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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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姨娘预判错误,接二连三又问了许多小时候的问题,王婳裳无一答错。
看热闹的其他姨娘都觉得没意思,挥挥手让秦姨娘算了算了。王婳裳知道秦姨娘的怀疑从何处来,她心思一转,当众人面说:“姨娘,我知道你不喜我,也奇怪我为什么最近行为改变。人都是会变的。譬如娇月婉茹以前和我有隔阂,但现在我们姐妹关系亲密……很多事,说不上来原因。”
语毕,王婳裳朝她还行了个礼,态度谦逊温和。
秦姨娘顿时无话可说。
王婳裳声称自己要回屋休息,秦姨娘只好悻悻离开。
王娇月和王婉茹围拢上前,安慰王婳裳,“你知道姨娘就是这个性子,别往心里去。”
“我们回去会劝她的。”
“她这些日子为了父亲的事儿也焦头烂额,裳姐姐别生气。”
“……”
两人一面为秦姨娘说好话,一面不停安慰,王婳裳看得啧啧称奇。下次见到宁瑛,她一定要问问她是怎么办到的。
今日天气阴沉。
空气潮湿闷热,搞不好又要下雨。
待送走王娇月王婉茹,王婳裳这才有空躺回软榻。
环目四顾,熟悉的房间格局,却增添了许多不属于她的华丽摆件。回想这段互换灵魂的时光,恍如一梦。她准备吃完早膳,就去寻找宁瑛。毕竟宁瑛要面对的,可是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
*
宁瑛并不觉得元问衢多厉害。
当晚回到驿馆,元问衢似乎有事,一夜未见她。这天大清早,他身边那个叫陈鼎的来传话,让她去二楼议事。
宁瑛怕露馅,一晚上睡得胆战心惊。
想溜掉吧,又舍不得套一套库银案的消息。好不容易被元问衢召见,她屁颠颠地跑上楼,推开门就道:“元大人有何贵干。”
元问衢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女子换下了衙差的服饰,穿了件质地朴素的灰蓝色布裙。还是那副漂亮的样貌,但趾高气扬,以往温婉柔媚的眉宇间满是勃勃英气。
“你心情似乎不错?”
元问衢靠窗而坐,修长白皙的右手摆弄着茶盘上的茶具。
他穿一袭浅青色暗纹长衫,乌黑的发束在流云玉簪中,露出俊朗干净的面孔。高高的鼻梁逆着光,疏朗清举。
宁瑛不知道王婳裳跟元问衢说了什么,会让元问衢带着她一起来香河县。
她站在门边不敢靠近,顺着他话道:“确实不错。”
语毕,宁瑛又问:“昨日大人去县衙审问王九华,可有什么收获?”
“确实有收获。”
元问衢难得展颜,他将一杯冒着氤氲热气的香茶往宁瑛的方向推了推,“多亏你知道每年每月王家和苏家往来的详细物品,否则那苏家的人都不肯认罪。”
“……我记性真好啊。”
宁瑛咋舌。
她知道王婳裳内秀而聪颖,但没想到她能聪颖到这个份儿上。
可是一个御史府大小姐怎会对商贾账目了然于胸?看元问衢这样子,好像已经在王婳裳那儿找到相信的理由,不用她来胡编乱造。
“苏家的人都招供了?”
“招了。”
元问衢有王婳裳帮助,自然审下来的消息比徐澈亭多。想到这点,他语气十分愉悦,不介意跟对方多披露一些,“苏家四个家奴说,约莫三个月前,苏家长女,也就是孙希的夫人,亲自找到他们几个老仆,签订死契,帮忙在瓷器中窝藏官银,再到边疆小国进行交易。”
宁瑛眼珠子一转,大步走上前,往他茶盘对面一坐,“那就是说跟王九华没关系了?”
“王九华的确不知情。”元问衢眯了眯眼,打量宁瑛刚才迈步的粗鲁举动,“但是我审问王九华,又发现了另一个线索。王九华说,苏家这次外出贸易,赚回来的银子很少,但置换了许多昂贵的物品,譬如丝绢摺扇、琉璃雕像等等。”
这显然是用白银兑换物品洗钱。
虽然三个月前孙希才和凌侍郎合作,但据苏家家奴说,他们洗钱时,那些番人非常熟悉洗钱的套路,无需他们详说,对方一看未火耗的银锭,就立刻懂了,拿出各种物品讨价还价。除了苏家,曾经还有盐商、茶商与他们交易。
宁瑛不太明白。
这又说明什么呢?
但她没有询问元问衢。倘若是王婳裳,应该已经猜到了。
元问衢浅浅抿了口茶水,扭头望向窗外,指腹轻轻摩挲着,“大元有实力出海做贸易的茶商盐商就那么几个,本官已经派人去查了,不日便有结果。说起来,这次你功不可没。”
宁瑛下意识道:“那是那是。”
元问衢笑容一滞,抬眼看她,“你可真是不客气。”
他语调不阴不阳的,王婳裳习以为常,宁瑛却不惯着他,当即皱眉说:“你夸我一句,我顺着你话说难道还错了吗?”
