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玲珑骰子安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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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玉瓷】
林现认定韦灵儿喜爱吃的，邹飞认定姑娘家喜欢珠宝首饰。
林维扬在张子秦的介绍下来到了东市，他暗暗琢磨，或许两人说的都对，但那丫头哪里是普通的姑娘。
少年矗立在街头，四周是川流不息的车马，此刻，拿着糖葫芦沿街叫卖的小贩，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糖葫芦？”少年喃喃道：“樱桃酪？”
少年抬眼瞧见身前的瓷器坊，忽的走了进去。
老板是个胡人，见有客人，用着不太熟练的官话，满是热情的笑着：“客官，您要做点儿什么？”
“这里，什么都可以做吗？”
“是。”老板将少年引到桌案前，桌上堆积着各色的陶土，还有些奇形怪状的模具。
“我想做个簪子。”
“这好说。”老板取来几根银棍和金棍，开始介绍。少年却还没等老板把话讲完，便开口道：“要金色的。”
糖葫芦嘛，竹签儿自然得是金色的。
“好嘞。”老板将银色收起，取了个金色的递给少年，“您尽管做，做好之后进第一遍火，到时候再上一层釉，就会很好看了。”
林维扬点点头，左手却举着那根金色棍子瞧着桌上的各种陶土，迟迟不肯下手。
“客官，这些陶土都是可以用的，你要是介意价钱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拿点儿粗糙一些的……”
“不用，我一会儿就做……”林维扬盯着那陶土出神，像是下了巨大的勇气一般，忽的伸出手猛的抓了一把。
他虽是个不受重视的小皇子，但毕竟是帝王家的血脉，过得终归是比百姓好的。
那些小孩子玩的泥巴，和幼时充满美好的打雪仗等，都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
现如今，他瞧着身前的那些陶土，五官有些皱起。那干土加了水后，调和成了土浆，一抓便往下滴落，不一会儿桌案上便稀稀拉拉的到处都是了。
他心里，是有些嫌弃的。
他脑海里不由得响起了韦灵儿的那句话：王爷就是高台做惯了。
彼时韦灵儿这样开口，他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但今日，他才知道，或许她说的是对的。
他深吸一口气，不顾手心和衣裳被蹭的脏兮兮，伸出修长的手，忽的揉搓起了那把陶土。
没多久，金色棍子上就捏上了几个圆球。
此时，那老板过来堆放刚烧制好的瓷器，侧过脸瞥见少年手里的‘作品’，不由得笑起来：“客官，你这红豆做的未免也太大了……”
“这不是红豆。”
“发簪都是给姑娘带的。”老板疑惑：“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叫：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吗？难不成不是红豆，你做的是汤圆？”
“不是汤圆……”
“那是什么那么大？是苹果？苹果要有叶子，再说了，哪个姑娘会喜欢把苹果戴在头上？”
“哎……”林维扬懒得解释：“我随便做的。”
“罢了。”老板唏嘘：“第一次做，都拙一些，我想你心上的姑娘会明白。”
拙？林维扬不由得蹙起眉头，张子秦怀疑自己手笨，这老板也这样说了？
不好看吗？
少年将自己做好的发簪放在手心里转了一圈，心底感慨：这圆圆滚滚，活灵活现的，多好看啊？
正在他陶醉在自己的作品之中之时，店里却忽的冒出了些官差。
为首的正是韦灵儿。
“刑部办案，麻烦老板配合一下。”今日，她依旧一身灰黑色的官袍，发髻尽数束在额上，一根黑色发带绕过，手里一个刑部腰牌，显得她格外飒了些。
林维扬抬眼瞧着，即使是对视上了，心里也莫名执拗的不肯主动打招呼。
“大人们，是什么事情？我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问心无愧啊！”
韦灵儿点头，这老板虽不是中原人，讲起成语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她将那个白猫玩偶拿在手中，询问道：“这个，可认得？”
“白猫猫，这个玩偶是我们店里的招牌。”
“店里还有吗？”
“有很多，刚刚还出炉了一批。”老板识趣的掀开里间的帘子，地上果真堆满了许多相同的瓷器。
尤庆上前摸了一下，抬头道：“大人，还是温热的。”
韦灵儿点点头，看来这老板没说谎。
“既然这是你们店里的招牌，那你记不记得最近谁来买过这个玩偶？”
“来的人太多了。”老板神情带着得意：“没有几百也有八十，我脑袋记不住所有，但是我有记载。”
老板钻进仓库内，很快便又钻了出来：“这是所有来访者的记录，不光是买白猫猫的，所有人都在上面了。”
老板忽的瞥过店里的少年，连忙严谨的补充了一句：“哦，今日的这个少年还没有写上去，我给大人补上。”
老板侧过头问：“你叫什么，家里住哪里？”
“林维扬。”少年配合的开口：“长安城林王府。”
“王府？”老板皱着眉头：“你是个王爷？”
“好了老板。”韦灵儿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这个人写不写都没关系。尤庆，将记录拿回刑部，仔细的查！”
“是。”尤庆接过书卷，匆忙离开。
而店里的韦灵儿，却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她背着手，一幅审查的模样，绕到林维扬的身后，打量着他手里的作品。
只听她半响咋舌道：“啧，王爷这是给心上人做发簪呢？”
“韦尚书有事吗？”林维扬的语气是依旧的冷漠。
“我没事，就是来查案碰上您了，这不是来关心一下嘛，毕竟王爷您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我自是不会忘的。”
少女依旧伶牙俐齿，讲话带着几分酸意：“宣奇郡主还真是有福气，能得所爱之人亲手做的鹅蛋发簪，估计得感动哭了吧。”
“这不是鹅蛋！”少年的声音愠恼，自己做的东西辨识度就这么低吗？
明明是一串糖葫芦，怎么到了旁人的嘴里，不是大苹果就是大鹅蛋的。
“哦，无所谓啊。”韦灵儿冷哼一声：“不知道宣奇郡主下次会不会拿着鹅蛋再冤枉我一次。”
少女讲话带刺，直直的戳进少年的心脉。
上次的事，他终归是有愧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