然后将包放在椅子后背。
“法官是不是都很喜欢你的？”
他等她坐下，又将椅子轻轻地往前面推了推。
“那你可想错了，法官看见我就头疼，我算是法官眼里的大麻烦，就是在走廊里看见我，都要逃跑的那种。”
她一摆手，坐在椅子上说道。
“啊？真的吗？”
他慢慢的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的表情，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的问道。
“嗯，真的，我不喜欢妥协，我很少调解跟和解，我的案子，法官都互相踢皮球，不愿意染指。”
“那你肯定经常赢吧？”
顾若枫将餐具打开，递给她一包湿纸巾。
“谢谢。不算是，但我很少输。”
胡冰卿打开一包湿巾，认真的擦着手说道。
“胡律师真是优秀，我有些敬佩！”
他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桌子上的点餐码。
服务员轻轻地敲了门，笑着走进来，给两个人倒了两杯柠檬水。
“别，尽职而已。”她拿起水杯喝了几口。
“胡律师有什么想吃的吗？或者有什么不吃的?”
“我都可以的。顾医生也很优秀啊！医科大学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考上的啊！”
“我？我是学渣的！”
“怎么会，都读到博士了，还出国交流，怎么会不优秀？”
“我如果说我是靠我父亲的关系，你会不会觉得很意外？”
她又喝了口茶水，看着包间的门口，两个人就那么坐着，看着服务员上了第一道菜。
“胡律师，来尝尝，我之前来过一次，觉得味道还不错。”
“哦，是吗？总不能是一个人吧？”
“跟我父亲。”
胡冰卿的记忆一下子跳转到几个月前，自己在这里吃饭，撞见了高新和顾新诚的饭局。
那个扶着顾新诚的男人可不就是顾若枫吗！
“我怎么记得你跟桐桐说过，你跟顾新诚不联系呢？
你这要是让桐桐知道，她会揍你的！我说真的！”
胡冰卿调侃着说完，夹起一口菜，放在嘴里，慢悠悠的品尝着滋味。
“我知道，所以我先和你说了，我不是有意说谎，我只是，只是不想让她失望。”
“那你太不了解桐桐了，天大的事情，实话实说就好，她最讨厌别人瞒着她，尤其这个人还是她亲哥哥。”
顾若枫没说话，手里拿着筷子，在盘子里戳了戳，胡冰卿看了一眼失落的顾若枫赶紧说道：
“不好意思，你们兄妹之间的事情，我不应该多嘴的，你或许有你的苦衷。”
“胡律师说的没错的，是我的问题，我会找机会，好好跟桐桐说的。”
“我听说，一般出国交流的医生都很少回国的，你怎么回来了？”
胡冰卿吃着吃着又抛出一个问题，说完就感觉自己又说错了。
她放下筷子，转头看了看面露难色的顾若枫，心想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没有分寸，但是她实在好奇。
“不好意思，顾医生，我这个人不怎么会聊天的。”
“胡律师很真实，你尝尝这个菜。”
她夹了一块，放在嘴里，看来只有吃的能堵住自己的这张毒舌嘴了。
两个人吃完饭，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吕爱莎问去哪里接她，她发了个定位。
“胡律师下午还有庭审，我送你去取车吧。”
“不麻烦你了，爱莎，我的小助理一会儿过来接我。”
“好。”
顾若枫说完之后，包间里顿时安静极了，以致于胡冰卿手机一响，给自己吓了一跳。
“助理到了吗？”他放下水杯轻声的问道。
“嗯。”她站了起来，他马上去拿了两个人的大衣。
“那我们下楼吧！”
“好的，谢谢顾医生，要不我请你吧。”
“不用客气，下次你请我吧！我们到时候约一下时间。”
“好。”
胡冰卿穿好大衣，一抬头就看见自己的车子，正在往饭店大门方向拐进来。
“我的车子来了，再见了。顾医生。”
“再见。”
她看着顾若枫，笑着挥了挥手，慢慢的走下了台阶，上了车。
胡冰卿庭审结束之后一出法院，大老远就看见顾若桐戴一副大墨镜，站在停车场的一辆大吉普车旁边，向自己挥着手。
她刚才跟对方辩论占了上风，正沾沾自喜呢，一看见那个膀大腰圆的女人就触霉头，中午刚跟顾若枫吃完饭，晚上还要面对同一张脸。
“爱莎，你开我车回去吧，我坐顾队长的车。”
“好的，主任。那我开会中海了。”
吕爱莎说完，拿着车钥匙走开了。
她径直走向顾队长，顾若桐马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她一抬腿垮了上去。
“腿长就是好啊！一般人还上不来呢！”
“谁知道你脑子抽啥风，选这么个车。”
胡冰卿边说边系上安全带。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吗？胡大律师。”
顾若桐紧跟着上了车，系上了安全带。
“本来挺好，一出来就看见你。”
“我多好，看见我应该更开心才对。”
“哼。干啥来了？”
