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重回昔日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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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闭的空间里只有机械运作的声音。电梯内部像镜子一般，能够清晰映出自己的影子。
顾棠看着自己的镜像，头发有些凌乱，用头绳扎起来，高高的束在脑后。眼下有淡淡的青色，这两天她睡得并不好。
一分钟，两分钟。
顾棠在心里默默计时。
在两分半的时候，电梯骤然减速。顾棠抓住旁边的扶手稳定重心，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依旧被急停的电梯几乎抛起来。
地面。
电梯门轻轻振动，随后在顾棠面前缓缓打开。自然光线很充足，顾棠一时间没有适应，眼前模糊了几下。
门口站着两个执勤的军人，看到顾棠的第一时间愣了一下。
怎么是个女孩子？
不过顾棠神情严肃，穿着非常正规，两位执勤人员倒是没有怀疑顾棠的身份。
“请您出示身份证明。”其中一人开口。
顾棠抬起右手手腕，允许对方扫描自己的芯片。在等待扫描结果的时候，她开口询问，“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情况不太乐观。”其中一名军人摇摇头，“那艘坠毁货运飞船上似乎带了某种致命病原体，现在e-5小行星已经被全面封锁，禁止所有人出入。”
“军方不会再派人来吗？”顾棠问。
“因为目前还不清楚这种病原体的传染方式，为了保险起见，目前上级只会向e-5小行星空运投放物资。”
滴的一声轻响，检测结果出来了。两个人盯着结果，面面相觑。
“上、上将夫人……”谁会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不大的女孩就是陆长昇上将暴怒的源头，下了死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的对象……
“抱歉，刚刚是我们礼数不周，多有得罪……”
顾棠也没想到这个身份竟然这么好使，请咳一声，点了点头。
“你们在地表有没有信号发射基地，我想联系一下陆长昇上将。”
“当然，请您跟我来。”
事实上军方的地上基地就在这架电梯不远处地势稍高一些的地方。里面有大概一二十个军人，还有两个医用帐篷。
在艾尔亚斯，一艘军用侦察机里面大概有30个左右的军人。这次事发紧急，很有可能降落在e-5小行星的只有一架先行侦察机。
顾棠一路上都在仔细观察，这相差十个的军人去哪儿了。
结合到她在地底基地里看到的病床上的几个……得出的结论大概是一部分被咬了但还活着，另一部分应该是当场死亡。
“通讯设备已就绪。”
应该是为了防止e-5小行星上面的人通过网络向外界传播负面影响的消息，所以目前整个e-5小行星的信号都被全面封锁了。
顾棠熟练的输入一串代码，那是陆晟的信息代码，能够直接联系到他本人。
悬浮屏上浮现出模糊的影子，但是因为信号极其不稳定，影子过了几秒钟就消散，变成了雪花。
“这里是k47号军用总指挥舰，我是e-5小行星专项行动的总指挥官，陆长昇。”
熟悉的声音传来，像是很久没睡好了，声音有些沙哑疲惫。
顾棠久久没有说话。
双方都沉默了，过了会儿，陆晟似乎按耐不住，开口，“e-5小行星驻军总部，有什么消息要报告吗？”
眼看着上将已经不耐烦了，但是上将夫人还是没有开口说话。旁边的军人忍不住开口：
“报告总指挥官，这里是e-5小行星驻军地面总部。呃……上将，夫人有话要跟你说。”
“夫人？”陆晟的声音明显愣了愣，“棠棠？”
顾棠似乎从刚刚那种失神的状态中缓了过来，听到呼唤开口，“……是我。”
“棠棠，你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放心，现在局面基本已经控制住了。你好好的跟着他们，不要靠近感染源。”
似乎是触碰到了某个不可言说的开关，刚刚还沉默寡言的陆长昇上将开始说个不停。迫切的态度让人简直相信他可以从悬浮屏里钻出来。
“我没事。”顾棠想起自己联系男人的真正目的，但是考虑到归根结底一直是自己的猜测，她犹豫了一下，说，“如果你找不到研究方向，或许可以把&-病毒和这次事故联系起来。”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愣。
因为几年前达米安的那次事故，&-病毒被大多数人所熟知。但是那次事故并没有造成大范围影响，所以多数人并不清楚&-病毒的恐怖。
“好。”
没有问顾棠是怎么知道的，也没有问顾棠之所以这么猜测的原因。男人一口就答应下来，身为总指挥官的谨慎被他吞下了肚子。
顾棠相信，以男人的能力不会这么轻易下定结论。他一定会让所有人都满意。
“还有一件事，也正是我这次从地下回到地上的目的。”顾棠转头对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军人们说，“&-病毒的特性之一是通过体液传播，这种病毒会不可逆转的毁坏大脑。如果我没猜错，那些受伤的军人应该是没有任何防护就进入了地下基地。”
然而地下基地里还有几百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军人们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如果真的如顾棠小姐所说的……那么那几百个人的性命……
“可是夫人，没有上级的允许我们没有权利将已经被保护起来的民众私自撤离。而且就连您自己也不能确定您口中的消息百分百正确，不是吗？”
军人的天性是服从命令，显然顾棠还没有达到能够说服所有人的程度。
“是，这正是我联系陆长昇上将的原因。”顾棠深吸一口气。
她早在说出这些话之前就已经想过自己可能会面临的后果，谁会相信一个一直生活在和平日子里少女的胡言乱语呢。
就像上辈子的末日，那些第一个吹响号角的人，往往面临着惨痛的下场。
被言语攻击，不信任，被调侃。
甚至亲眼看着自己本可能拯救的世界消亡。
“我明白。”陆晟的声音传来，“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等着我。”
