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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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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瑛笑嘻嘻地给李砚如讲她当年出入赌坊的趣闻。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去赌坊传出去始终不好听,宁瑛便乔装打扮一番,隔三差五去试试手气。

她对赌博没天赋,不管输赢,玩几圈就回家。

后来有次在赌坊碰见了宁绩,宁绩把她抓了个正着,两姐弟闹到宁仲常跟前。宁绩是男子还好说,宁瑛一个姑娘去赌钱,被宁仲常好一顿教训,整整在祠堂跪了三天,最后路都走不得,还是宁霓一直扶着她。

面对李砚如,宁瑛很有倾述欲。

她无论说什么,他清俊的眉眼始终温和又认真地望着,专注倾听,听到有趣的地方,跟着一起笑。

宁瑛打开话匣子,讲了许多许多,后来她实在太疲惫,迷迷糊糊睡着了。

翌日天光大亮,宁瑛脸上爬了个小虫子,把她痒醒了。她屈指将虫子弹开,看向对面一夜未合眼的李砚如,霎时羞愧,“糟了,我说我来守夜的,怎么睡过去了!”

李砚如嗓音有些嘶哑,轻声道:“能睡是好事,我是睡不着,不是有意守夜。”

宁瑛对他的话术也摸透了,撇着嘴说:“你不用给我台阶下,是我不对,是我大意。”她抬头看了看晴好的天气,挪出身边的位置,“你来我这里靠着睡一会儿。”

李砚如愣住。

这是要……依偎着她?

“不可。”

李砚如垂下眼帘,掩饰眸中的窘意。

“有什么不可的,你我可是过命的交情。”宁瑛要不是受伤了,非得把他摁在地上。她正要继续游说,双眼视线落到河对面,突然一亮。

宁瑛指着前方,大声喊:“快看!那是不是徐澈亭?”

李砚如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袭碧色衣衫的徐澈亭带着一队人马在沿河寻找。

李砚如惊喜万分。

他一瘸一拐地奔到河边,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喊:“澈亭!澈亭!我们在这儿!”

宁瑛跟着喊。

徐澈亭还以为出现了幻听,待身边的禄尧一指,他才发现了浅滩上站着的李砚如。见人无虞,他又惊又喜,忙回喊道:“就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来!”

李砚如和宁瑛高兴地对视一眼。

他们被困在十多丈高的垂直山崖下,两人都受了伤,靠自己根本无法自救。好在徐澈亭发现及时,不过片刻,两根手臂粗的麻绳从悬崖上甩了下来,一头固定在两棵大树上,被十来个士兵拉着。

徐澈亭脱下外衫,抱着麻绳从山崖上一点点滑下来。

宁瑛下意识想提醒他小心一些,徐澈亭却没听见。安然无恙落到崖底,他拨了拨散乱的几缕发丝,没看宁瑛,径直奔向了李砚如,捶了下李砚如胸口,“你这家伙,让我担心死了!倘若你有任何意外,我都无法向李伯父交代!”

这些日子李县令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每天都要在徐澈亭面前哭哭啼啼地诉苦,说他老来得子,孩子天生病弱,养到现在不容易,被当成了徐澈亭才会引来杀身之祸,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徐澈亭一边心痛一边苦恼自责。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总算找到了李砚如。

徐澈亭问:“伤得重不重?”

李砚如摇头,瘸着腿来到宁瑛身边,“王姑娘伤的比我重,不是她,我早就是一具尸体了。”他默然少顷,接着说,“澈亭,王姑娘和你一样,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言重了。”

宁瑛努力不去看徐澈亭,对李砚如说。

徐澈亭看了看天色,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先上去,让大夫好好给你们看伤。”

宁瑛被徐澈亭无视,心底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她生气,却又不想表露,获救后反而没有受伤时性格开朗。上了板车,中途李砚如看出她情绪不对,好奇问:“王姑娘,你怎么了?这木板太硬,让你颠簸不舒服吗?”

“我还好。”

宁瑛余光瞄了眼身后的徐澈亭。

她就是看徐澈亭不痛苦,咬了下嘴角,反对李砚如沉声说:“你以后不要叫我王姑娘了。”

李砚如:“为何?”

“经过此番患难,我觉得你可以叫我的小字。阿瑛。”

“哪个瑛?”

如果是王婳裳,肯定会回答一句“览君缄中宝,如搴清玉瑛”。但宁瑛不通文墨,她呃呃呃半天,说:“就是左边一个王,右边一个英雄豪杰的‘瑛’。”

李砚如颔颔首,“这个字好,有瑛瑶美德之意。”

“我也不知道啥意思,估计我爹偷懒,随便取了个字吧。”

“伯父一定有他的用意……”

两人说着话,身后的徐澈亭突然讶异地插话进来,“姑娘,你说你小字为‘瑛’?”

宁瑛都不想理他,冷淡地嗯了声。

徐澈亭还没意识到自己讨人厌了,他笑道:“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名字里也有这个字。说起来,姑娘你和我朋友说话行事的风格十分类似,以后有机会来京城,可以为你们引荐。”

“不必了。”

宁瑛瞥眼徐澈亭,故意挑刺,“想必那位朋友跟徐大人也不是很熟。”

“怎会,我们自幼一起……”

徐澈亭说到此处,想到如今性子大变后的“宁瑛”,语气一顿,竟没有否认,“或许是这样。因为我发现,我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现在的“宁瑛”,于他来说,越来越陌生,越来越遥远。

宁瑛冷笑,“大约是因为徐大人从来都对她不曾上心吧。”

被人一针见血的戳穿,徐澈亭有些无地自容。

他苦涩地笑了下,没有作答。

当习惯了一个人永远热烈的围着他,渐渐就会变得不在意对方的想法。如果对方真的对他十分重要,他又怎会故意与她疏远呢?

说到底,当年的他,是有些嫌弃咋咋呼呼的宁瑛。当母亲提起婚约,他第一个念头不是喜悦,而是烦恼。所以遇到凌侍郎暴毙一案,他甚至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他保护凌侍郎的女儿,对外称是自己外室,根本就没想到宁瑛知道这消息会如何。

反正……她怎样都不会离开的他的,作为被偏爱倾慕的那个,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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