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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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晏刚走到门口，就见平时总爱蹲守在门口的一条大黄狗摇着自己的尾巴到了她面前，像是在和她套近乎打招呼。
“虎子，你好啊，哈哈。”
石青晏喜欢狗，自己以前也养过，此时见着可爱得像个憨憨似的大黄狗便笑起来，伸手摸了下它的大脑袋。
虎子似乎很高兴，尾巴也摇晃地更起劲了。见石青晏往前走，它也跟在身后到店里去了。
“丫头，你来啦。好久不见啊。”
石青晏见着一脸笑意的人，立刻挥手打起招呼来。
“阿姨好，好久不见，这段时间生意还好吧。”
扎着马尾，穿着深色羽绒服的中年妇女看着石青晏似乎十分高兴，脸上全是笑意。
“生意都还好，这么些年了也都是老主顾，全靠大家照顾生意了。”
“过年过好了吧。”
石青晏一边拿了塑料袋熟练地挑选着自己爱吃的水果，一边笑着应答。
“还好。”
“阿姨，你帮我称一下。”
被她亲热喊着阿姨的人笑着看了她一眼，接过之后又将两个袋子用一个大些的塑料袋装起来递给她。
“这次就算了，反正也不多。你对阿姨这么好，又经常给阿姨好吃的。你这么好的丫头……”
石青晏一听连忙拒绝。
“阿姨不行！不能这样，你给称一下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二人你来我往地推攮起来，都互不退让。
“丫头你拿着，这又没多少钱，阿姨经常吃你给的东西，就不许阿姨给你东西吃了。”
“你下次来，下次来光顾也是一样的。”
“你听阿姨的。”
石青晏见推拒不成，有些急。
“哪有，我哪里有经常给你东西吃啊。我真的不能要，阿姨……”
可对方态度强硬，她一时也想不到其他，只连忙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可以答谢对方的东西，低下头去恰好看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手提袋里有她买的点心，吐司和蛋糕。于是急中生智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对方手中。
“阿姨这个给你，味道还不错的。”
女人连摆手将石青晏的手推到一旁，拒绝。
“阿姨知道好吃，你自己吃啊，你下次来光顾阿姨的生意也一样的。”
“阿姨……”
石青晏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怔怔地将一直递不出去的东西拿在手里。她心里想干脆将东西放下就这么走了算了，或者放一点钱溜之大吉，可又觉不可行，要是太过较真说不定让别人误会。算了下次来买水果就多买一点好了。
“阿姨，谢谢你。那我走了。”
“虎子，你别跟来，下次再来看你。乖。”
石青晏弯下腰摸了下大黄狗的脑袋，才又站起身朝对面的人挥了下手。
那被她称作阿姨的女子也点了点头微笑起来。
“丫头，再见。”
…………
走出去不远，经历了这个小插曲的石青晏先前因工作上的那一点郁闷也烟消云散了。她喜欢吃水果，也偶尔会去那家叫做果鲜多的水果店里买水果，这两年一来二去的她和那家店子的老板就熟悉起来，她觉得水果店的阿姨很亲切，人也特别好，她看见了就会打招呼，有时候下班经过即使不买什么，只要手里有什么吃的都会跑过去放点什么到她的收银台然后立刻离开。
只是没想到人家一直都记得，在这人来人往竞争激烈，除了朋友同事，身边再没有任何熟人的城市，还是会有一些温暖能够触动她。
…………
“米小姐，您放心，于风鸣先生这段时间除了演出，活动，杂志拍摄，广告拍摄的行程，其他时候都待在海城，平时要么在酒店休息，吃过晚饭出门也是他独自一人，他去的也是几个老地方。于先生的生活简单枯燥得很，一点不像我认识的某些艺人，有些爱好也不像是现在年轻人会喜欢的。”
“唉唉，我明白，只要有任何女人敢打于先生主意，我会让她知道厉害。”
“您交给我的事我一定办妥，于先生没有和哪个女性走得近，如果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一定立即告知您。”
“嗯，好，我明白。”
男子挂了电话，又看了眼不远处的一栋大楼，今天有场品牌活动就在大楼商场举行，于风鸣人气高，很多人闻风而来已将大楼商场围得水泄不通。
男子眯着一双略含精明算计的眼，这样的阵仗场面他不是第一次见，他倒不担心大庭广众之下有哪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接近于风鸣，于是他也没有下车就近观察的打算，只想着等于风鸣离开的时候再如何更好地跟着对方，不被对方察觉。要知道他这份高薪的工作是很考验能力的，公众人物在防跟踪方面也很有一套自己的经验，于风鸣经纪人向礼带出来的人就很在行。
…………
雅室内窗明几净，色调和暖，布置得也古色古香，因为是插花课，为应景和氛围，石青晏习惯放她喜欢的古琴曲。
室内乐音悠扬。大家也都十分专注。
“老师，感觉你插的花就是比我们插得要好看得多，看着也更有意境。”
一年纪差不多四十岁左右，鹅蛋脸，留一头长直发，柳眉大眼保养得宜，身着一袭湖绿色连衣裙的女子手握着一支白芍药，望着前方正专心于修剪花枝，低眉沉静的石青晏。
女子说完，在场的其他几人也不约而同出言附和起来。
石青晏闻言先是看了眼大家已初见模样的作品，而后才浅浅一笑，将目光落在方才说话的女子身上。
