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攻其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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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广武涧，已是日落黄昏时，暗红的夕阳从峰峦之间露出淡淡的余光。
夕阳还未落尽，对岸的楚军便已燃起熊熊篝火，远处传来委婉动听的楚歌声。
不过多久汉军营中也都相继点起了火把，两军中除了那些值岗把哨的士兵，其他人都各自找到自己的乡友亲人一起把酒言谈。
这时的楚汉两军中，有人唱起了自己家乡的歌谣，有人在谈论自己家乡的民风民俗，也有人在叙说自己家乡的旧闻趣事，说到动情时，每个人的思乡之情倍增，有些人甚至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秦风望着楚军汉营中的思乡游子，不禁哀叹一声，道：“真不知这场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那些帝王将帅打着为百姓谋幸福的旗号，制造战争大开杀戮，其实还不是为了自己的江山帝业，他们为了彰显自己的能耐与功绩，为了能名垂千古，就不顾百姓流离失所，只把百姓视为盘中棋子任其自相残杀，还要让天下百姓称其为一代明君。”
“世人都是凡夫俗子，谁人不想高高在上？”萧何也跟着长叹一声：“楚项羽和汉王棋逢对手，楚汉两军皆箭在弦上，谁又甘心不战而降？秦统领宅心仁厚，要想结束这场战争，唯有助汉王早日一统华夏大地才是。”
这时张良躬身含笑道：“大统领师承高人徐福，在海外又深得仙人鬼谷子真传，天下兵法已是了若指掌，大统领凭着一己之力，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便已统治了整个东瀛，成为东瀛三岛的大统领。如今汉王能得大统领襄助，大破楚军之日也是指日可待，这场战争也该结束了。”
萧何见秦风许久不语，又再次问道：“不知大统领对促成天下一统可有良谋？楚汉两军何日能卸甲归田，何日能回到故里与其亲人共享天伦？”
秦风遥指楚军大营，叹道：“楚项羽的武功谋略纵横华夏大地，古往今来也是屈指可数，如今就连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张先生都是束手无策，兵仙韩信也不敢与其决一雌雄，区区秦风更是无能为力了，若要罢此这场战争，唯有楚王和汉王能够主动握手言和，划清界限，各自退兵才是。”
此时萧张二人皆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张良才问道：“大统领不是一直主张天下一统大和吗？如今又怎可以看着我华夏大地一分为二，如此权宜之策又能维持多久？”
“天下一分为二，只怕过不了十年二十年，战争又会再次爆发，那时候的百姓还不是一样饱受战乱之苦，与其那样何不今日来个了断？”连秦善文也不主张楚汉各领半壁江山。
这时不仅卢绾、樊哙，夏侯婴等人都纷纷反对罢兵言和，就连汉军中普通士兵也都反对与楚军和谈。秦风问道：“难道你们都不向往和平？不想回到故乡和你们的亲人共聚天伦吗？”
樊哙哼了一声，怒道：“大统领以为我们喜欢打仗吗？我们又何尝不想回到家乡去照料自己的父老妻儿。楚项羽妄自尊大，自为西楚霸王，若要楚汉罢手言和，除非汉王又回到汉中南郑，这样我们之前辛苦打下来的城池岂不是又重归楚项羽了？”
“如果楚王汉王以此鸿沟为界，从此天下江山一分为二，尔等和汉王可愿意从此罢兵言和？”秦风环视众人问道。卢绾大笑数声：“不可能，楚项羽自为天下霸主，天下诸侯都由他来分封，他又怎么会甘心与汉王各得半壁江山？”
“好计谋，大统领果真得王禅老祖真传，仅以此计定可让楚项王大失民心，众叛亲离。”张良忽然计上心来，捋着飘须若有所思似笑非笑。
萧何不知张良有何良谋在胸，问道：“大统领刚从海外归来，尚不知项王的妄自尊大，他又怎么会和汉王平分天下，然而张先生怎么也认为项羽会和汉王罢手言和？”
