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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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白釉瓷杯被狠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茶水飞溅在慧灵的鞋面,她吓了一跳,后退几步。
“小姐,大中午的你发什么疯?”
慧灵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王婳裳”。
“王婳裳”穿着平时喜爱的浅绿罗裙,双手抱臂,吊儿郎当靠在屏风上。未施脂粉的脸蛋尖削清秀,微微上挑的眼尾,莫名带着几分睥睨自傲。
“这茶陈了,你看不出来吗?”
宁瑛因为徐澈亭养外室,心情差得很。正气头上呢,被丫鬟各种刁难,这不是找削么?
她横眉冷对,“你一个丫鬟,怎敢对主子大呼小叫?”
她和王婳裳说好,维持好各自身份。
王婳裳提醒过,王家只是区区铜臭商户,比不得钟鸣鼎食之家。
宁瑛心想,商户也没关系啊。她没那些娇生惯养的矫情毛病,只要吃得饱穿得暖,哪儿哪儿不是混日子?
可她万万没想到,王婳裳的处境堪称水深火热。
作为一家嫡长女,丫鬟送来的陈茶,饭是夹生,就连菜肴也不过青菜萝卜一碗素汤。若人人都吃这样也就算了,昨夜里宁瑛饿的受不了,偷偷跑去厨房,这才知道鸡鸭鱼肉有的是,只不过没王婳裳的份儿!
一个丫鬟也敢跳头上欺负,就因人家死了娘,活该被这般轻视?
她模仿着王婳裳的性子忍了一天。
刚才慧灵再次端来陈茶,宁瑛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终于大发雷霆。
慧灵没想到平时轻言细语的“王婳裳”会突然质问,好像那晚“王婳裳”回府后,整个人变了一种气质。
慧灵结结巴巴地解释,“小姐……你,你别忘了!我是活契,暂时来王家做丫鬟,等我爹攒够钱,会把我赎回去的……”
“这不还没赎回去吗?你现在就是我王婳裳的丫鬟,我就是你主子!”
慧灵脸色煞白。
她来王家半年了,自从认识王婳裳,就已经习惯了对方不争不抢淡然隐忍的性格,逐渐忘了自己身份。而今听到这番提醒,无异于给她一记重锤。
宁瑛拉开椅子,大喇喇一坐,呵斥道:“还愣这儿干嘛?去厨房给我弄点好菜好饭!”想想又补充一句,“要有肉的!”
别再弄些清汤寡水的玩意儿,狗都不吃。
慧灵没奈何。
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宁瑛,转身往厨房走。走出去几步,她想到什么,咬了咬牙,扭头道:“方才忘了告诉小姐,你偷跑去京城的事儿,秦姨娘她们已经知道了!”
语毕,好似大仇得报一样,趾高气扬离开。
宁瑛看着她背影冷笑。
王婳裳偷偷前往京城,是为了替她祖母买药。药落在碧水湖了,想必那些姨娘会借此发难。
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小小商户人家能翻出什么风浪。
半柱香后,慧灵当真给宁瑛端来了饭菜。
热腾腾的白米饭,有菜有肉,还有半拉卤蹄髈。宁瑛饿坏了,秋风扫落叶般席卷一空。
慧灵暗暗心惊。
她家小姐胃口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宁瑛也不想做的太出格。她用绣帕掩唇,拿着签子,尽量让自己剔牙的动作优美一点。蔑了眼旁边的慧灵,直言不讳,“你记住了,你是我王婳裳的丫鬟,什么事要跟我一条心。”
慧灵一怔,“不知小姐何意?”
宁瑛颇为无语。
弟弟宁绩随时骂她蠢,以她看,这慧灵才是最蠢的。
“就你还叫慧灵?干脆改名叫笨蛋好了。”
慧灵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听宁瑛嗤笑道:“秦姨娘知道我跑去京城,你敢说不是你告的密?”
慧灵一噎。
以前王婳裳就算知道,也不会当场揭穿,只会拐弯抹角的敲打。
“我是秦姨娘买回府的丫鬟,自当事事告知秦姨娘。”慧灵想到背后还有人撑腰,微微抬头,理直气壮,“再者,小姐擅自离府,非闺秀所为。我告诉秦姨娘,亦是担心小姐遇到什么危险……”
“少来。”
宁瑛懒得听她鬼扯。
她算是捋清楚了。王婳裳的爹常年外出做生意,府里留着七八个姨娘,以前是王婳裳的祖母执掌中馈,祖母病后,秦姨娘暂管家中事务。
这秦姨娘不知哪根筋搭错,处处针对王婳裳。平时吃喝穿戴的小事就罢了,王婳裳无意间知道一张治疗祖母的方子,央秦姨娘去京城抓药,秦姨娘却恍若未闻。无奈之下,王婳裳只得自己出马……
当初王婳裳被她从水里救起,仍想回湖底寻药。在讲述身世时,止不住伏在她肩头哭泣。
想到那个说话都很小声的孝顺温柔姑娘,宁瑛彻底怒了。
她将筷子往桌面狠狠一拍,瞪向慧灵,“你是我房里的丫鬟,却向秦姨娘告密,是为不忠;自己不努力攒钱,等着老爹来赎身,是为不孝;故意给我端来陈茶剩饭,是为不仁;对主子大呼小叫冷嘲热讽,是为不义……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以后没必要留在我身边!”
