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八章 洛山大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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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恐怖的都市传说不过是个藏污纳垢的穷山恶水之地所养刁民的大奸大恶。”简易捡起师暖扔在地上的面具擦了擦，似叹非叹，似笑非笑。

“我不想杀人……可……可我忘不了妈妈被按在地上的眼神……”师暖轻轻地啜泣着，“对不起……我……我……我只能……”

殷红的鲜血从师暖的嘴角滴落，她的嘴唇变得乌青，身体也开始不住地颤抖。

“你怎么了？”

赵子超突然间察觉不对，刚想走上去，却被简易单手拦住，淡淡道：“没用的，她临来之前就服了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她根本没想过活着走出去。”

……

那年寒冷的冬风呼啸而来，二十几岁陈初雪生下了师暖。

师家想要一个女孩去争夺巫祝的位置，她就是那台生育机器。

有的时候陈初雪很憎恨师暖，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甚至一度想掐死师暖再自杀结束这一生，但看着小师暖可爱的脸庞，她终究不忍心对孩子下手。

她必须活下去，为了一个逃脱的机会。

也为了师暖。

她一定要活下去。

可那天的雨太大了，带着师暖逃走的陈初雪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身后是师定海带着十几个青年的围追堵截。

她用尽全力把小师暖推到了围墙之后，但迎来的是洛山人雨点般的重棍和殴打。

很疼，很疼。

师暖在墙后看到了一切，但她无能为力，她看着陈初雪挣扎着起身，然后发疯般地想要挣脱束缚，最后被一柄尖刀刺穿了胸口，倒在地上彻底没了生息。

殷红的鲜血像烟花一样在她脑海里炸开。

很小很小的师暖第一次知道了死亡的概念。

她要复仇。

人性的本身从来不掺杂任何行善或作恶的坚定不移的决心，除非在断头台上。

利益是人性的天秤导向某一端的决定性砝码……人性就是这样，无偏无私，无功无过，最后被诱惑和欲望拉向深渊。

仇恨同样也是一种砝码，只不过它比人性更经不起考验。

“我……我知道我做了坏事……”

师暖倒在冰凉的地板上，口中涌出一丝丝鲜血。

“你……也许你们都会觉得我很坏，很傻吧……”

“不。”

简易摇了摇头：“从来没有。”

在很多很多年前，简易听过一句对港漫的吐槽……所有为父报仇的妹子，最终都倒在了主角的怀抱里。

但他没有上前，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听着这个可怜又可惜的女孩子在临死之时的最后遗言。

“谢……谢谢……”

师暖艰难地说着：“可，可以……求你帮我，帮我一件事吗……”

“你说。”

“去……去找外公，唔……和外婆……告诉，告诉他们，妈妈其实，其实是失足去世的……不要提起……提起我……他们，他们知道妈妈受苦，会伤心的……”

“其实我……我也想和他们……见一面……但是……呜……已经没有……机会了……对，对不起，连，连累你……”

“我答应了。”

或许这是撒谎吧……剧本已经结束了，三分钟……他根本不可能找得到陈初雪的父母。

其实这时候他可以一走了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他不太想让这个生命很短很短的女孩失望。

撒个谎吧。

简易往面具上哈了一口气，将它重新戴回了师暖脸上。

“嘘。”

简易将一根食指竖在嘴前：“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人会知道的。”

“可你……唔……可你不是警察吗……你要……”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警察，从来没有。这大概……不算欺骗？”

“谢……谢谢……”

心里满是仇恨的女孩仿佛在这一刻放下了什么，眼神失去了聚焦，头重重的歪了过去，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已完成主线任务：确认玩家已找到洛山大祭的全部真相，任务确认已完成。】

【任务已全部完成，请玩家退出剧本。若玩家仍停留在剧本中，180s后将会强制传送。】

“终于结束了……”赵子超放下紧绷的神经，又是躺赢的一天。”

虽说终于还是完成了任务，但赵子超总觉得胸口有点发酸，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简易漫步出门，仍然云淡风轻。

两人走出佛庙，向大祭现场的方向看了过去，山火还在继续。

他从来不会以普世的道德观念去评价任何心怀仇恨的人，在他们遭受欺压迫害的时候普世没有帮助他们丝毫，在他们自行复仇后却想站上道德的制高点谴责他们不该同态复仇？

所谓舆论就是这样，把自己放在审判者的位置上随意地对任何一个悲惨的生命大言不惭地评头论足，却从来不会思考这背后的源头在哪里。

他们只会看着残局接二连三地发生，然后发出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感慨，再接着去谴责下一个人。

“我没那种恶趣味，也没兴趣替警察办事，有些事情就让它彻底埋在洛山里吧……就像当初师定海的所作所为一样。既然法律再二十年前就没有奏效，那索性这件事也别管了。”

两人走出马家旧宅，山上的火焰愈演愈烈，简易抽出一根蜡烛点燃，随手将它扔进了身后的庙宇。

火苗一点点地爬上地板，随后逐渐开始蔓延，它侵吞了每一寸能够触及的空间，开始向上攀爬。

火焰和木板间碰撞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新年里的爆竹，迎接着彻底崭新的一天。

简易没有回头，他只想看着这座腐朽的山脉烧起来。

烧的好。

烧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