张良望着广武涧对岸的楚军，又思绪良久才道：“汉王为了能早日平息这场战争，为了两方战士能够回到他们的父母亲人那里，愿以此鸿沟作为界线，从此两分天下，两军将士定当拍手称快。然而高高在上的楚项羽却不会同意与汉王平分天下，他会继续发动战争，这样对于那些思乡心切的士兵，不论楚军汉军都会对其深恶痛绝，楚项羽定会因此大失民心。”
萧何这下也明白过来，笑道：“只等汉王醒来，我们把这个主意告诉他，又把和谈之事散布在楚汉三军之中，如果项王不同意以鸿沟作为楚河汉界，那么他便是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那些厌倦战争的楚兵必定会背叛他，甚至会有一部分士兵会因此逃回故里，这样我们就能轻而易举的攻破楚军。”
“如果楚项王愿意以此鸿沟为界，从此两分天下，又怎样？”秦善文忍不住问道。
“不会的，项羽一定不会同意的，如果他真的同意，我们也定会从此罢兵休戈。”卢绾言道，众人一起称是。
三日后，汉王刘邦果真醒来，又过了十来天已经健康如前。他听取了张良的建议，正要相请秦风前往楚军中商议和谈之事，忽然有探兵前来禀报。那探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汗流满面，也不等气息平缓便急道：“启禀汉王，不好了，郦先生他…他…”
“郦先生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呀！”樊哙见那探兵急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反倒比他更急。
“郦食其…先生，他被齐王田广烹杀了！”
探兵终于说出实情，众人无不惊骇，樊哙大怒：“怎么会这样？郦先生可是我们派往齐国的谈和使者，齐王田广和田相不是已经答应和我们联手抗楚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韩信将军不听汉王召令，趁汉齐谈和之计攻掠了齐国的城池？”张良试着问道。
“正是如此，原来张先生已得知此事。”那探兵喝下一袋水，缓过一口气继续道：“齐王田广从海外归来，得知楚项王攻占齐国后屠城三日，连他的父亲田荣也死于非命，正愁如何反击楚军，郦先生的到来正中其下怀。齐王已然甘心拜在汉王的座下，汉齐联盟抗楚一拍即合，然而韩将军却居然趁虚而入攻其不备。”
刘邦不解，惊异的问道：“不可能，孤王早已告知韩信汉齐联盟之事，他又怎么会不顾本王旨意冒然攻打齐国？更何况本王已经收回了他麾下的二十万大军，他如今只有两千护卫亲兵，又如何对抗齐国二十万兵马？”
众人也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探兵解释道：“末将也是听说而已，兵仙韩信果真用兵如神，据说他把他的两千亲兵一起谴回他们的故乡，并派发给他们足够的钱两，约定十五天后回来。其中能带五人回来者，可升五夫长，带十人回来者升十夫长，如果能带一百人回来，即可升百夫长。就这样，韩信大军很快发展到三万之众，又趁齐人不备时，连攻齐国十几座城池，如今的韩信大军已经不在十万之下。”
众人听罢，更加骇然，刘邦、卢绾等人仍在为郦食其身遭不测而深感痛惜，秦风更为田广手段残忍而心生怨恨，只听刘邦又问道：“韩信果然神通广大，居然用裂变之策来壮大他的人马，只是他又怎么可以枉顾本王的指令擅自攻打齐国？”
那探兵吱吱唔唔，许久才道：“末将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据说大将军本来听了大王的旨意，原本也打算只在齐国平原县安享现状罢了，若不是听了他座下的蒯通的谏言，大将军断不会发兵攻齐。”
“蒯通能劝说韩信攻打齐国，这人倒是不简单，否则韩将军怎么会不听本王的召令，反而会听了他的话？”
“这当然是与个人利益有关，据说…”那探兵欲言又止。
樊哙见那探兵话到嘴边又支吾不语，急道：“怎么又不说了？”