通讯挂断之后，顾棠环绕一周，问，“能跟我说明一下你们当时的具体情况吗？就是成功牵引失控的货运飞船降落在e-5小行星之后的情况？”
这个问题似乎触及了在场所有人不愿提起的回忆，每个人的眼神都开始闪烁起来。他们在下意识回避这个问题，但逃避不是解决方案。
“是……我们隶属于帝国第一军队，在这次行动中归属陆长昇上将麾下，是这场行动唯一一架降落e-5小行星的先行侦查机。”
“那艘失控的货运飞船也是我们牵引降落的。”
他们永远忘不了，在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强行打开货运飞船封闭的机门时，第一眼看到的场景。
血，全是血。
雪白或银灰色的舱体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渍。还有一些碎肉或者是人的头发挂在旁边的机械旋钮上。
那是只要单单望上一眼，就会让人头皮发麻恶心想吐的场景，即使是身经百战军人，这辈子也绝对不想看见第二次。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站在第一排的士兵当场吐了出来，地上有一个女人的碎尸，墙上挂着的几缕头发也是她的。
尸体的胸膛和上半身被活生生掏了个大洞，旁边有一点点内脏残骸，四肢只剩下左臂虚虚的挂在身体上，其他肢体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连脸上的肉都被活生生的啃光了。
看到这一场景的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们端起手中的枪，打开军用光源向着更深处前进。
然而或许是他们强行破门的声音太大，还没从满地的血泊里走出多远，就听到前面黑暗的长廊中传出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不，那远比野兽要更加可怕。
让人头皮发麻，像有人拿着一根半米长的针从左耳穿过右耳，带出鲜血淋漓的脑浆。
甚至连开枪的反应时间都没有，那群怪物的速度快的吓人。
第一批进去的兄弟就那么折在了里面，甚至能留给外界的只有几声凄厉的惨叫。
“我们当然明白里面很危险。那艘货运飞船大概率是被不知道什么样的生物给入侵了。”军人说，“所以第二批进入的兄弟穿上了最坚硬的防护盔甲，强行向里面探索。”
也正是那些坚硬的盔甲救了他们的命。
那些怪物的力气太大，甚至在疯狂不停的撕咬之下能够在盔甲的表面留下坑坑洼洼的印记。用枪打烂他们的四肢也没有办法阻止那颗头颅在地上扭动，军人们逐渐发现了诀窍——那就是彻底击碎他们的头颅。
依靠这个方法，由十五名全副武装的军人组成的侦查小队彻底清理了船上的那些怪物。
“你在地下基地里看到那些受伤的人，是被自己的兄弟背刺的。”
只是凯旋归来的他们从未想到，曾经在入口处丧生的兄弟们会在他们卸下武装准备将他们的尸体安送回乡的时候忽然死而复生，变成活死人一样恐怖的存在。
“我们都以为他们已经死了，谁知道他们并没有死，还要对自己的兄弟下手。”显然，正在讲述故事的这位军人对&-病毒的恐怖性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他固执地认为那些选择对自己曾经战友下手的军人是帝国的叛徒。
“不，并不是这样。”顾棠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解释，“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失去理智，病毒已经蚕食了他们的大脑。或者换个通俗易懂的说法来讲——他们已经不是他们了。”
“这不可能。”男人笃定道。
“不管你们信不信，&-病毒目前没有任何针对性的抗体。被感染后多长时间会发病取决于你被感染的深度。被咬一口是最快的，大概两个小时内就会发作。”
顾棠按照自己记忆里的末日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讲述给面前的这些军人。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当然，即使顾棠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也是，有人不信。
“这种情况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顾棠淡淡开口，“帮我准备几把武器。”
“您要干什么？”
“回地下。”顾棠说。
达米安他们还在下面，而且地下环境封闭，一旦发生无法控制的丧尸爆发事件，后果将不堪想象。
她的异能对病毒有抗性，可以冒这个险。
“如果您真的担心，我可以安排几个人下去。现在地面比较安全，请您听从陆长昇上将的指挥，待在地面上。”
“不，我需要亲自下去。”顾棠打断他，“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现在地下的情况。”
“这……”
在将近半个小时的对峙后，那些只会遵从命令的军人终于妥协了。他们为顾棠准备了几把枪和充足的弹药，放进了女孩儿的储物戒指里。
“您会开枪吗？”在顾棠将坐电梯进入地下的时候，那名执勤人员还忍不住心翼翼的问。
顾棠：………
在上辈子末日百发百中的时候，没有人有胆量敢问她这句话。
“放心吧，我没有问题。”
电梯缓缓下降，熟悉的封闭感和失重的感觉传来。顾棠握紧了手里的枪，子弹已经上膛。
即使知道现在离她刚刚上去，不过过了不到四个小时，在不知道地下变成什么情况之前还是要谨慎一点。
电梯到底，门缓缓打开。顾棠抬脚走出去，灯还亮着，但是走之前被她迷晕的那个人不在原地了。
倒也可以说得通，她的迷幻花粉并不能维持四个小时的药效。
除了顾棠目前所在的方寸之地，其他地方的灯还是灭的。昏暗的地方总是让人产生恐惧。
顾棠准备先去找达米安。
这个情况来看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既没有惨叫也没有出现丧尸。
不知道达米安现在还好吗。
少女穿着厚底军靴，大步向达米安的房间走过去。路过宿舍区的时候她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好像里面的人都一动不动停止说话了一样。
路过几个女生宿舍，从里面传出了明显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