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推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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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夜晚，风雨交加，蛙声连连，跟随流淌的雨声轻抚穆菀宸思绪的琴弦。左等右盼，翘首以期，壶中的酒也喝了一大半，坐在巷子里自斟自酌的穆菀宸依旧没有等到袁子衿的到来。

夜风伴雨，穆菀宸感到一丝丝凉意席卷裹挟着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倏然，有人从后面为她披上了一件月白色斗篷。她欣喜若狂地回首望去，心情却失望地急速坠入谷底。

“菀宸，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冷酒呢，夜深了，又穿得如此单薄，也不怕着凉。”兰若霏仔细地为穆菀宸梳理好斗篷的飘带，择了一处坐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穆菀宸又拈起一只新酒杯，为兰若霏也斟满了酒，递与她手中。

“我听说你在这喝闷酒，原以为是恶作剧，没想到你真一人在这里躲清静！”兰若霏呷了一口酒，一股凉意涌向她的喉咙，她斜眼睨了穆菀宸一会儿，又琢磨迟疑了半晌，问道：“怎么，你有心事啊？”

穆菀宸笑了笑，两颊早已悄悄爬上了两朵红霞，甚是可爱，她摇了摇头，叹气道：“没有，庸人自扰罢了！”

“你呀你，还跟我这里装蒜，咱们姐妹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兰若霏玩笑地用水葱般的食指戳了一下穆菀宸的额头，嗔道。

“不是不能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心乱如麻的穆菀宸紧闭朱唇，又倒满了自己的酒杯。

“少喝些罢！”兰若霏一把夺下了穆菀宸凑近嘴边的酒杯，又递过去一杯热茶，说道：“根据我的经验，你这幅模样，肯定是为了男人郁郁寡欢……”

穆菀宸放下了茶杯，又重新端起酒杯，苦笑道：“不愧是经验丰富的‘情感大师’。”

“来吧，自家姐妹不要客气，让我也给你‘号号脉’！”兰若霏再次夺下穆菀宸手中紧捏不放的酒杯，按住她想要反抗的手指，说道：“听话吧，这样冷了，再吃冷酒仔细伤身。”

“没关系，反正已经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透心凉’了，也不差这几杯酒了。”穆菀宸直接举起酒壶，一饮而尽。

“哎，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劝呢！快喝点热茶搪搪寒气。”兰若霏眉眼紧蹙，从未见过如此颓唐的穆菀宸，心中有些许说不清的滋味，她走到穆菀宸身边，低声询问道：“你到底遇见什么事了，兴许说出来，我能给你拿拿主意。”

“唉，一言难尽。我感觉自己跳进了一个万劫不复的火坑，又被扔进了深不见底的冰窖，冰火轮番肆虐而来，真是难捱。”穆菀宸纤长的睫毛上不知何时点缀上了点点晶莹的泪珠，低迷地说道。

“是为了袁子衿？”兰若霏递上了自己的帕子，又慢悠悠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穆菀宸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是，又不完全是。”

“那是什么，你倒是说呀，真真急死我了！”兰若霏站起身，像被炙烤的蚂蚁般踱来踱去。

“我心里乱得很，不知从何说起。唉。简单说来，就是我非常纠结、矛盾，不知接下来应该怎么走下去。”穆菀宸也起身，忽然感觉一阵眩晕感袭来，连忙用手扶住了桌子，这才站稳，接着说道：“我本来以为我很理智，也非常狠心，可以完全忽略袁子衿和我之间的感情，但事实上，我错了，大错特错。”

“爱是无法隐藏的，你越想隐藏，越欲盖弥彰。”兰若霏走到穆菀宸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但是我们在一起，需要面对的是比海啸风浪还要可怖的场景。”穆菀宸倒吸一口凉气，仿佛自己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忧心忡忡地说道：“我的身世，他的家庭，我们的处境，是不会有好结局的。”

“那你预备怎么办？决绝地分手？各走各的路？”兰若霏侧头询问道。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纠结，我也不知道我在不舍什么，在犹豫什么。”穆菀宸双手痛苦地按压着太阳穴，一滴滴泪珠滚落下来。

兰若霏将穆菀宸搂入怀中，轻轻拍打着穆菀宸的后背，说道：“哭吧，哭出来，可能就好些了。”

良久，抽泣的穆菀宸渐渐恢复平静，对兰若霏说道：“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谢谢你能陪我聊天。”

“你这样一个人我真不放心，不如随我回美无度，我再陪你聊会，你也少胡思乱想了。”兰若霏发出诚意邀请。

穆菀宸正在犹豫不决，兰若霏不由分说地拉起她来，拽着她离去。

姑娘们前脚刚走，悄悄离开水榭小筑赶来的袁子衿只看到了一桌杯盘狼藉和残羹冷炙，瞬间心如死灰，像一尊石像一般，在冷风雨中伫立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