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东宫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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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老夫人只得与华平乐一起离开，哭道，“皇上不在，太后尚且不肯通融。
等明天皇上回来了，只怕更见不着人，可怜我的儿”。
孟三夫人道，“酒酒说得有道理，既然后宫走不通，不如让父亲去求太子，请见娘娘一面。
见着了人，娘娘心里宽慰些，说不定就慢慢好了”。
华平乐立即道，“那不如遣人去给孟老首辅送个信，我们去东宫找太子看看，两头使力”。
孟夫人点头，她们妇道人家自是不好直接往尚书台跑的。
一行人便又往东宫走，快到东宫时远远看见路边的凉亭中坐着一人，却是洛老太傅。
华平乐高兴挥手打了个招呼，一溜烟跑了过去，不一会跑回来高兴道，“洛老太傅说，他今天无事，来看一看太子，顺便考校考校太子的功课。
他已经遣人去请太子了，太子一会就来，我们就不必去东宫看太子妃那张丑脸了”。
宁河长公主瞪了她一眼，“怎么说话的？叫孟老夫人和三夫人笑话！”
华平乐就嬉笑着抱住孟三夫人的胳膊，“三夫人疼我还来不及，不会笑话我的”。
饶是十分挂心孟嫔，孟三夫人却还是忍不住笑了，拍拍华平乐的手，“酒酒说得对，小姑娘家就是要活泼一点才讨人喜欢”。
正说着，孟老首辅也赶了过来，一行人便去了凉亭向洛老太傅请安，等着萧明时前来。
洛老太傅见召，“萧明时”再不情愿也只能来见礼，远远见凉亭里满满当当坐的全是人，更是心中惶恐。
正要掉头往回走，不想华平乐一直盯着，见了扬声喊起了殿下。
“萧明时”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同时吩咐伺候的小太监快回东宫请示王妙儿。
见礼过后，孟老首辅便将想探望孟嫔之事说了，请“萧明时”赐恩。
“萧明时”原是太子萧明时身边的侍卫，因为身材与萧明时一模一样，被王妙儿看重，着意培养，暗中模仿萧明时的言行举止。
他对萧明时的一切都很熟悉，政和帝这个萧明时的父皇，他自是也熟悉无比。
知晓政和帝最爱颜面，哪里敢做这样的主，只拿不便插手政和帝后宫之事做借口搪塞。
孟家诸人自是失望，洛老太傅皱眉，“君王亦有言行失当之时，你身为储君，该当规劝才是。
你现在就写份折子送去寰丘，奏请皇上准许孟老夫人前去探望孟嫔娘娘”。
“萧明时”着意模仿萧明时，笔迹自是重中之重，已经模仿得十成十了。
可他也记得王妙儿和他说过，他的字想要糊弄过不熟悉他的朝臣容易。
但如果被精通此道的人拿了萧明时的字迹与他对比，则真假立辨。
洛老太傅是萧明时的授业恩师，又是成名数十年的饱学大儒，只怕一眼就能看出不妥来！
“萧明时”根本不敢应这样的话，一面搪塞，一面祈祷王妙儿快快来救场。
洛老太傅见他只不答应，与华平乐对视一眼。
华平乐假做生气拍案而起，“殿下，这就是你不仗义了啊！
孟老夫人都说了，隔着窗户说几句话就行！
皇上只说不许人探视，隔着窗户说话又见不到面，可不算“视”！
你再叽叽歪歪，小心我揍你啊！”
“萧明时”愣住，他原是萧明时的侍卫，只在前宫跟随保护萧明时。
华平乐于后宫中行走，除了那次萧明时出宫陪华平乐游湖，他甚至根本没见过她，根本不知道萧明时平时与华平乐如何相处。
难道华二姑娘竟与太子亲密到了这种程度？华二姑娘连这样的话都敢说？
华平乐因着激动，起身的时候兀自还抓着手中的茶杯。
说完根本不等“萧明时”反应过来，就上前捏住他的肩膀，冲他一龇牙，“快答应！
就算皇上回来问罪，也就是骂你一顿的事，他还能打你不成？
你要是不答应，我可是真的会打你的！”
“萧明时”面上虽勉强镇定，心中却慌得要命，太子这时候会如何应对？
他会不会露出马脚？
太子妃怎么还不来啊！
他想到这，忽地一个激灵。
对了，他想起来了，太子妃还在禁足，她根本出不了东宫的门的！
想到这一点的“萧明时”更加惊惶无措，怎么办怎么办？
这里有太子嫡亲的皇姑，有太子的授业恩师，还有个与太子熟悉到近乎亲密的华二姑娘，他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
而他一旦露馅，可就是要诛九族的！
他这时候才开始觉出害怕和后悔来，后悔不该被富贵晃了眼，答应王妙儿犯下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来！
华平乐此时已经完全确定面前这个“萧明时”是个冒牌货了，不动声色给洛老太傅使了个眼色，猛地一拉“萧明时”的袍子。
华二姑娘那个手劲绝对不是吹出来的，她这一拉，只听刺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传来，“萧明时”的外袍连着中衣硬生生被她撕扯下了大半。
她“哎呀”叫了一声，装作受了惊吓，精准将手中滚烫的茶水泼到了“萧明时”的后颈处。
“萧明时”痛呼一声，忙伸手去捂。
华平乐又岂会让他得逞，一把擒住他的双手，死死压住，呀了一声，“殿下，你没事吧!
