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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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道士一高一矮，一瘦一胖。左手持拂尘，右手桃木剑，腰间别着一沓符纸。
宁瑛皱眉，“大清早找什么晦气？”
秦姨娘看到自己两个女儿，忙上前将二人拽到身边，从齿缝里憋出一句，“你们两个来她这院子干嘛？”
王娇月和王婉茹心照不宣地说：“过来看看裳姐姐。”
秦姨娘只当她二人又来欺负王婳裳，冷笑一声，“以后不必来看望她了。”在二女古怪的视线中，秦姨娘对曾姨娘使了个眼色，曾姨娘连忙站出来，中气十足地道：“王婳裳，我问你，去年中秋你做的月饼是什么馅儿的？”
宁瑛心头一沉。
她“嘁”了声，“我凭什么回答？”
“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
王娇月愕然，小声帮宁瑛说好话，“曾姨娘，月饼是裳姐姐亲手做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曾姨娘收了秦姨娘好处，非常明白今日目的。她疾言厉色地道：“月姑娘，她根本不是你的裳姐姐！你裳姐姐这些日子性情大变，是因为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怎么可能？”
王婉茹反驳，“我们天天都跟裳姐姐在一块儿，没什么不干净的。”
曾姨娘剜了眼宁瑛，指着道士，“这两位乃白云观最厉害的驱邪道士，等他们做完法事，自然见分晓。”
“请随意。”
宁瑛作壁上观，双手环臂，倒要看看着两个道士耍什么花样。
她心底虽然没底，却也不害怕。
她的的确确不是王婳裳，如果两个道士能趁机把她和王婳裳换回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反之，对她无甚影响。
秦姨娘点了点头，两个道士得到授意，立刻开坛做法忙碌起来。
杀鸡念咒，又蹦又跳，符纸贴了宁瑛一脑袋。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道士累的满头大汗，宁瑛却还是没变化。末了，两个道士喷出一大口符水，围着院子点了一炷香，将香灰收拢在一个黑色的陶瓷坛中。瘦道士用符纸封住坛子，笑着对秦姨娘道：“脏东西已经被贫道收服，从此家宅平安，大富大贵。”
秦姨娘愣愣的。
曾姨娘看了眼王婳裳，小声问：“裳姑娘，你回来了吗？”
只见立在台阶上的“王婳裳”像是失了魂儿，正当曾姨娘神情专注，她猛然做出一个鬼脸，将曾姨娘吓得“啊哟”大叫，跌了个屁股墩儿！
宁瑛捧腹大笑。
秦姨娘黑着脸，“这就是你们说的家宅平安？”
“脏东西影响了原本人性格，这点只有靠她自己，我们师兄弟无能为力。”胖道士一脸理所应当，伸出短短肥肥的手，“此次费用五十两纹银。”
曾姨娘从地上手脚并用爬起，“这么贵？”
瘦道士伸出手直接要钱，“来时都说好了价格。王家乃香河县首富，难不成想赖账？”
“……自然不会。”
秦姨娘忍着气，命丫鬟去账房取银子。两个道士得了银钱，趾高气扬地走了，剩下满地符纸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香蜡纸钱味。
大清早看了场笑话，宁瑛有点想笑。
曾姨娘生怕秦姨娘怪罪，指着宁瑛扬声道：“你这脏东西法力高深，下一次……下一次断不会让你好受，定要你魂飞魄散。”
宁瑛撇了撇嘴。
王娇月和王婉茹见不得她委屈，两姊妹对视一眼，双双开口：“曾姨娘，裳姐姐是王家嫡女，你一口一个脏东西，究竟几个意思？”
“是啊是啊，哪有你这么污蔑嫡长女的。回头我要告诉爹，让他评评理。”
王娇月看宁瑛脸色不好，忙过去搬了根凳子让她坐，“裳姐姐你快坐，别站累了。”
王婉茹跟着过去安慰，朝曾姨娘翻白眼，“我看她就是一天闲得慌，没事找事儿呢！”说完，还对秦姨娘撒娇，“姨娘，我看曾姨娘脑子不太对劲儿，你少跟她一起掺和。”
曾姨娘差些背过气去。
明明是秦姨娘让她支招对付王婳裳，怎么成了她是主谋一样？
秦姨娘也是惊呆了。
她看着对宁瑛鞍前马后的两个女儿，揉了揉眼睛，“没事儿吧你们？”
宁瑛因为宁仲常被羁押的事儿心情不大好，闹了一早上，她想自个儿清净一下，便下了逐客令。两个道士不靠谱，王娇月和王婉茹还向着宁瑛，秦姨娘自知计划落空，悻悻离去。
王老爷后天便要回府。
未免王老爷得知此事怪罪下来，秦姨娘装模作样的教训曾姨娘。可怜曾姨娘一个人背下所有过错，扣了三个月月钱，还被禁足家中。
*
王老爷要回府了，这事儿还是李嬷嬷告诉宁瑛的。
宁瑛“哦”了一声，内心波澜不惊。
李嬷嬷想到宁瑛最近肆无忌惮做的事，替她担忧，“届时秦姨娘肯定要在老爷面前说你坏话，姑娘你要想办法未雨绸缪啊。你学问好，老爷一直因此事喜欢你，切莫再让他晓得你天天舞刀弄枪……”
“谢谢嬷嬷提醒。”
宁瑛一点儿都不怕王老爷。
最好跟王老爷吵一架，让他知道宠妾灭嫡女是多蠢的行为。
宁瑛给王老太太例行按摩完毕，便回自己的院子。屋里堆了不少瓜果点心，一看就是王娇月和王婉茹送来的。想到白日里两人一改常态为自己辩驳，宁瑛忍不住笑了。
时间一晃而过。
这日全家人都站在门口，翘首期盼王老爷归家的马车。
繁华的大元吸引着各种不同身份的番客倭人，王老爷名王九华，是第一批与他们进行贸易的商贾。别人不敢乘船远渡，他敢；别人不敢夜行沙漠，他也敢。靠着运气和吃苦耐劳的本事，王九华愣是白手起家做到香河县第一首富。
这次王九华从扶桑回来，原定一家人一起吃中饭，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影。
秦姨娘命小厮去探路，过得片刻，那小厮突然像被鬼撵一样狂奔而来。跑到王府台阶跟前，还狠狠摔了一跤。
“大事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秦姨娘心头一惊，怒骂道：“杀千刀的说什么晦气话！老爷他怎么了？”
小厮指了指县衙方向，“老爷的商队一进城门便被官兵抓去了县衙，说是犯了……犯了盗窃官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