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君本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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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逐渐隐去,飞鸟此时正成群大片的归林回巢,山间树影绰绰,一弯弦月斜挂西边树梢,山川大地一片朦胧。
在荆棘丛生凸凹不平的山路上,山田次郎和他的青妹还在趁着朦胧的月色,摸索下山。他们一前一后,早已累的气喘吁吁汗流满面,此时才刚到山脚下,又要再翻爬另一座大山。
山田次郎热的忍不住揭下狼皮面具和鹰羽冠,那叫做青妹的急道:“你怎么可以揭下面具?难道忘了你曾答应过我,你是永远都不会揭下面具的?”
“这里除了你我,四下无人,我们犯不着要戴上这闷热的狼皮面具,何况我们这么久都没有见过彼此的面貌,你难道就不想看到我?”
青妹见到他清秀熟悉的面容,心下一阵欢喜,突然又满目忧伤,柔声道:“我们曾经发过誓,在这世上,你只属于我一个人,我也只属于你一个人,你答应我,今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才可以摘下面具,我不想其他的女人如我这般看着你。”
山田次郎静静地看着她,此时只恨残月西斜,他只能看着她朦胧的身影。青妹似乎并不想让他看着她,转身急走,忽然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山田次郎快步上前,趁机紧紧地抱住了她,又揭下了她的面具。
暗淡的月色中,他依然感觉到她那无与伦比的美丽,她那一对明眸如水的眼睛,闪烁着无助的泪光。山田次郎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的眼神总是那样的充满忧伤与无助,你难道不相信我会一辈子守护你,就算卢奇的大军来了,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合力,我们一定会战胜他。”
“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山田次郎,你又怎么能保护我?你本有机会杀死那个叫秦风的人,都是你的一念之仁,我们不仅没有杀了他,连巨鹰也被他夺了去,他从瀑布潭跃起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趁机杀了他?”青妹这时已不再温柔,连连厉声责怪。
山田次郎忽然转身望着秦风远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秦风究竟是谁?为什么我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不忍心下手杀了他,他的名字怎么会这么熟悉?他身上的金玉铃鸟,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又为什么会叫我秦善文,秦善文又是谁?”
青妹见山田次郎在不断的自问,少许陷入沉思之中,他似乎已然想起些什么,心中害怕急忙辩解道:“秦善文是从西方大陆的大秦人氏,他随他的族人东渡到此,乐善好施,普济世人,才不过几年,他已是我们族人心目中的日神。”
“秦善文人如其名,果然是个心慈善良的人。”山田次郎道。
“那一年东瀛三岛瘟疫泛滥,其实人们都是中了七草迷药之毒,他为了给大家解七草迷药之毒,便带上他心爱的人四处寻找解药。他以为他给人们除去了病毒,人们就会太平无事,人们就会感谢他。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方丈岛的猛兽也会因此解了七草迷药之毒,那些巨鹰猛兽不再受了我们的控制,它们对百姓造成的残害可比七草迷药之毒更甚百倍,我们的人们从此又都对他恨之入骨,人人都想将他杀之而后快。”
山田次郎愤怒的骂道:“我们的族人真是不知好歹,那位秦善文心怀众生,不辞劳苦好心救了我们大家,我们的族人非但不知感恩图报,还要对他恨之入骨,还要将他赶尽杀绝。”
“方丈岛的猛兽巨鹰不知怎地也吃下了七草迷药的解药,它们已经不被我们控制,那些畜生几乎灭了我们整个方丈岛,那些巨鹰又在其他岛屿危害世人。人们都把造成这次危害的罪魁祸首怪在秦善文和他心爱的人身上,至那时起,三岛之上已经没有他们二人的容身之地。”青妹回忆当初,泪水夺眶而出不禁的转过身去。
山田次郎又问道:“秦善文好心不得好报,最终一定是被我们族人杀了,不知他是死在谁人的手中?那个杀死秦善文的坏人是不是还在我们的部落之中?”
“秦善文武艺高强,才不过十五六岁在东瀛三岛已是罕有对手,除了你山田次郎,又有谁又能将他置于死地?”青妹怒容满面,直瞪着山田次郎。
山田次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连连否认:“怎么会?像秦善文这样一个大慈大善之人,我又怎么会杀他?难怪那些人都说我是一个大坏人,他们见了我都十分害怕,难道我在吃七草迷药之前,真的是个大坏人?”
“总有一天那些坏人还会逼着你吃下七草迷药的解药,他们希望你能做回从前心狠手辣的山田次郎,他们想继续利用你滥杀无辜。”
山田次郎惊出一身冷汗:“原来我在没吃七草迷药时,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难怪瀛洲岛的百姓都是那样的怕我,他们见到我的到来,一听到我的名字都跟见了瘟神一样四处躲藏,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一辈子也不要吃那些解药!”
