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记忆中的银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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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件褚红色的抹额,上边铺满了米粒大小的珠子,边上拼成了万字不断头的图案,中间饰以花鸟虫兽,看起来精致又贵气。
何氏细细看了不禁点头:“难为你有这耐心,这东西很是费功夫。”
手工辑珠的东西最是难得,珠子那么小也得一粒粒往上缝,既费眼睛又费神。
苏婧宁笑道:“能略尽尽孝心孙女儿就满足了。”
何氏点点头领了情让姜嬷嬷把东西收起来。
苏婧宁又拿出送给祖父和父亲以及成安公主的礼物,各是一双便鞋。
虽然并不华丽,但针脚细密,鞋底纳得厚实,显见也是用了心的。
苏恒喜的当即换上了新鞋,竟意外的合脚。
紧接着苏婧宁给其他人也都送了礼物。
给大伯父的是一套集锦墨,汪氏的是一只金镶玛瑙手镯,苏婧柔苏婧月的同是一对珍珠耳坠,两个堂兄的则各是一方端砚。
因二房全在山西任上,苏婧宁便没把给他们的礼物拿出来。
一时间,大家收了东西面上都乐呵呵的。
汪氏见何氏心情不错,便问道:“老太太,三丫头归家要安置在哪里?趁着天还早,我先派人帮着归置归置。”
“不若去我那里吧,地方宽敞,也能和月儿一处作个伴。”一直安静坐着的成安突然开了口。
何氏闻言便有些意动。
“祖母,我还是住在苏家吧。”
她正要同意,苏婧宁却抢先开了口。
苏婧宁先是歉疚地看向成安公主,“婧宁明白公主殿下的一片慈爱之意,心里也同样视殿下为最最敬爱的长辈,自是想多多亲近的。”
说着又转向何氏,“只是婧宁是苏家的女儿,祖父祖母尚在,若平白住到公主府去,实在于理不合,恐惹人非议。”
何氏想想也是,三儿子尚了公主后,实际上算是有两位正妻,她这三孙女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成安的女儿,平日里对其也只用尊称,并不喊母亲,住在公主府的确不合适。
“唔,既如此,我记得丰和院旁边有个小跨院,里边倒是一应器物齐全,就住那里吧。”
丰和院是苏婧宁的母亲穆氏生前住的地方,也是三房的主院。
苏婧宁嘴上称“是”,心中惊喜不已,这小跨院正是以前母亲给自己准备的住处。
何氏又和气地向成安道:“倒是辜负了殿下的一片好意了。”
成安面上看不出一丝不悦,闻言连道不碍事。
汪氏便带着苏婧柔先回去安排人手帮忙打扫房间。
等再过了会子,何氏乏了,众人就散了。
出了松华堂,苏婧月就一脸失望地扯住苏婧宁:“姐姐不来公主府真是太可惜了,娘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布置的房间呢,比我住的地方都好。”
苏婧宁一脸讶然,忙看向成安公主:“没想到殿下竟提前备好了屋子,倒是让婧宁羞愧的无地自容了。”
成安温声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动动嘴的功夫,是你妹妹说的太夸张了。”
苏婧月一脸委屈:“哪有,娘可是连着好几天都呆在那院里,每一件东西都是亲自选好摆上的,就连那窗纱都换了好几次呢。”
说完她又忙解释:“妹妹不是怪姐姐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么好的屋子可惜了。”说着渐渐就带上了鼻音。
“月儿——”成安轻叱了一声,对着苏婧宁无奈道:“月儿被我惯坏了,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苏婧宁摇摇头,一脸歉意,“是婧宁辜负了殿下的一片心意。”
苏恒见这样忙打圆场:“一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两边离得近,住哪都是一样的。”
成安也道:“对,那屋子我也留着,等婧宁想来小住也是可以的,这样就不算浪费了。”
苏恒温和地看过去,“辛苦公主了。”
成安羞涩的摆摆手,“不值当什么,”接着又看向苏恒:“婧宁刚回来,夫君多陪陪她吧,我和月儿先回去了。”
苏婧月也乖巧的说道:“爹爹和姐姐慢走。”
苏恒点点头就带着苏婧宁往三房的方向去了。
直等到看不见人影了,成安公主才收回脸上温婉的笑意。
“娘,那小——”
苏婧月刚开口,成安就淡淡地扫了过来,她立时便噤了声。
“先回去吧!”
