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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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瑛和王婳裳同心同德，自然希望王九华和宁仲常都好。
“有没有说是哪位官员过来？”
李砚如微微一笑，说：“你可知当今朝廷肱骨，大理寺卿徐澈亭？”
宁瑛愣住。
“啊……嗯，听说过。”她一颗心再次跳动，夹杂着愤怒和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明天是他过来？”
李砚如颔首，“正是。”
据李县令那儿的消息，徐澈亭肯定回来。王九华这个人物对案件十分重要，有许多话要慢慢审讯。
宁瑛呆呆地坐在凳子上，手指在桌上点来点去，心慌意乱。
李砚如见状，忙安抚道：“王姑娘，你不用担心，徐澈亭与我有十年同窗情谊，只要王老爷没有参与，他一定会还个公道。”
宁瑛又是一愣。
“你和他是同窗？”
“在书院读书时，我和他关系最好。我老家在庐州，距离京城太远，平时只得书信往来。”说到此处，李砚如忍不住笑了笑，“许久未见面，想到明日故友重逢，我十分高兴。”
李砚如俊俏清秀的脸上带着一贯温和的笑意，反倒刺痛了宁瑛。
她和徐澈亭青梅竹马，竟没听说过徐澈亭还有一个交好的朋友。曾经以为徐澈亭会事事都与她分享，如此看来，无论是养在碧水湖边的外室，还是朋友同僚，他都有隐瞒。
或者不是隐瞒。
是没必要。
没必要告诉一个不重要的人。
宁瑛生气又悲哀，暗暗下决心要彻底和徐澈亭断绝。心中这样想着，嘴巴却忍不住张口，“李公子，徐澈亭明日真的会来吗？”
“会的。”
李砚如只当宁瑛担心她父亲生死，柔声道：“我明晚约了徐澈亭在汇贤楼吃饭，他不会食言。”
“可否带上我？”
此话一出，宁瑛饶是厚脸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人家同窗吃饭，她一个外人眼巴巴跟过去干什么？搞不好会被误会想勾搭朝廷大员。
李砚如露出为难的表情。
他没有那么龌龊地去想宁瑛攀高枝，只是提醒她：“王姑娘，平时你我二人会面你知我知，翻不起什么风浪。但我那同窗，为人死板，礼教严苛，他绝不会同陌生女子一同用膳。香河县地方不大，王姑娘你尚未出阁，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妥。”
“名声算什么……”
宁瑛登时捂嘴。
她现在可是用王婳裳身份！
李砚如问：“你想见徐澈亭，是不是想在他面前求情？”他摆摆手，让宁瑛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没用的，他铁面无私为官正直，不会因你是我朋友便仁慈包庇。”
“我当然知道。”
宁瑛喃喃自语。
徐澈亭那脾气，她熟悉极了。为了不让李砚如多想，宁瑛眼珠一转，拎着茶壶，热络地给李砚如续上。
茶盏热气腾腾，烟雾缭绕，缓缓围绕着少女纤细分明的手腕，如洛神天仙。
李砚如看得不自在，忍住帮她捋一捋水蓝色衣袖的冲动，垂下眼睫。
便在此时，他听见斟茶的少女笑吟吟道：“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想找徐澈亭求情。”
李砚如疑惑，“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因为你啊。”宁瑛一脸坦然地信口胡说，“我想看看你每天都在干什么？”
李砚如腾的脸红了，觉得自己是误会了宁瑛的意思，咳嗽着道：“王、王姑娘，此话怎讲？我每天没干什么啊，在家读书准备秋闱，见到父亲就帮你打听一下王老爷……我、我日子很普通。”
宁瑛微微一笑，“我就是好奇而已啦。”
她完全不知道顶着王婳裳这张漂亮到过分的脸，说出这话多有杀伤力。
李砚如心跳从未如此快过。他不敢直视宁瑛的眼睛，抓起茶杯一口接一口地喝。
宁瑛道：“你放心，明天我不会给你惹麻烦，也不会让徐澈亭瞧出什么。”
她就想看看，看一看……故人。
然而李砚如始终不答应，只得尴尬散场。
宁瑛回去后，将消息告诉秦姨娘等人，顿时让众人看到了希望。他们觉得，京城里来的大人和李砚如关系好，李砚如又和自家小姐关系好，王老爷被放出来指日可待。
宁瑛不好打破和谐的氛围，忍着没说，倒是旁边的李嬷嬷看出情况了，趁着她给王老太太按摩的空档，询问了一番。
宁瑛叹了口气，“嬷嬷，你是不知道那徐澈亭，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即便是他爹犯了事儿关牢里，他都得按照章程审问，什么贿赂人情全都没用。”
李嬷嬷无奈道：“这可如何是好。”
宁瑛愁眉苦脸没逃过王老太太的眼睛，她心疼地捋了捋宁瑛耳边的发丝，和蔼地道：“有什么烦心事吗？”
宁瑛讶异地抬头。
“你认得我啦？”
“我当然认得你。”
王老太太这些天在院子里闲逛，也听得风言风语。她问：“是九华出事了吧？”
宁瑛和李嬷嬷对视一眼，迟疑着颔首，“不是什么大事，明日有官员来审……”
“我听你说，那官员是个秉公职守的，不收贿赂，不讲人情，对吗？”
宁瑛憋着嘴，语气不好，“嗯，最是讨厌。”
王老太太拍了拍宁瑛的手背，沧桑的面孔在烛光下愈发慈祥仁和，她缓缓道：“其实这是好事。只要九华没有犯错，这样的官员反倒能帮他脱困。怕就怕酷吏苟史，屈打成招啊。”
宁瑛一想也是。
比起刑部尚书，徐澈亭好歹是个正人君子。
她抬起眼，朝王老太太一笑，“谢谢祖母开导，今晚我能睡个囫囵觉了。”
王老太太笑意僵住，“庆云，你怎么叫我祖母？”她慢慢扭头看向旁边的李嬷嬷，“不是你才该叫我祖母吗？”
宁瑛失语。
搞半天王老太太又把她当李嬷嬷李庆云了。
将老太太哄着入睡，宁瑛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真的要听李砚如的不去吗？
她才不。
一夜无眠。
翌日，宁瑛早起，吃了王娇月和王婉茹送来的米粥糕点，让她们带一身暗色的朴素服饰，乔装改扮，提前蹲守在汇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