这水也不怎么烫啊！怎么把你皮都烫下来了？”
她说着另一手在“萧明时”后颈皮肤开裂处猛地一扯！
“萧明时”后颈处起到肩膀、再到耳根、到右脸处，一层薄薄的皮被她硬生生扯了下来，露出他下半边脸到耳根处与整张脸完全不一样的麦色肌肤来。
“萧明时”低声嘶吼了起来，拼命挣扎。
华平乐这时候哪里还会和他客气，咔哒一声下了他的下巴，反剪住他双手，猛地一脚踹上他膝窝，迫使他跪了下去，厉声喝道，“你不是太子！你是谁！”
在场众人除了洛老太傅十分冷静外，其余诸人皆都吓到倒抽一口冷气，纷纷起身往后避让。
连阿弩和阿戟都吓了一跳，不由喊了声“娘呀”！
洛老太傅上前摸了摸“萧明时”脸颊处皮肤撕开的地方，冷笑，“来人，绑去尚书台，让所有留在京城的五品以上官员立即赶往尚书台！”
他话音刚落，便立即有禁卫军服色的兵士冲了出来，跟在他身后，押着“萧明时”就走。
孟老首辅尚未从“萧明时”突然蜕皮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又吓了一大跳，也顾不上去想为什么禁卫军会听洛老太傅的话，忙追了上去。
华平乐伸手扶起宁河长公主，“来人，带孟老夫人和孟三夫人去看孟嫔，祖母，我们去东宫”。
立时便又有几个禁卫军服色的兵士上前站到孟老夫人和孟三夫人身边，是个恭请的姿势。
孟老夫人和孟三夫人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哪里还不知道华平乐和洛老太傅是早有预谋。
只事到如今，她们也只有听从安排。
禁卫军护着孟老夫人和孟三夫人离去，宁河长公主深深盯了一眼华平乐，并未多说什么，随着华平乐往东宫而去。
……
……
东宫侧门处，王妙儿正面色铁青地喝令守门的禁卫军让路。
政和帝下令禁了她和永川郡主的足，但如今“萧明时”又回了朝堂听政，且又十分“疼惜敬重”她这个太子妃，偶尔她避人耳目地出去一趟，守门的禁卫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今天这些禁卫军就像吃错了药一样，竟是怎么软硬兼施都不行！
守门的禁卫军面无表情地任她喝骂，心中亦是叫苦不迭，他们的确是吃错了药，是吃错了毒药！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辰时，他们如常吃了尚食局送来的饭菜。
然后，突然就冲进来了一群身着太监服色，却明显不是太监，更像是侍卫，且是武功高强的侍卫的人，一言不发拔刀就砍。
他们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浑身虚软，别说拿刀了，连站起来都没力气。
他们知道是饭菜出了问题，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人大肆屠杀。
好在他们并没有打算杀掉所有人，只挑着将领和皇上的亲信杀了个干净，又剥下一部分人的衣服，将他们牢牢绑了。
还有一部分人则被他们喂了药，令他们照旧上差。
他们自己则换上了禁卫军的服饰，夹在他们这些上差的人中间。
太子妃看到他们都是熟面孔并没有起疑，但如果她再仔细点看，就会发现他们这些站在前面的人虽是熟面孔，低着头站在他们身后的，可都从未在皇宫中出现过！
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也不知道禁卫军到底有多少人被杀，又有多少人被控制住了。
