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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回 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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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滞地说完,却是电光火石间,想起那钟西江,可不就是钟曼的亲爹。

“啊。”她惊愕地掩住自己的嘴巴,望向赵锦衣,结结巴巴的,“四妹妹,这,这……”

赵锦衣莞尔一笑,上前揽着她:“这下可有心情游园了罢?”

赵锦云仍旧掩着嘴巴,笑得眼儿弯弯:“四妹妹,我得赶紧回到我娘身边去,你便自己游园罢。”

“哎,哎。”赵锦衣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三姐姐无情无义地翻脸,领着小丫鬟奔出了自己的院子。

梅染也一脸的欢喜:“四姑娘,我们可还去游园吗?”

赵锦衣眉眼亦弯弯:“不。梅染鸦青,备好礼物,叫长春套车,我要到外祖家一趟。”她救了个工匠,怎知去医治的,竟然是她新鲜出炉的义表兄。她可得与义表兄串下口供,否则阿娘省得她私底下做的那些事,大约这回是气得真的禁她的足。义表兄是个医工,医者仁心,理应不会揭穿她的罢。

赵锦云出了赵锦衣的院子,脚步却慢了下来。小丫鬟原来是真的以为她要急着回三房去告诉三太太这件喜事,见状不解:“三姑娘?”

赵锦云不紧不慢地走着,并不理睬小丫鬟。她兀自走到水池旁,望向池中。池中养着好几十尾鲤鱼,见得人影误以为是有人喂食,当即争先恐后地游了过来。

赵锦云望着池中鲤鱼争夺,忽地幽幽道:“怪不得祖父向来重视四妹妹。原来四妹妹,竟是这般厉害。”

从四品的官员啊,四妹妹竟然说扳倒就扳倒了,丝毫不费吹灰之力。怪不得她敢替自己撑腰呢。

赵锦云想起方才言笑晏晏的四妹妹,不禁有些后怕。

不过后怕过后,她忽地振奋起来,离开水池,加快脚步,赶回三房。

朱氏这几日虽然得了公公的准话,但赵承欢咒骂了几日,她也有些坐立不安。终究是自己的丈夫,假若以后公公不在了……自己的儿子又还不成事……当家作主的,仍旧是自己的郎君……朱氏想着,忧愁得吃不下睡不好,几日里愣是清减了几分。

此时正与自己的陪房说些体己话,忽地丫鬟通报:“三姑娘回来了。”

朱氏省得自己女儿这几日躲在二房,她也由得女儿去。便是最后不成事,也多几日快活的时光。

赵锦云快活地跨进门:“娘!”

朱氏赶紧抹了抹泪珠:“云儿回来了。”

赵锦云仿佛没看到朱氏红通通的眼睛,兀自在踏板上坐下,伏在她的膝盖上,笑吟吟道:“阿娘,祖父那日不是说了,我们三房子女的婚事,要您好好替她们掌眼?”

朱氏有些糊涂,怎地女儿一回来便说这个。

赵锦云仍旧笑吟吟的,好看的眼儿弯弯:“我记得五妹妹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阿娘作为嫡母,可不得好好的替五妹妹寻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

朱氏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

赵锦云一直笑着,眼中全是天真无邪的笑容。

朱氏却恍然大悟:“云儿说得也是,我作为嫡母,自然不能亏待了庶子庶女。”她说着,忽地振奋起来,抚着女儿柔和的发丝,与陪房道:“快快拿名册来。五姑娘生得好,可不能挑选些歪瓜裂枣的玩意儿。”

这厢朱氏在如火如荼的替五姑娘挑选夫婿,那厢泰安院的赵庆听得钟西江被定罪的消息,震惊得手中的册子都掉落了一地。

他惊疑道:“那钟西江,不是史老的爱婿吗?老胡,快去打听打听,史家可是被牵连了?”

一般来说,通敌叛国的罪名可大可小,若是圣心难测,株连九族也是有可能的。

哎,这回蒋越清,可捞了一条大鱼了。

赵庆有些嫉妒。当年他与蒋越清同在国子监做同僚时,可没看出蒋越清竟然有这等本事。不过那蒋越清自从做了御史之后,弹劾的几个官吏都落马了。

这御史,怕是做得也不安然罢。

赵锦衣乘着马车路过史家时,史家门户紧闭,门前挂着几根烂青菜。

赵锦衣没想到自己的三姐姐会将自己想得这般厉害。

她自己也没想到,钟西江竟然是一条大鱼。

她明明只不过顺着玖娘给的线索,略微深入的查了查,将钟西江奢靡无度的生活给了那位御史蒋越清而已。

怎地会省得那蒋越清竟然不负所望,顺藤摸瓜的将钟西江通敌叛国的罪证给摸了出来呢?

如此也好,玖娘的事情,总算尘埃落定,没有后顾之忧了。

只可怜了玖娘的一双女儿,死得那般凄惨。

赵锦衣唏嘘了半响,倚在车窗旁,又偷偷揭开一道缝隙,往热热闹闹的大街上看去。

却见映入眼中的,是赫赫有名的春光阁。

却说这春光阁倒是有趣,背后东家不知是谁,却能在这寸金寸土、墨守成规的京都里开了这样的一间书斋。初初开张时,听说有不少人去闹事呢,可不过三月的光阴,京都里的人便都接受了春光阁的存在。甚至后来,还以京都里有这样的一座不拘一格的书斋而自豪呢。

唉,人啊人。

春光阁的二楼栏杆处,一位身着儒生服的清秀男子,正在凭栏而望。

那清秀男子,正是三姐姐心心念念的石家三郎。

他神情焦虑,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赵锦衣将帘子放下,与梅染道:“不省得近来百味居可有推出新口味的点心?”

梅染便笑:“待会路过百味居,奴婢去打听打听。”

赵锦衣道:“义表兄是南方人,听说南方人大都爱吃口味较甜、造型精致的点心。待会你到百味居,只管挑这样的点心。我们是东道主,不能让义表兄觉得我们小气。”

梅染忍笑:“是。”

大街上马车来来往往,她们乘坐的不过是最普通的马车,也没有族徽,很快的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赵锦衣的外祖家吴家在城西的康盛坊里。

吴家早年也是出过进士,做过七品小官的。

只不过后来许是觉得俸禄不够用,生活太过拮据,吴家从赵锦衣的太外祖父起,便美名其曰,做起了儒商。

虽是儒商,到底还占了个商字,在真正的读书人眼中,总是低人一等的。

别人的眼光,吴家却不大在乎了。

毕竟花起白花花的银钱来,滋味也挺美好的。

虽说是如此,但吴家子孙,还是要念书的。

梅染从百味居里,称了好几斤点心出来。

提着百味居的点心,赵锦衣直奔外祖家。

却谁料,竟是扑了个空。

老门房眯着眼睛,与表姑娘道:“义郎君可不常在家,他镇日都要到别的医馆里去的。至于老爷嘛,正在筹备新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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