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强颜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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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叹觥筹错，不忍强颜欢笑。

八月末，夜，月色下的月港凉风习习。

浣溪沙酒楼内灯火通明，月港知名商人云集，大家推杯换盏，气氛好不热闹。

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而停，连驾车之人都衣着华丽。但见那驾车人熟练地翻身下车，抚了抚腰间的宝剑，把凳子放在马车前。车里一个手持折扇的公子哥踩着凳子下车，缓步走向浣溪沙酒楼。那驾车之人，紧随其后。来人正是袁子衿和陈耀主仆二人。他们走到浣溪沙门口，门口瞭高（注：古代饭店门口的接待、揽客的工作人员被称为瞭高）见是袁子衿，刚要高喊袁少爷到访，袁子衿用扇子指了下瞭高，给了他一锭银子，又用扇子放在自己嘴上，做出了“嘘”的手势。

瞭高的会意，手里捏着那锭银子笑眯眯地退在一旁。袁子衿从容地迈步走进浣溪沙，见各路掌柜已经进入微醺状态。他们不断串桌，互相敬酒。在他们的欢声笑语中，丝毫感受不到月港禁海带来的商业危机。

袁子衿虽然来到月港有些时日，但他却把主要精力放在蓬蒿书馆上面，并没有过多与月港商圈的商人进行应酬。而经常代替袁子衿与这些掌柜应酬的陈耀，则跟在袁子衿后面，低声对袁子衿介绍参与聚会的这些商人。

袁子衿展开扇子掩面，以遮住自己脸上的厌恶之情。忽然间，鲍复举起一碗酒朗声对大家说：“诸位，趁大家还未酒醉，鲍某把今日尚未与大家说完的事情，郑重宣布一下。”

“好！”大堂里，好几个掌柜举着酒碗庆贺。

鲍复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近日来，咱们月港的生意是不大好做。而我们海平客栈、美无度戏班、浣溪沙酒楼，与月港各大酒楼、客栈达成了亲密的合作关系。美无度的兰老板慷慨注资，入股各大酒楼、客栈，并亲自与仅有的供货商谈判，为大家拿到了较低的供货价，我们一起敬兰老板一碗！”

“敬兰老板！”

“兰老板巾帼不让须眉！”

“多亏了兰老板与那郑胡子谈判，要不这香料价格越来越高，生意没法做了。”

各位掌柜议论纷纷。

这时，兰若霏也举着酒盏对大家说：“大家谬赞了，兰某也是为了月港商家的生存略尽绵薄，不过这与郑胡子谈判之事，却不是兰某之功，那是我的好妹妹，妈祖弟子，也是我浣溪沙的股东，穆菀宸穆掌柜的功劳，来敬穆掌柜！”

众人纷纷举杯，去给穆菀宸敬酒，穆菀宸却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兰若霏和鲍复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并未察觉哪里不对。这时，兰若霏又说：“各位！自即日起，凡是我浣溪沙入股的店铺，咱们就按照今日下午约定之规，明日都重焕招牌，把自己店铺的等级，按照甲乙丙丁戊己六级分别协商。我美无度这个标准，就是丁字号酒楼。而且他非我股东的酒楼饭店客栈也可以来浣溪沙申请评级，我们将一视同仁！”

说完，在大家一致叫好声中，各位掌柜纷纷离席，寻觅着可能对自己有帮助的掌柜喝酒。大家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鲍复和兰若霏，分别应酬着一些掌柜。而躲在角落的穆菀宸，却被各种来敬酒的掌柜搞得局促不安。

一旁的元跃见状，刚要上前呵斥来敬酒的掌柜，就被穆菀宸一把抓住，穆菀宸担心元跃脾气上来闹事，就让元跃到门外把守，防止有外人捣乱。元跃不情不愿地出去，穆菀宸强颜欢笑应付着各种掌柜，但无力感越来越强。这时，同样被邀请饮宴的黑道大哥郑胡子拎着酒坛子在六个打手的簇拥下，来到了穆菀宸面前。

郑胡子把酒坛子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不顾飞溅的酒浆，对穆菀宸说：“小姑娘，我听说鲍掌柜和我谈事，都是你出的主意。现在我让利给你们，你是不是得陪我喝一杯！”穆菀宸心里一颤，当时就想呼喊元跃过来。但又想到如果这时候叫元跃来，势必会打起来。于是她稳了稳心神，对郑胡子说：“郑大哥说笑了，小女子没有那么大能耐，酒是不能再喝了。”

郑胡子面露不满，拍了拍酒坛子说：“小姑娘，别人的酒你可以不喝，但老子的酒你要不喝，那别怪我翻脸，我要是翻了脸，咱们的生意可就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