青妹此时沉思不语,过了许久才道:“你如今变得这么善良,早已没了以前的那种威望,又怎么在这人吃人的世道求得生存?只等我们回到我们的部落,我就给你吃下解药,让你做回从前的你。”
“不,我不要吃那些解药,我不想滥杀无辜,我宁愿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山田次郎坚定的道。
青妹又道:“只是你现在这样不辨是非,对那些恶人也是心怀仁慈,不能痛下杀手,今后卢奇大军来了,你又怎么能保护我们族人,又怎么能对敌人痛下杀手?”
山田次郎哀叹一声:“我因为吃了七草迷药,敌我难辨,才不敢肆意纵杀,虽然我想杀尽世上所有的坏人,但我更害怕错杀一个好人,我真希望我们能够就在此地度过往后余生,再也不要过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
“我又何尝不想与你一起隐居世外,只是东楚大军就要开杀过来了,再加上本岛上还有那些从西秦来的人,他们无时不刻不在对我们虎视眈眈,我们又怎么可以撇下我们的族人不管?”
“我知道青妹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我们的族人,今后只要青妹叫我杀的人,我绝不会再心慈手软,就算是对待那些大秦东渡来的女子,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山田次郎抱紧了青妹继续道:“只等把那些华夏来的侵略者赶出了东瀛三岛,我们再一起隐居世外,过上只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青妹嗯了一声,二人相拥在一起坐在一处岩石上。山田次郎摘下她的花环,撩开她的秀发,亲吻她那柔嫩白洁的脸庞,正要解开她被汗水湿透的衣襟,青妹吓得起身转头避开。山田次郎见她断然拒绝,心中不解:“我们早已结为夫妻,我们都可以为了对方不顾生死,为什么这么多年你却一直不肯做我的女人,为什么在我们之间总有那么一堵墙在阻隔着我们?”
青妹支支吾吾的道:“我们的部落凶险环伺,我们身为部落统领,又何以心思谈论儿女之情,只等大家都安然无事了,我再与你真正的结为夫妻。”
山田次郎知道青妹说的都是一些搪塞的话,但他并没有进一步亲近她,此时他们两人甚至各自坐在了大石的两端。类似这种窘况,他们也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青妹虽然每次都会拒绝他,但见他不再进一步亲近她,心里又百般不是滋味,他对她并没有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因为他的心里还在想着那个真正叫徐青梅的女子,想到此泪如泉涌,只好把头埋在膝盖之下。
晨曦微露,微风徐来,他俩同时醒来同时起身,二人都是头发凌乱神情憔悴,看来这一晚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安心睡着。
不知翻过了几座山,他们终于看到了远处的茫茫碧海,直到落日黄昏时,他们终于回到了营寨中。
山田部落的人见到山田次郎和青妹无恙归来,并不是十分开心,因为他们不但没有带来秦风的人头,反而丧失了两只巨鹰,每个人都大失所望,纷纷逼问敌人的根底。
青妹横眉倒竖,怒冲冲地道:“那人叫秦风,他和那些西秦东渡过来的人是一伙的,这人以一敌百,上次从我们的埋伏圈中救走徐青梅的人就是他。”青妹话说间又暗中鼓动着山田次郎发话。
山田次郎道:“这次能够让敌人逃脱,不关青妹的事,全怪我一时心慈手软,放了敌人一马,以致错失良机,让敌人轻易逃脱不算,还损了我们两只巨鹰。”
“呵,呵呵呵...我们的山田次郎居然会心慈手软,这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么?”
“你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我们部落的屠杀,我也感觉到近些年来,你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锐利,如果你觉得你已不复年轻,已经没有能力保护我们的族人,你就该退位让贤,你就该让有能者去领导我们的山田部落。”一位绿袍老者说道,众人纷纷响应,看来他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部落统领。
青妹的剑已经拔出,指着那位老者道:“山田太郎,虽然你是次郎的长叔,可是你的言语举止已经犯了忤逆犯上之罪,只怕这次我也保不了你!次郎,你还在犹豫什么?”
山田次郎的剑已经拔出,又立即还剑入鞘,那老者哈哈大笑:“山田次郎果真不复当年威猛,你连一个背叛你的人都不敢杀害,你又有什么资格做我们的首领。”忽然笑声僵住,他的胸口不知何时中了一剑,直到此时才感觉到中剑处奇痛无比,瘫倒在地。
众人并不为那老者的死感到悲痛,他们反而因为山田次郎杀了他而感到无比高兴,都激动得道:“回来了,从前的山田次郎终于回来了。”
山田次郎跨立一处高台上,以剑指天,大声道:“我们山田部落的人们生于斯长于斯,为了生存,这么多年我们消灭了福园部落,武田部落,宫本部落,东瀛人好不容易团结起来了,我们又将迎战本州岛的东楚部落,还有本岛的西秦部落,试问我们怎可心慈手软,我们唯有见人杀人见魔杀魔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见人杀人!见魔杀魔!见人杀人,见魔杀魔!”众人振臂高呼,激情已经到了极点。山田次郎此时发号施令铿锵有力,心里却在想:“如今大战在即,少不了血雨腥风,那些比魔鬼还要凶残的侵略者固然要杀,可是在他们的部落之中,也不乏一些善良的百姓,难道我真的可以人魔不分,连他们部落的妇女孩童也不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