“陈姐，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在我看来你插的花也是好看的。”
“其实插花虽分流派，各有千秋，有所不同，但归根结底只要是美的它就是好作品。我们不一定必须得循规蹈矩，按一个模板去仿照，去寻求相同一致。插花艺术和很多东西一样都应该是自由的，你可以随自己的喜好，心意，根据自己对美的感受进行搭配，造型，点缀。”
“你们认可我，我很高兴。但我相信只要你们真的喜欢插花，有一天你们中诸位一定会创作出更加美更加让人喜欢的作品。”
“你看，你这样少用一点缀，主花副画层次分明，颜色和谐，会不会更好一些。”
石青晏走到其中一位学员身旁，将插在剑山上的几支略显多余的衬景叶拿掉，然后将花枝调转了下位置，稍做了下改动。一个全新的花艺作品就出现在大家眼前。
“老师还是厉害些，只随意修饰了几下，果然很不一样了。”
石青晏神情柔和，并未接话。
“我做这个示范是想告诉大家，在插花之前首先不急于动手，可以先构思一个大概，先选好自己需要用到的花材，而后在有序地开始创作，自由发挥脑中的灵感。就算成型的作品自己不满意也没有关系，你可以通过修饰和一些变化来达到更好的效果。”
在场的人都是喜欢插花的，且都是爱好文雅之事的人，自然听得十分认真，石青晏话落，有的人若有所思，似都有了些许体会。
…………
下了班石青晏同何姗商量了下的工作安排，和即将开展的两场花艺魁首评比活动，再一起到常去的店里吃完晚饭，便分开了。
何姗原本邀了石青晏去玩，石青晏不感兴趣于是便没有同行。她有些东西要买，但不喜欢让人等她或是跟着她一家店一家店的转悠，除了自己的妹妹，徐梦岚之外，她一般不会和谁一道逛街的。
买好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不知不觉天便暗了下来，走到步行街里头不远就听到了一阵十分悦耳动听的乐音，是有人在吹奏萨克斯，而且是那首她非常喜欢的歌，《爱会降临》。在家休息的时候她有听音乐的习惯，《爱会降临》这首以萨克斯为主旋律来编曲的歌，她第一次听到就很喜欢。
石青晏走到正吹奏着萨克斯的老者面前，不知不觉就听入了迷。
街上像她这般被这浪漫乐音吸引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每个人都似乎如痴如醉。音乐的魅力果然是无穷的，更何况这样难得的美妙的音乐。
在这样的街，这样的夜，听着风中的萨克斯，石青晏才惊觉长久以来自己为何一直坚持不愿和遇见过的那些人有纠葛。是的，她心里一直都在等一个人，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他，因为他没有出现过，她用了很长的时间，却从未遇见过他。
石青晏笑了起来，有一点轻松，又有一点释然，更有一丝命运般的感动。这些都是偶然间升起的。萨克斯乐音终了，石青晏以两手抚摸了下自己的脸颊，朝着对面的老者笑了笑。而后伸出大拇指赞道：“您的萨克斯吹得真好。”
老者面容慈和，双目有神，看上去就像站在舞台上的演奏家。老者也朝石青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用眼神示意，于是一首时而如深海般忧郁深邃，又如身临风吹麦浪般之境欢悦自由的曲子又响了起来。
石青晏眼神灼亮，仿佛骨子里那点跃动叛逆的细胞都活了过来，差一点不顾场合地跳起舞来。
石青晏连听了三首曲子才离开了，走之前从包里拿了二十元放在老者身前的盒子里。她想以后有时间再来听吧，就是不确定对方还在不在这里。
之后石青晏便去了她偶尔光顾的那家叫做幸福好食屋的甜品店，那里的甜品是她唯二喜欢的。
店里的灯光是那种暖色调的，里面的东西不仅味道好，价格也公道，食材新鲜讲究。对有些东西石青晏确实是有些挑剔的，这点她没法改，按她自己的话说就是没钱还爱讲究。
刚在店里坐下点了自己喜欢的石青晏，正打算吃一口那看上去诱人的草莓慕斯蛋糕时，就被缓缓想起的一首歌给吸引住了全部的心神，她从未听过这样温柔好听的声音，不知是哪个男歌手，那样扣人心弦的情感仿佛能唱进人心里，触动她心里最柔软的位置，她听到了这首歌里淡淡的忧伤，还有寂寞，她并不爱听那些伤春悲秋的歌，但她却真的很喜欢她现在听到的这一首。
后来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店员歌的名字，是谁唱的。回到家后她便上网搜了下，当搜索栏中出现一个让石青晏觉得非常好听的名字于风鸣，她又在他的作品里地找到了那首《寂夜》，当耳机里响起熟悉动人的旋律，石青晏又一次被触动了心弦。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喜欢的是歌，还是对方温柔如春天的声音。
“原来这样年轻的歌手，还这么火。还真是色授魂与，竟生得这样一个惑人的模样。”
石青晏看着手机里于风鸣驾驭各种风格，不同时期但无疑称得上风采天成的面貌，看着那介于少年与青年矛盾气质间的男孩子，看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睛，石青晏感叹一声，那赞叹像是叹息。
“这应该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一双眼睛了。”
“只是明明有那样笑容的人，为何歌里那样寂寞呢。”
石青晏感叹完便划出了界面，于她而言于风鸣只是个陌生人，她不是个热衷追星的人，也不会想去了解太多。不过她真心喜欢对方的音乐，于是睡觉之前把于风鸣的歌都听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