慧灵哑口无言。
她梗着脖子道:“那请小姐告诉秦姨娘,将我安排到其它房伺候。”
“嗯,我会告诉秦姨娘……把你赶出王家!”
慧灵下意识道:“不会的!秦姨娘不会把我赶出去的!”
宁瑛心里没谱,但作为御史府的掌上明珠,气势拿捏充足,“再不济我也是王家的主子,即便秦姨娘不留你,我也会让爹把你撵了!一个目无尊卑的丫鬟,你以为有人保得了你吗?”
慧灵确实笨。
被宁瑛忽悠瘸了都不知道,慌乱之下,往地上一跪,眼泪珠子哗哗流,“小姐!小姐!此前是奴婢错了,你千万不要把我赶出府啊……”
“这些话你留着跟别人哭吧。”
“小姐!小姐……”
正在此时,院门外传来一声诧异地娇笑,“哟!裳姐姐这是唱哪出戏呀?”
宁瑛抬眼一扫,只见穿着粉蓝二色襦裙的少女站在门外。粉衣少女手里还拎着个篮子。
慧灵见得二人,忙冲过去喊:“二小姐,三小姐!你们要为慧灵做主啊!大小姐她莫名其妙就要把奴婢赶出去……”
宁瑛正愁不识对方身份呢。一听这话算明白了,这两人正是王婳裳讨厌的庶妹,王婉茹和王娇月。
穿蓝衣的王娇月扶起慧灵,狠狠剜了宁瑛一眼,“放心,等姨娘回来,会替你做主的。”
王婉茹倒是没搭理丫鬟,她想着另一件事。
“裳姐姐,前几日你答应替妹妹绣两幅手帕,莫不是忘了吧?”
说着,王婉茹走上前,将篮子放在桌上。
宁瑛伸脖子一瞧,篮子里是剪刀绣绷丝线等等女红用品。
她拿刀拿剑没问题,拿针刺绣……这可就难办了。
宁瑛问:“你们自己不会绣吗?非得找我。”
王婉茹态度倒是挺亲切的,说:“论绣工,整个香河县谁能比得上姐姐你呀!即便是北直隶乃至京城,姐姐的绣工也是佼佼。下个月李县令在府中设宴,我们用着姐姐绣的锦帕,王家也有排面不是。”
宁瑛脑筋转得慢,但一来就给人扣高帽子准没好事儿。
她把手指关节掰的啪啪响,“不巧,最近青菜萝卜吃多了,手指有点僵,你俩儿还是另外找个绣娘吧。”
从前的王婳裳有求必应。
乍然被拒,王婉茹虚伪的笑容僵在脸上。
倒是王娇月脾气更野一些,直接冲上来戳穿宁瑛,“你之前答应了帮我们绣锦帕,这会儿百般推辞,到底什么意思?”
御史府的大小姐几时被人指着说过话?
宁瑛一巴掌拍开王娇月的手,也不装了,“好,那我明说了,我就是不想帮你们绣劳什子锦帕。以后任何事都别来烦我!”
“王!婳!裳!”
王娇月咬牙切齿,一怒之下扬起右手,想给宁瑛一巴掌。
可宁瑛是什么人?自幼跟着京城镖师当学徒,一身武功不是花架子,反手捉住王娇月的手腕,狠狠一撇。王娇月顿时疼的眼泪直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痛痛痛,松手松手松手!”
眼见王娇月被制住,王婉茹大惊失色,“快放开我妹妹!”她拿起桌上的茶壶,就要往宁瑛脑门儿砸。
宁瑛怒不可遏,抓着王娇月的手腕,侧身抬腿一脚,正中王婉茹手中茶壶。茶壶被踢碎,王婉茹扑了个空。宁瑛顺势将她手臂反剪在背后,狠狠压倒在桌上。
两姊妹到底才十二三岁,被宁瑛一顿揍,纷纷嚎啕大哭。
宁瑛皱了皱眉,重申道:“再说一次,以后没事别来烦我!”说完,将二人一拽,同时推出房门。
“你……你等着!我们会告诉姨娘的!”
王婉茹和王娇月踉跄几步,再不敢留在这里,互相搀扶离开。
跪在门口的慧灵目睹一切,彻底傻眼了。
宁瑛活动了一下筋骨,觉得自己用王婳裳的身体力道都轻不少。她余光瞥见慧灵,嫌弃至极,顺手抄起篮子里的剪刀,作势恫吓,“看什么看?再看扎你腰子!”
“……”
慧灵拔腿就跑。
啥啊这是!骂也骂不赢,打还打不过!王家大小姐是要反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