……
苏恒父女到小跨院的时候,里边还没有打扫干净,丫头婆子们来来往往的很是忙乱,两人便去了旁边的丰和院歇脚。
刚踏进院子,便见正中间静静地屹立着一棵银杏树,远处夕阳照过来,打在泛黄的叶子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黄金。微风吹过,那些树叶便簌簌地落下来,摇摇摆摆地飘到地上,扎进满地的金黄里。
父女两个看着漫天飞舞地树叶,似是想起了曾经一家三口在树下玩闹的时光,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走,进去坐吧,我前两天才来打扫过,里边很干净。”
良久,苏恒笑了笑,率先进了屋。
苏婧宁讶然地挑了挑眉,立即跟了上去。
屋内的确很干净,案几座椅上看不见一丝灰尘。
她抬首看去,南边窗下搁着的雕花细木贵妃榻,墙边立着的紫檀嵌百宝大衣柜,门上挂着的红珠帘,还有百宝阁上熟悉的各式赏玩器物,甚至书案上随手放置的针线筐……
一切都是苏婧宁记忆中的模样。
只是,时光流转,物件们还静静的留在原处,它们的主人却早已长眠不起了。
苏婧宁轻轻拾起梳妆台上摆着的步摇,望着晃动的流苏,视线逐渐朦胧。
豆大的泪珠啪嗒嗒地摔在地上,房间内却依旧寂然无声。
苏恒望着无声流泪的女儿,眼睛也不禁红了。
等苏婧宁情绪缓和了一会儿,他才上前安抚的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佯做轻松地笑道:“爹现在沏茶的手艺又精进了,可要来一杯尝尝?”
等苏婧宁点了头,他便亲自去了后院打水生炉子。
苏婧宁独自坐了一会儿,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上一世她脾气倔强执拗,人也娇蛮任性。刚回来就惹得祖母不喜,直接把她丢到了公主府。后来她又满心活在怨恨里,倒忘了来这里看看。
此时她向四周望去,不仅所有的摆设都是母亲在时的样子,而且干干净净,显然是用心维护的。
苏婧宁心里有些怅然,斯人已逝,这些深情又能作何呢?
正想着事,苏恒就提着烧好的热水进了屋,又娴熟得从柜子里拿出了茶叶。
苏婧宁便静静地看着他忙前忙后。
察觉到苏婧宁的目光,苏恒手上不停,嘴里却笑道:“我有时会过来,便在这边放了些茶叶。”
苏婧宁了然地点了点头。
很快,茶就沏好了,苏婧宁尝了口笑道:“顺滑绵醇,入口回甘,父亲的手艺的确进步了。”
苏恒闻言高兴地直搓手,“你要是想喝了就和爹说,爹还给你沏。”
苏婧宁望着开心不已的父亲,突然鼻子一酸,忙笑道:“好。”
苏恒接着又仔细问了苏婧宁外祖家的情况,得知一切都好后才放了心。
等他还待再问问闺女这几年都做些什么的时候,外头突然有小丫头来报说前头有人找三老爷。
苏恒只得作罢,匆匆去到里屋搬出个紫檀描金的木箱放到了桌子上。
“这几年你不在家,爹在外边看到了好玩的好看的就买回来给你存着了,等会儿你让人送到屋里挑喜欢的用。”
说完又对着婧宁嘱咐道:“爹先过去了,以后若有什么事,你直接打发人去寻我。”
见闺女应了,他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