那探兵胆小如鼠，又忍不住不说：“末将只是听说而已，据说蒯通见汉王派了郦先生去劝降齐王，便游说大将军：‘将军您受汉王的命令带兵十万攻打赵国，奋力攻占半年有余，才攻下赵国五十多座城池。而郦食其只是以一个士人的身份去劝降齐国，只凭三寸不烂之舌，轻而易举便拿下齐国七十余城。您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反而不如区区一位儒生的功劳大。’”
“于是韩信便采纳了他的建议攻打齐国。那时齐王已听从了郦食其的劝说，撤除了对北方边界的防范，才让韩信趁虚而入，齐王认为郦食其欺骗了自己，就将其烹杀，可是这样？”刘邦大怒问道：“如此这样，我刘邦岂不是失信于天下？今后还有谁敢来归降于我？”
那探兵被刘邦吼得战战兢兢又重复道：“汉王息怒，末将的话，都是途中听到的，至于蒯通与大将军在暗室谈话，更是道听途说而已，做不得真的。”
正当大家都为郦食其深感痛惜时，萧何却开怀大笑起来：“大将军与蒯通的暗室谈话谁也不清楚，但是大将军一举攻下齐国十几座城池，定是假不了。如此也好，如果大将军再一鼓作气攻下整个齐国，这样齐国才真正属于汉王的统治了。”
“不错，虽然本王会因此失信天下，但也只有如此，齐国才真正属于我大汉了，只是郦先生的尸首还在齐王的手中，我们又如何才能迎回郦先生？”
“郦先生为我大汉劳苦功高，屡建奇功，如果不是为了我大汉又怎么惨死异乡，我们一定要把他的尸首迎回他的故里陈留安葬。”卢绾，突然躬身请命：“就让卢绾和樊哙，夏侯婴三人一起前往齐国去迎回郦先生吧！”
“这怎么行？”刘邦急道：“韩将军攻打他们了，我们如今可是他们的敌人，三位兄弟前去齐国，岂不是白白送死吗？为今之计只有等大将军攻占了整个齐国再说。”
“先生遭人用沸水烹杀，已然面目全非，只怕再过些时日，早已尸骨无存了，迎回先生尸骨实在刻不容缓。”樊哙拜过刘邦，转身就走，夏侯婴，卢绾也是拜别就走。
“站住！没有本王的旨意你们谁敢离开半步？先生的尸骨固然重要，那兄弟的性命就不重要了吗？”刘邦快步挡在卢绾等人面前，一不小心又触动了伤口，忍不住啊哟叫了起来。
卢绾三兄弟急忙上前搀扶，萧何却向秦风走来，欠身拜道：“看来迎接郦先生的尸首，还有劳秦统领了。”
“齐王田广对大统领奉若天神，他一定会倾其所有将大统领留在他们齐国，大统领又怎么会帮我们迎回郦先生？”樊哙是直性子，直话直说。
萧何明白过来，也是心有所虑，只是不张露于表面而已，这下劝说道：“世人都传言汉王是无信无义之人，此番郦先生才刚与齐王和谈联盟抗楚，一方面汉王座下的韩信将军又攻其不备，一举拿下齐国十几座城池。看来汉王的信义更加大不如前了，好在大统领这几天一直在汉王身边，深知汉王断不是那种毫无信义之人。大统领此去定然不会有负汉王所托。”
“只等此事了结后，楚汉罢兵言和之事还有劳大统领了，如果楚汉两军从此刀剑入库马放南山，天下百姓一定会对大统领感恩涕零歌功颂德。”张良深知秦风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战争，这下一语双关，相信秦风一定会为了楚汉和谈而回到汉军大营。
卢绾更是跪拜道：“都怪卢某一时莽撞，为了一己私仇，冒犯了大统领，如果大统领不回来做楚汉的和平使者，那都是卢某一个人的罪过呀！”
秦风扶起卢绾，望着萧何道：“秦风此去齐国，定然幸不辱命，把郦先生的尸骨送到陈留，只是丞相又巴不得韩将军一举攻下整个齐国，这可让秦风左右为难了。”
“不错！”樊哙也明白过来：“如果大将军一直攻占齐国城池，田广又怎么会把郦先生的尸骨还给我们？看来汉王还得下一道休兵令。”
萧何突然闷声不语，想到韩信就要攻下整个齐国，只是因为郦食其的尸首而停兵不前，大有得不偿失之感，哀叹一声道：“大丈夫征战沙场…”
“大丈夫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实属常事吗？是不是？可是我明知先生的尸首搁置在哪，而撒手不管，我刘邦岂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刘邦话说间已经令人取来绢布写下休兵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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