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糊弄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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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盛老板来的匆忙，那小厮应也没有撒谎，他果真是打算出去采买的。闻刑部官员前来，他来不及系好身上的外衫，手里还攥着个陈旧的布兜子。
“老板，就……她就是刑部来的……”
小厮依旧神情慌张，他来云盛酒坊做事虽时间不短，见的达官贵人也数不胜数，但毕竟都是来吃饭的。
不吃饭点名要找老板的，她韦灵儿还是头一个。
作为酒坊街最后一个没有被连环案子荼毒的一家酒坊，这小厮见刑部找上门来，怎能不慌。
酒坊老板姜云盛扯着自己未系好的衣襟，抬头顺着小厮的手势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清秀温婉的姑娘，她身形算不得十分纤瘦，但举手投足间却带着十足活泼和灵动。一张粉嫩的小脸被惊鹄髻衬的越发娇小，最让人心神一凝的是那如画般的烟眉下那双水汪汪的柔情眼眸。
姜云盛本以为刑部来的不是个彪形大汉也该是个精壮的小伙子，可来者竟是个姑娘，他不觉屏住呼吸，竟忘记了办正事。
“又见面啦？”韦灵儿弯着手臂，笑眼盈盈的朝他招了手，“不过这次，我就不闹你了，我是来查案的。”
韦灵儿的一番话，终于将那老板的回忆给勾了出来，他不可置信的勉强将眼前的少女与那日在酒坊后厨横冲直撞的姑娘联系到了一起，他不觉瞪大双言，惊讶道，“是你？你是……你是三皇子殿下的……”
“那是三皇子为了给我解围编出来的。”韦灵儿不以为然，“不过那不重要，今儿我来，是真的要和你谈要紧事的，那个……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呗？”
虽然今日酒坊内的客人韦灵儿都不怎么认识，但这案子事关重大，又牵连甚广，着实需要严谨一些。
“好……”姜云盛勉强将自己的情绪缓过来，开口道：“旁边的包间便没人。”他转过头朝着小厮叮嘱：“你给我把包间门看好了，不许外人踏进半步。”
“明白的老板。”
云盛酒坊果真财大气粗，就算是一楼这个不怎么接待贵人的包间，里头的东西却也半点儿不含糊。都是金银玉器，那桌子木椅也都是红檀木制作而成的。
韦灵儿俯下身瞧了周边的雕刻工艺，应该也是出自长安城的能工巧匠之手。
“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呢。”姜云盛的内心慢慢平静，他开口道：“莫非也喊一声官老爷？”
这个称呼用来喊一个清秀的小姑娘，总是有些怪怪的。
“喊我韦灵儿便是。”
“韦灵儿？”姜云盛心底再次微叹，坊间出了不少传闻，不是夸她天仙下凡，便是夸她才貌双全，往日，姜云盛总觉得把一个人这般神话，怕是她担不起来，每每听闻，多是嗤之以鼻的不屑。
但今日一见，他竟然觉得，这些词形容的——还不够。
“嗯，怎么？莫非老板您对我还有怨气？”韦灵儿见姜云盛一直矗立在一旁，眼底带着几分朦胧的复杂情绪，她隐隐猜测，应是自己那日大闹酒坊，这老板还记仇呢。
“我那日不过就是顺走了一丁点儿的胡椒和一套小厮的衣裳，若是你介意，我给你补上便是。”韦灵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抬眼看向沉默的姜云盛。
“莫非，还不够？”韦灵儿眉头紧锁，“你这桌子椅子碗筷都是肉眼可见的真金白银搭起来的，可那身小厮的衣裳，应该值不了多少钱啊，你不会想要坑我吧？”
“噗。”姜云盛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多虑了，我是觉得，你今日来，应该不是单纯为了来给我赔钱的吧。”
“自然，你是不是一会儿要去采买？”
“是啊。”若是韦灵儿不打扰他，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要买胡椒吗？”
“自然是要。”云盛酒坊的许多饭菜都不可避免的要用到胡椒，“不是我吹，怕是这条街加起来的酒坊，用的胡椒都比不上我一家的用量。”
“嗯嗯嗯。”韦灵儿敷衍的应着，她可没心情听这人在这里显摆，“胡椒是不是有两个拿货渠道？一个贵，一个便宜些？”
“是这么回事，看起来你了解的很清楚。”
“今日带上我，两处都去逛逛如何？”
“啊？”姜云盛有些犹豫，自己虽胡椒开支庞大，但一直以来，酒坊用的都是正规吏部拨发的胡椒，自己还从未在游商那边拿过货。
即使那游商十分殷勤，一次又一次的来试图说服他。
见姜云盛犹豫不决，韦灵儿补充了一句：“放心，今日采买胡椒的银子，我出如何？”
“其实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情……”姜云盛本还想着跟韦灵儿解释一番，这两种胡椒不是只有价格不同，这品质差别也是天壤之别，但很显然，韦灵儿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就这样说定了，那咱们去吧！”
“现在？”姜云盛蹙眉，连忙将身上未系好的衣襟给绑好。
“就是现在。”胡椒目前有着很大的问题，韦灵儿自然是需要快速的将这个问题给解决掉。
姜云盛虽不理解，但刑部做事，定是有他们的盘算在，于是便收拾好衣襟，提着那个布袋子，带着韦灵儿出门了。
“先去游商那边。”韦灵儿开口率先指挥道，“到时候你便正常的和那人谈，我就负责给你提着，你把我当你们酒坊来的小厮就好。”
姜云盛哼了一声，算是不情不愿的答应了。这么好看的小厮，怕是糊弄瞎子都糊弄不过去。
游商的盘踞地竟然不在东西市，韦灵儿跟着姜云盛一路往东走，越过东市后，径直来到了最东头的码头。
码头停靠了不少拉载货物的船只，许多船夫都在忙碌着往下搬运东西。
韦灵儿远远瞧着，好奇道：“这货物都是胡椒吗？”
“自然不可能。”姜云盛笑道：“不过我们长安城的胡椒需求还是很大的，且据我所知，许多酒坊图省那几两银子，都在这里拿货。”
“那你为何不用这里的呢？”
“一会儿你瞧到那货品，自然就明白了。”
韦灵儿点头，她在云盛酒坊和云棋酒坊拿到的胡椒都是一样的，若是姜云盛拿的是贵的货，那三娘拿到的也是贵的。可三娘的酒坊还是照旧出了事，如此说来，倒真的跟那个乞丐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