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舍一州之地,保天下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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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诚是真无人可派。
自从陇左州爆发瘟疫，消息一传回帝都，陇左州就已经成了“黄泉地狱”的代名词，赈灾治水都不愿意去的朝中大臣，就更不愿意去了。
一个个鬼精地称病在家，宁愿降职丢官也不肯接这个烂摊子。
而赵端在陇左州挥舞屠刀一顿杀杀杀，也使得大臣们心里头恨上了他，巴不得他早点死，又怎会去帮他的忙？
于是乎，消息不灵通的朝臣们，不知道赵端病重，且能力不够，派去陇左州也是送菜。
而暗中得到消息的朝臣们却又怕死当起了缩头乌龟，比如姜华城，他几乎与夏明诚一起得知赵端染病了，可他不等夏明诚召见他，就连夜“摔”断了腿。
满朝乌泱泱一大片文武大臣，却找不到一个可托以重任的人，夏明诚总不能亲自去疫区吧！
所以，不是夏明诚不派人去，而是没人可派去，
而赵端那头，左等右等没等到接任者，又急又气，病情越发严重，且那些侥幸逃过屠刀清洗的蛀虫老鼠们，看到赵端病得爬都爬不起来床，就开始跳出来作妖。
对内，派人暗杀赵端和赵鸣科。
对外，到处散播流言说：安国公之所以会染上时疫，是因为他滥杀无辜遭了报应。
还说，只要安国公身死，时疫便能消散。
为何上位者最喜欢把老百姓称作愚民？
因为有的时候，大字不识的老百姓确实很愚蠢。
还真信了这番鬼话，吵着闹着要安国公以死消疫。
连被赵端辛辛苦苦安置的那些灾民都跟着起哄，全然忘了赵端之所以大开杀戒灭贪官，是为了让他们多领些救济钱粮，为了他们在未来几个月内不饿死。
真是心寒啊！
听到窗外阵阵吵闹声，本就已经快撑不住了的赵端，一口逆血喷出，面若金纸地晕了过去。赵鸣科当时吓得大哭，完全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是邝修齐能勉强保持冷静，提议道：
“已经七天了，皇上还没有派人来，依我看，靠他是没指望了。咱们被困在陇左州府衙哪都不能去，与其坐等那些蛀虫煽动愚民闹事冲府，不如另找援手。”
“找谁？咱们还能找谁？谁会帮我们？”
赵鸣科急得六神无主，眼泪哗哗掉。
邝修齐指了指自己，吐出三个字：
“我师傅！”
“对呀，找大长公主！找子墨！”
就像绝望中看到一抹亮光，也像溺水者找到一块浮木，赵鸣科当即派出身边身手最好的侍卫，叮嘱他务必潜回帝都向大长公主求援。
人都是有私心的。
在自己父亲命悬一线的时候，赵鸣科已经顾不得派人从陇左州回帝都，会不会造成时疫传染扩散了。
好在，热病的感染范围大多是中老年人群和幼童，并未发现有年轻力壮者中招。
看完信，又听完侍卫的补充说明，夏明昭和楼轶总算彻底搞清楚前因后果。
夏明昭拧着眉，一言不发，坐在书桌前发呆。
半晌，她悠悠来了一句：
“汤圆，如果我这时候自请去陇左州，夏……陛下会不会同意？”
“昭昭要亲自去陇左？不行，陛下决不会让你出帝都……”
“大长公主殿下，驸马爷，求求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家公爷，小的给你们磕头了。”
楼轶话未说完，那送信的侍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疯狂地以头叩地。
他惨白着一张脸，悲呛地说：
“公爷已三日未进水米，气若游丝，世子爷什么法子都想遍了，连解毒丸都用上了，可还是一点用都没有，那该死的热病……更可怕的是，陇左州民情激愤，随时都有冲进府衙的可能，他们都疯了，连府兵们也有哗变的苗头。殿下，驸马爷，你们……”
“别急，这事急不来，让我想想，让我先想想！”
安国公是一定要救的。
更别说疫区还有赵鸣科和邝修齐。
纵然楼轶一丁点也不想自家公主殿下亲身犯险，但他还是认真思考起夏明昭请命去陇左州的可行性。
眼下赵端病重，姜华城“摔断了腿”，夏明诚无人可派，确实是个好机会。
而且，夏明昭若能离开帝都去陇左州，刚好可以在解决陇左州的灾情疫情后，顺便去巡视一趟封地洛城。
前朝祖地的秘密，覃程派人寻找了快两个月了，依旧一点头绪都没有。
楼轶早就想亲自去看看，奈何困在帝都不能出行。
不过，夏明诚会同意么？
依他的小心眼，夏明昭主动请命，估计他会觉得夏明昭是想借机搞事情。
除非……
除非有一个够份量且夏明诚相对信任的人上奏，推荐大长公主。
问题又绕回来了，上哪去找这么一个人呢？
楼轶的脑子急速运转，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良久，他喃喃道：
“破局的关键在于时疫，不能急，急也无用，待我先问问祝老，此热病能不能解！”
说着，他匆匆地走了。
他要去找祝老头，还要去寻覃程商量商量。
……
陇左州时疫大爆发，安国公病重垂死，民众围攻府衙。
第三道求援奏折送到宁仁帝案前，夏明诚急召众臣议事，这个消息终是掩盖不住了，也不能再掩盖下去了。
整个帝都一片哗然，陷入恐慌之中。
上至达官贵族，下至普通老百姓，都将注意力投放在陇左州地界。
夏明诚连下三道圣旨：其一，命令南北两大拱卫营立即分拨去陇左州边界镇守，不允许任何人从陇左州出来，连蚊子都不许乱飞。
其二，命令羽林卫严控帝都四道城门，许出不许进。
其三，命令河上、东岳、辽南、陇右这四州府兵出动，从四个方向封锁住陇左州。
他找不到合适的人去陇左州接替赵端稳定局面，只能先将陇左州封成一座孤州，防止在赵端身死后，民众暴动从而导致时疫向四面八方蔓延。
同时，他向帝都启动悬赏令，征集治疫良方。
在夏明诚看来，陇左州惹出如此大的乱子，麻烦的根源就在于时疫。
至于安国公死不死、救不救，和时疫比起来，根本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