“有人中午跟我哥单独吃饭约会去了？”
“谁说的？”胡冰卿拿着手机的手一哆嗦。
“我自己看见的，老妈私房菜。”
“你为什么会看见？好啊，你跟踪你哥？”
“屁，我闲大发了，我就是去对面协助办案了。”
“对面？发廊？美容会所？不会是金碧辉煌吧？”
“你也知道金碧辉煌？你去过吗？”
“我可是高级会员，不过我不是在那个店。”
“你在明泽那个店？”
“啊？是，我上次说带你去美容，就是那里，那里怎么了？涉黄？我卡里还有钱呢。”
“账封了，那你只好等结案了。”
“封账了？难道涉毒了？”
“你这也太聪明了，不能跟你说了，犯纪律。”
“那你带我去哪里？”
“你就没有别人家的美容卡了吗？”
“哼，有也不带你去！”
“你怎么这样？说话不算数呢？”
“真烦人！”
胡冰卿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在包里找出一个卡夹，呼啦呼啦的翻着。
一个红灯停住了，顾若桐一回头，看见那么多的五颜六色的会员卡，眼睛瞪得老大。
“妈呀，这要不是安全带绑着我，我就惊讶的都跳出去了，你这都啥玩意？咋这么些？”
“看你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才是一部分，你以为客户会自己跑过来找我打官司吗？这都是招揽客户的武器啊！”
“妈呀，老胡，这太不像你风格了？你不是刚正不阿的那类吗？还需要这些贿赂手段吗？”
“这都是跟我师哥学的，都是谈客户用的，你要是想争取客户，总得知道客户的喜好和特点吧。
我是嗤之以鼻，但是也得同流合污啊，没办法！我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我这都够清廉了，要不高新能弃我而去，转投顾新诚吗？”
“明白，那我们去哪里变美呢？”
“就这个吧，花想容。”
“是不是需要先吃个大餐？”
“里面有简餐的，但是最好不要吃的太多太饱！”
“啊？不吃饱怎么能行？那我追捕也跑不动啊！”
“啊？一顿不行吗？”
“当然，不知道啥时候就会跟犯罪分子偶遇啊！不吃饭哪行！跑都跑不动，打也打不过，那可不行！
看来变美不太适合我，我觉得，我们还是去吃大餐吧！”顾若桐笑嘻嘻的说道。
胡冰卿看着顾若桐的侧脸，心里泛起了怜惜，情不自禁的问道：
“你真的是为了抓顾新诚才当选择当警察的吗？”
顾若桐回头看了看眼神柔和，带着关心和好奇的胡冰卿说道：
“一开始是，那会儿年轻，总是觉得母亲可怜，她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医生。
为了远离父亲的家暴，辞掉了大医院的职位，离了婚，又跟自己的骨肉分离，回到娘家。
她甘愿放下手术刀，放弃自己的儿子，在阳城的边缘社区诊所，当一个药剂师。
我总觉得母亲心有不甘，但母亲离开之后，慢慢的就释怀了。
但我不行，我总觉得要为母亲做点什么。
慢慢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我是真心热爱警察这个职业，它带给我生活的满足感，使命感，荣誉感。
我很喜欢这份工作，而且觉得自己就是为警察而生的。”
“怎么突然让我对你肃然起敬了呢？顾警官！”
“没办法，别人当警察是什么状态，我不知道。
但，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总是觉得很光荣，觉得自己有使命在身！
我觉得我们是一路人，所以我们很合拍的，也很聊得来，三观是一致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是这个道理。”
“谁跟你一路！我可没你吃的多！”
“是，你喝酒也不行！”
“顾若桐！我给你踹下去，你信不信？我看你是不想吃大餐了！”
“我错了，冰儿姐姐！”
两个人来到一家川菜馆，停好车之后，找个了包间，开始点菜吃饭。
所有菜的上面都有一层辣椒，两个人吃的大汗淋淋，鼻涕眼泪狂流，但是爽快而满足！
“这牛蛙太好吃了！能不能再点一份？”
“你拉倒吧，你光说你饿着跑不动，你吃那么多能跑动吗？”
“你能不能别那么抠搜的？胡主任！”
“那这顿饭你请客可好？顾大队长！”
“这个下龙虾也不错，我吃点这个吧！”
“你查到爆炸案的卷宗了吗？”
“呵呵，尸检报告刚好丢失了，法医，刚好已经退休，刚好全家移民国外。”
“这不就是说明有问题吗？”
“有问题不是明摆着吗！等我再看看别的线索吧。”
胡冰卿擦着又麻又辣，又红又肿的嘴，看着顾若桐突然笑了。
“笑啥？”
“你这嘴肿的！”
“哼，说得好像你不肿似的！”
“不能再吃了，太辣了！”
“你手机响了，好像！”
“是吗？”
胡冰卿擦了擦手，在包里翻出手机一看，是李向前。
“喂？老李。
好。我马上到！”
胡冰卿原本心情大好的脸上，越来越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