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鬼门一关,天河开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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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澜迫切想见昔日竹马，奈何宫妃无故不能出宫。
于是，姜思澜煎熬了一个晚上后，决定怂恿宁仁帝出宫去帝郊避暑山庄消夏。
其实帝都的夏天并不太热，帝郊那个避暑山庄自建成以来，就没有发挥几次它该发挥的作用，宁仁帝并不太想去。
姜思澜便说，云梦二妃来帝都快两个月了，深受陛下宠爱，但贵族女眷圈却不识得她们，此番去避暑山庄，刚好将二妃介绍给命妇夫人们认识，免得外界对二妃的专宠诸多争议。
姜思澜说的是实话。
帝朝历代，后宫嫔妃专宠都是一个严重且令人热议的话题，稍个不慎，专宠的嫔妃便会被冠以祸水媚君之罪名。
上古有妲己褒娰，前朝有玉环飞燕。
这些深受帝王宠爱的美人，结局通通都很惨。
云梦二妃自进宫以来，夜夜侍君，自然惹毛了一干嫔妃和她们的族人，她们不敢明着和宁仁帝的心头肉掌中宠作对，便发挥主场优势，暗中散播流言，把云梦二妃骂作祸国妖女。
并且，阴谋家们还阴谋论地说，南越送来云梦二妃，就是来以美色诱惑宁仁帝的。
君不见，宁仁帝得了这二妃后，从来不缺席早朝的他，已经足足放了满朝文武三次鸽子了。
“南越千里送云梦，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样的言论因涉及到皇帝大佬的八卦，且三分假七分真，说的有鼻子有眼，且有理有据，自然对极了老百姓的胃口，满足了老百姓对于皇帝大佬的猎奇之心。
于是，暗中流言传得是沸沸扬扬，从开始的暗中议论，到现在光明正大于茶馆挥洒口才，并隐隐有群情激愤的势头。
宁仁帝听到过各种版本的流言，为此发过火，杀了老多一批人。
但流言如水，越堵越多。
宁仁帝想着，去避暑山庄将二妃介绍给命妇夫人们也好，省得那些个长舌妇，吃饱了没事干瞎哔哔，坏了自己和二妃的名声。
故而，宁仁帝考虑了三天后，同意姜思澜于七月底去避暑山庄消夏，并将行程筹备、陪同名单等工作交给姜思澜全权负责。
姜思澜开开心心地忙活起来，亲自执笔将夏明昭和楼轶的名字写在随行名单的首位，不光如此，她还每天掐着手指头算日子，还要多久才能再见昔日竹马。
然而，她做梦也没想到，苦心策划的避暑方案还没到指定的实施时间，竹马更没见着，先等到了怒澜江决堤的消息。
七月中元节刚过，鬼门一关，天河开闸。
传令使连滚带爬冲入帝都城，带来了怒澜江决堤、洪水泛滥的坏消息。
怒澜江决堤，之前并非没有预兆！
楼轶覃程早从楼育庭的家书中看到水患来临之势，并作了应对的准备。
而辽南、两江两陇与东岳各州府也早上书告知宁仁帝，怒澜江流域己经连绵两月不减的雨势。
作为防汛经验丰富的地方官员，他们在奏折中一遍遍陈述怒澜江夏季汛期已至，这一次广泛而持久的降雨很可能会引发洪涝。
三年未曾加固的堤坝，肯定挡不住来势汹汹的怒澜江水，请陛下给予指示。
然而，宁仁帝吃多了忘忧丸，坚信自己是受上天庇佑的天子，迟迟没有动作。
还一门心思流连于二妃的温柔乡中，笑言天要下雨就下雨，这都不是事。
直到七月初，他派人送礼恭贺南越王女生辰时，船只折回帝都，他才惊觉怒澜江到了无法行船的严重性。
到这个时候了，咱们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还没有采取有效措施，而是命令监天司挑选吉日，礼部准备祭典。
由他亲自向上苍祈晴。
祈晴仪式要是有用，那大伙还辛辛苦苦种田干啥？
干脆天天让皇帝向上苍祈粮得了，坐等白面猪肉从天上掉下来就好。
于是，夏明诚祁了三天的晴，可雨势丝毫未减，下得那叫一个气势汹汹。
用楼育庭的话说，大雨就像是天河开闸一般，不是一滴滴，而是一盆又一盆地落，人站在雨中，瞬间就全身湿透，雨水砸得头皮发疼，眼睛都睁不开。
这样的雨，怒澜江不发飙才怪！
其实怒澜江的河堤算是比较坚固的，也撑了好一段时间，坏就坏在河床的泥沙太多。
前文里就说过，怒澜江是条温和的河，水流较缓，本就容易引发泥沙淤积。
而宁仁帝一声令下井田改制，老百姓们只得大肆垦荒，不加节制地破坏植被，导致水土流失严重，加剧了河沙淤积。
泥沙淤积使得河水流速更缓，河水流速缓慢又会使得更多泥沙淤积，这样一个恶性循环下来，抬高了河床的同时，大大增加了怒澜江下游的平原面积，狠狠降低了河床的泄洪量。
若天公作美，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但雨水量一旦超出了怒澜江泄洪的承载极限，那些没能及时流出去的水，就自然而然向两边溢出，且泛滥成灾。
而各府的州牧们也努力去防洪了。
他们左等右等皇上的命令没下来，眼睁睁看着江面水位一天天上升，雨一直下，他们身为父母官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们自发组织辖区内的民众加固河堤、疏通水道，并在水势无法减缓之前号召老百姓撤离。
可加固河堤光有人力还不够，得有原材料才行，没有原材料，再多人手也是徒劳。
而号召老百姓撤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总有那么一些人怀着侥幸心理不肯离去。
且老百姓人能走，庄稼农作物不能走，房屋等不动产不能走，全被水淹了，损失很严重。
因为，农作物比野草要娇贵得多，一旦泡水严重就会导致烂根死亡，从而减产、绝产。
眼下虽冬麦已经收获入仓，秋麦还未下种，可这个时节正是高粱大豆之类的粗粮收获季节，被雨水这么一泡，大多数会直接阵亡。
而且，老百姓们种子麦子大多数都用于交税或售卖，主粮则往往都是这些粗粮，一旦粗粮绝产，那无疑便是饿肚子的节奏。
至于房子，那就更加不能泡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