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流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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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种种，如噩梦挥之不去。
正是从那天开始，杨秀菲变得不再活泼了，她变得郁郁寡欢，精神也日渐颓废，相对的，教学质量也开始直线下滑。
起初，人们还以为是这位城里来的小老师厌倦了山村贫穷的生活，想要回归城市了，这对于村民来说并不是无法接受的事情，好似所有人心中都有这么一个准备，只是他们都在期盼那一天别来太快。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
今日里，山的对面有一位老妪上山采集，好巧不巧，正好看到了杨秀菲在办公室里狂吐不止，敏感的老妪感觉到了不对，因为根据老一辈的经验可以确定，她这种吐法，明显就是怀孕了。
一时间，杨秀菲怀孕的消息如炸了营一般的传播开来，一传十十传百，传的是越来越离谱，越来越糟粕，说什么杨秀菲不知廉耻、说什么狐狸精附体，总之，一个受害者，在他们的口中，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荡妇。
起初杨秀菲还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还在想尽一切办法遮挡自己渐渐隆起的肚子。
但突然一个学生的问题让她陷入了绝望与悲痛，学生问：老师，你的肚子里有一个小娃娃吗？
那种痛，仿佛结痂的伤疤被撕扯一般，终于，杨秀菲停止了教学，将自己锁在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拒绝任何人的询问与关心。
但不知为何，李祥突兀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了，并且在明知道杨秀菲已经怀孕的情况下，迎着所有人的流言风语与指指点点，依旧主动娶了杨秀菲为妻。
一时间一片哗然，但既然是村长娶了这位姑娘，也不再有人多说什么，只是把坊间传闻变成了二人正在交往，先怀孕后结婚。
事情也慢慢的淡化了，过程也没有人愿意提及，一直到杨秀菲分娩的时候。
接生的大夫，是李祥从村外找来的，其过程也只有李祥、杨秀菲和大夫三人知晓，接生的地方是李祥的菜窖，条件简陋，手法粗暴，但是杨秀菲很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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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着，自己是诞下了两个子嗣……
可当大夫离开，自己的身边只剩下了一个孩子，杨秀菲歇斯底里的哭喊，询问李祥另一个孩子的去处，可是得到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她不知道的是……
就在山的另一边，一觉醒来的王易辉在自己的门前发现了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王易辉将其抱起，看着啼哭的婴儿眉宇间竟有几分与自己相像，他的心里咯噔一声。
几经挣扎，他还是选择将孩子抱进了屋内，为他取名：王尔。
而困凤村的李祥，则对自己的村民散布谣言说，杨秀菲在坐月子期间，不小心摔了一跤，脑子受到了重创，影响到了神经，不幸患上了失心疯。
村民自是对李祥的话深信不疑。
失去孩子的打击又加上村里的流言蜚语，杨秀菲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终日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敢见光，时不时的大肆打砸家具。
直到……她从睡觉的床垫下面，看到了李祥的医院检测报告单和夹杂在报告单里的一份表格。
原来，李祥知道自己无法生育，而且他一直都暗恋杨秀菲，于是，他几乎是每天晚上都会去侵犯她，甚至将去的次数和时间制作成了表格，将过程记录在了表格背后。
可是他比王易辉聪明，他每次去都会用村里最有名的麻醉草，先从窗户迷晕杨秀菲，而且他生性小心谨慎，这种肮脏的事干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露出过马脚。
这份表格的出现，让她感觉窒息，她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失声痛哭起来，扔在地上病例单散落，而那个表格的最后一天，截止在王易辉去的那个晚上。
并且在表格的底部手写了一行字：他为什么会来？
杨秀菲这才知道，李祥知道自己受了什么样的欺负，他甚至在屋外观看；她这才明白过来，这个村里没有一个人，把她当人看过，他们的微笑，与他们内心的肮脏根本不成正比，他们都在耻笑自己，他们都是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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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秀菲抑郁症加重了……
直到李季长大，他也再没有看到过……正常的母亲。
……
故事到这里便结束了，樊烁放下日记深吸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一口气压着吐不出来，他不敢去想，一个天真烂漫，一心为教育事业的女孩，居然经历了如此非人的待遇。
她为何不走呢？
或许，这本日记太小，根本装不下一个人的全部，她应该还遭受了更为过分的事情，只是已成为往事的过去，只靠着文字并不能身临其境一般的去体会，但就算如此，字里行间依然可以感受到彻骨的悲愤与痛苦。
这是一个人的悲情录。
“着火啦！”
就在这时，嘈杂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山脚下响起。
樊烁透过窗户应声看去，不远处有一团滚滚浓烟袅袅吹起，正巧今日没有风，烟更仿佛要直冲云霄一般。
“坏了！”樊烁见状心里一沉：“那个东西开始行动了！”
想到这里，樊烁翻窗跳出了杨秀菲的故居，临走之前，樊烁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注视着那个房间。
他的眼神中很复杂……
此时此刻此景，他就仿佛回到了那个晚上，站在了李祥站立的地方，他琢磨不透当时李祥在想些什么，难道娶她是为了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点吗？自己做了好事就可以掩盖曾经的错吗？
呵，谁知道呢？
樊烁思至此处，冲着房子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即扭身便走，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奔向那已经乱了套的困凤村。
蓦的，好似杨秀菲的故居有一团气体飘出从屋顶。
随后……烟消云散……
困凤，真的困了一只凤啊。
（未完待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