元问衢顿时冷脸,他的权势不允许任何人挑衅。
“别忘了你是怎么求我的。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少来这套。”宁瑛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王婳裳肯定在元问衢这儿受了不少委屈。她忍不住说:“请你拿出尊重人的态度,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以后最好对我客气点!否则……”
元问衢漠然,“否则什么?”
宁瑛一梗脖子,故意提高音量道:“否则我逢人便说!说你元问衢被我在春芽楼咬了手臂踹了鸟……”
“粗俗!”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个元问衢就来气。
“滚出去!”他作势想让宁瑛离开,一抬手却让宁瑛以为要打她。宁瑛自我保护启动,当即掀翻茶盘,一巴掌挥了出去。
这一掌又快又急,好在元问衢武功不弱,足下一点堪堪避开,倒翻至床边站定。
床幔旁挂着御赐的宝剑昆吾。
他想也不想“铮”的一声拔剑出鞘,“你不是宁瑛,你是谁!”
“我就是宁瑛啊。”
元问衢说话间刺出十来剑,宁瑛身手利落地躲过。她找到空档,反扑过去,“宁府大小姐武艺高强,这事儿京城里人人皆知,元大人你不知道吗?”
元问衢确实忽略了这点。
认识她的时候,她柔柔弱弱,动不动就哭兮兮,谁会往这方面去想?
意识到被耍了,元问衢怒火中烧。他决心给宁瑛一点教训,因此扔下吹毛断发的昆吾剑,赤手空拳和宁瑛过招。宁瑛自诩打遍京城无敌手,奈何遇到元问衢这个硬茬,还是落了下风。宁瑛这倔脾气,就是不认输。
她一咬牙,晃了个虚招,右手并拢成刀,想要狠狠砍一下元问衢。
偏偏此时突然下起一场急促的雷雨。
雨点密集,呼啸的冷风吹开房间窗户,青色床幔呼啦乱舞。
宁瑛被披散的长发迷离了眼睛。
待再睁开,手上力道瞬间泄气消失,手掌软绵绵地搭在了元问衢脖子上,像在亲昵的抚摸。
元问衢再次遭受奇耻大辱。
盛怒之下,他握住将一脸茫然的“宁瑛”手腕,将其狠狠甩开。少女拧着秀眉摔在地上,痛的闷哼一声。
元问衢阔步上前,右手猛地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会一点三脚猫功夫就想……”
眼泪落在虎口处,烫的他话音戛然而止。
“你哭什么?”
刚才还嚣张的要四处宣扬他的糗事,跟他打架,怎么这会儿又哭唧唧了?
“我……我……”
王婳裳真的痛。
但是她哭,除了痛,还有就是跟祖母分别,又莫名其妙跟宁瑛互换了灵魂。
一上来就是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饶是她聪明,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越想越委屈,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元问衢这辈子,在刑部大牢见人流泪的次数太多,本就早该麻木,但看着面前近在迟尺潋滟的眼波,仍是心头堵塞。甚至开始反省,是不是刚才自己说话真的太不尊重她,以至于让她大打出手,哭个不停。
“抱歉,元大人。”
王婳裳低下头,不住更咽。
她还没有忘记和元问衢的交易。
能来到香河县,都是托了他的福。诚然,她对他也有帮助,但没有他这块跳板,她的帮助毫无用武之地。不管宁瑛和他产生了什么摩擦,她都要放低姿态的讨好他。
这是王婳裳一辈子的做人准则。无法改变,也不懂如何去改变。
虽然只有短短五个字,但元问衢却觉得面前少女又变了。
跟刚才那个,仿佛是两个人。
他看了眼扔在地上的昆吾剑,突然说:“宁大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怎么说话口气一会儿一个调?刚才还对我喊打喊杀,这会儿却哭着道歉……本官着实看不明白。”
王婳裳心底一沉。
果然被元问衢看出端倪了。
元问衢心细如发,万一以后她和宁瑛又互换了该如何解释?思及此,王婳裳立马想到一个借口,犹犹豫豫地点了下头,“元大人帮助我许多,我便不再隐瞒了。我的确有一种怪病,有时候都分不清自己是谁。性格一会儿冲动暴躁,一会儿柔软懦弱……方才,元大人应该遇到的是我另一个性格。”
元问衢挑眉,“有这种病?”
“大人去问问有经验的大夫便知。”
元问衢沉默了片刻,正要松手,突然陈鼎急急闯了进来,“大人!大……”
他看到屋中一片狼藉,元问衢还握着王婳裳的下巴,漂亮的少女柔弱地半跪在地上哭泣,满脸泪痕。
这一幕很难不让人想歪。
元问衢放开王婳裳,转身朝陈鼎撒气:“你长手干什么用的?不知道敲门?”
陈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