只知道自己若是稍有动作，首先死的就会是他们！
应该是年掌印吧？
这次皇宫闹蛇，咬死了小皇子，偏偏又赶在太子虐死文侧妃，年掌印被遣出宫诊治文侧妃弟弟的时候，年掌印肯定怀疑是东宫出的手。
先是二皇子，现在又是小皇子，年掌印这是被逼急了，趁皇上不在宫中，与东宫拼个你死我活了！
禁卫军默默想着，东宫和长春宫谁能胜出，他们都不关心，只想多活几天而已——
华平乐急急赶来，一眼扫过，看到禁卫军中夹了霍延之的人，心神大定，看来，表哥那边很顺利。
王妙儿一眼看到华平乐，直觉没有好事，冷笑道，“华平乐，你又想折腾什么？”
华平乐根本不和她废话，一鞭子将她从滑竿上抽了下来，又一鞭子将簇拥在她身边的宫女太监抽得四散逃命。
上前狠狠一脚踩上王妙儿的右手，听到咔哒一声手腕断裂的声音，又狠狠一碾。
王妙儿嘶声喊了起来，华平乐面无表情听着她哀嚎痛骂，确定她的右手完全废了后，又原样炮制她的左手，这才大声喊道，“太子已经被王妙儿害死了！
来人，给我绑了这毒妇送去尚书台交给众位大人问罪！”
政和帝一直留着王妙儿，多半又是想借她会剥皮这一点，在她与霍延之的大婚上故技重施。
谁知道他会挑中谁下手？
这样诡谲的手段实在防不胜防，她今天第一件事是要揭露假萧明时的真面目，第二件事就是要废了这个女人作恶的一双手！
华平乐命人押着王妙儿去尚书台，自己则带着宁河长公主闯进东宫，直奔王妙儿所居宫殿而去。
王妙儿经常折腾那些个下流手段，自然会留下痕迹。
她这次趁王妙儿不备拿下了她，肯定能搜出证据来！
这些天，她一直在跟九方凤学机关之术，九方凤又遣了个十分精通此道的亲卫跟了过来。
两人倾力合作，虽费了番功夫，却还算顺利地将王妙儿寝殿中的密室找了出来。
密室的门一打开，珠光宝气扑面而来。
华平乐一眼扫过去，竟几乎都是霍家数代珍藏之物，自己当初的嫁妆和霍太皇太后的东西！
虽早有预料，亲眼看到，华平乐却还是红了眼，勉强忍着怒意进了密室。
密室中却是只有这些珍奇之物，华平乐与那亲卫找了几圈都没找到不寻常之处。
华平乐不信邪，咬牙道，“王妙儿喜欢剥人皮，总是需要工具的，也肯定会留下证据，这宫殿里肯定还有玄机！”
“的确有玄机”。
随着清朗含笑的声音，九方凤踏步而入，“姑娘的机关术学得还是不到家啊，这个密室只是掩人耳目之用，真正要紧的在浴池里”。
华平乐见他来了，惊喜过后忙问道，“王爷呢？”
“王爷这时候应该刚进城，姑娘放心，当年王爷在匈奴的铁骑下都能抢回燕云十六州。
这个只是小场面，我们只要不拖王爷的后腿就行”。
华平乐自是知道这个道理，只事到临头，未免还是会担心，听了只得勉强压下忧心，“浴池里有什么，快带我去看”。
几人出了密室，走了几步便到了净房，里面建了个巨大的汉白玉浴池。
九方凤率先跳了下去，笑道，“姑娘学的还不到家，否则一进这内殿就会知道，最大的古怪绝对在这浴池里”。
华平乐，“……”
你已经说过一遍了，且，都这个时候了，心思就不必总花在嘲讽我上了吧？
九方凤说着小心踏着浴池里大块大块的汉白玉铺就的池底，精确找到其中一块，踩了踩。
没反应——
他加大力气，又踩了踩。
还是没反应——
华平乐忍不住开口道，“是不是你找错了？”
九方凤假笑，“错是不可能错的，只九方文弱，不如姑娘孔武有力，不如姑娘来试试？”
事涉他九方凤的尊严，就是二姑娘，他也是要还回去的！
华平乐，“……”
都这个时候了，真的不能把嘲讽我这种事往后放一放吗？
阿戟振奋喊道，“姑娘，这个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