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姜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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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昭,你不要怪朕对你太狠?
怪只怪你自己笨。
一介领兵大将兼封疆大吏,竟然不给自己留一丝退路。
不对你狠,对谁狠?
像人家历代镇北侯,只守不攻,年年有外敌入侵,年年有仗打,皇家想削兵权都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镇北候世代都是手握三十万兵马的实权大人物。
可能顾家的祖先都没想到,会出这么一个不孝的外孙女,把顾家的基业全一锅端回皇家。
外孙狗,外孙狗,吃完还要兜着走。
这民间俚语,极具真谛呀!
宁仁帝很是感叹地想,夺权夏明昭,虽然不可避免地导致西北关军队战力削减近半,但这有什么关系?
反正都没有外在的敌人了,强军和弱兵,都无所谓。
不过,想虽是这么想,可宁仁帝总觉得放不下心,如同喉咙里卡了一根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总之,夏明昭活着一天,他就难以心安一天。
他叹道:
“西北太平固然是好,可夏明昭回来后,帝都却不太平了呀!只一个大婚而已,又是贺礼,又是退返宫人吏官,唉,如果这世上没有夏明昭,朕就真能高枕无忧了。”
说完,他折断手中的朱笔,目光灼灼地看向姜华城,问:
“姜爱卿,你说呢?”
“……”
因为怕鱼刺,所以就不吃鱼?
夏明诚啊夏明诚,你这当上皇帝之后,威风见涨,胆子没大,耐性还急剧缩水了呀!
姜华城心里暗中腹诽,表情却犹豫万分,甚至垂下头去,以此来掩饰自己眼中奸诈的目光和嘲讽。
他知道宁仁帝的意图。
在夏明诚还只是三皇子的时候,他们俩就已经培养了极高的默契,这个折笔动作的意思就是:“暗杀”。
那时,先帝沉迷美色却高深莫测,先太子的地位很牢固,拥护太子的朝臣数不胜数。
他们俩力量单薄,无权无势,就是靠着暗杀暗算的法子,一点点除去太子的羽翼,再一点点渗透策反太子党,最终赢到如今的地位。
一人君临天下,一人权倾朝野。
虽然获得了胜利,可姜华城很多时候都是遗憾的。
因为,他骨子里并不是一个仠臣,他想要的是成为一代权臣名相,青史留名,光大姜家门楣。
然而,夏明诚却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帝王,极大程度上阻碍了他的追求。
三皇子夏明诚出身不高,两位顾皇后在世时,他在皇宫中就是个被忽视的小透明。
他的性格谨小慎微,隐忍自卑,这也就注定了他当不了明君。
更致命的还是,他疑心太重,心胸狭窄,容不得人。
这一点,从他对他对宗室郡王的清洗,就能完美体现。
人家宗室宗亲们啥事没干,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被他有理由找各种理由、没理由制造理由,霍霍得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
也就难怪他如今心心念念想杀夏明昭。
可夏明昭杀不得呀!
西北的平静,正因为夏明昭还好端端活着,她的旧部和西北军民才乖乖听话。
如果她突然死了,不管怎么死的,大家都会把仇恨指向宁仁帝。
因为是宁仁帝赐婚召她回帝都。
想想看,大长公主殿下在西北二十年,饱经严寒风沙、大战小战上百场,刀光剑影都活蹦乱跳。
一回帝都,人就没了,说没蹊跷,谁信?
到时候,只要有人举臂一挥,立马星星之火燎原,西北动荡,甚至全天下动荡。
谁让宁仁帝为了消弱夏明昭的影响,把高级将领全部调到全国各洲各郡?
而且,当皇子时搞阴谋诡计暗杀暗算,是谋大事的睿智之举。可当了皇帝之后,还是靠见不得光的手段去解决事情,这皇位能坐稳?
御下,御下,终归结底,就是正确地驱使每一个属下,让他们在最合适的位置上发挥出最大的潜能。
就算站在对手的角度,姜华城都不得不承认夏明昭是个极优秀的人,活着远比死去更有用。
可夏明诚却一而再,再而三要搞死她。
姜华城真的很无语。
他想,当初要不是自己地位低,而太子身边又有楼育庭那等贤能,自己恐怕绝不会选择拥护夏明诚。
唉,多思无益。
已经上了船,舵手技术再差,也得往下开。作为宁仁帝最忠诚的心腹,该捧臭脚的时候得捧,该校对方向时,也得婉转提醒一二。
姜华城仔细斟酌语言,久久未发声,只觉得怎么说,都不太好,很是为难。
以夏明诚的角度看,姜华城垂头不语,自己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的答案,宁仁帝有些不悦。
他觉得,这位拥护自己上位的大功臣又是在准备拿乔了,以此来谋取更多的利益。
都已经给你当宰相了,你还想怎么滴?
要不要朕把皇位让出来给你做?
夏明诚很生气,冷哼道:
“姜相,朕在问你话。”
“老臣失礼,陛下息怒!”
不管心里怎么看不起,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姜华城诚惶诚恐地拱手赔罪:
“老臣一时思虑太多,忽略了时间,请陛下降罪!”
“这种事你不是做惯了,何须要想?”
宁仁帝不信,语气带怒。
姜华城不得不拿出浑身解数,变着花样拍龙屁,一阵猛拍之后,终于把这位大佬哄开心了。
然后,姜华城才说:
“老臣以为目前阶段,大长公主还不能死,请陛下三思!”
“何以见得!”
宁仁帝又怒了,忽地起身,低吼道:
“朕是天子,难不成还得忍让她?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姜相,你若不说出个理由来,朕将你同他一同赐死!”
“陛下!”
姜华城扑通一声跪趴在地上,泪水滂沱地高呼:
“陛下,老臣对陛下忠心不二,天地可鉴。但夏明昭短时间内,是真不能杀啊……”
紧接着,姜华城苦口婆心地分析了夏明昭活着的好处,杀死之后的弊端。
从军中功绩到民间声望,再到帝王权术,姜华城洋洋洒洒说了三四千字,说得喉咙冒烟,嘴巴起皮。
最后,他劝道:
“陛下,您不用太过于担心,如今她已成亲,这女人一旦成亲,自然会被婚姻绑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