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反将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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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邦秉公执法，自然无须顾及我这个老妇。此番多言，倒显得过于虚情假意~~！”华阳太后抬眼看了下吕不韦，心中恼恨不已，忍不住讥讽了一嘴。
“呵呵~还是要当面向太后知会一声，否则臣怕那底下的小民心又不死，仍想负隅顽抗，到时候再牵连到太后，搅得民怨沸腾，终归不好！”吕不韦笑眯眯地说了句，说着还为自己斟了一碗茶水，悠哉悠哉地品了一口，回味无穷。
闻声，华阳眼角一抖，正脸转过来看着吕不韦，凝神肃穆，沉声说道：“相邦，须知过犹不及！无论何事，还是莫要太过！”
华阳的声音很冷，其中夹带一丝警告，欲震慑住此人的狂妄之心。
只是这样的警告，尤其是在如今的大环境之下，难免有些无力。
果不其然，华阳冷声斥令之后，吕不韦愣了一愣，随即竟然坐在座位上，轻轻笑出了声。
“呵呵呵……”吕不韦笑得身形微微颤抖，看着上首位的华阳太后，目中充斥着轻蔑神色，忍不住轻声道了句：“太后当年，阳泉君当年，可不怎么担忧事犹太过啊！怎么？如今臣下的一句戏言，太后就要如此危言恐吓臣下？”
“吕不韦，你也知道你只是臣下！！”华阳太后漠然冷哼，看着满脸戏谑的吕不韦，怒声呵斥道：“言语轻佻，态度松散，甚至敢拐弯抹角讥讽本太后！你这个臣下，未免太过于猖狂，就不怕我治你不敬之罪吗？！”
吕不韦笑了笑，面容复归于平静，平声静气，说道：“不韦听说，当年公子嬴政首次拜见太后之时，也被太后严辞威吓治不敬之罪！看来太后很喜欢以此治人。只是不知道，如今的太后，还是否具备往日的威势？”
华阳太后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冷眸凌厉如刀，狠狠刮向堂下的吕不韦，嘴里冷声哼道：“哼！相邦若是不信，可以试试！”
吕不韦莞尔一笑，依旧不改云淡风轻，笑着说道：“此番军备大案，按照秦国律令，阳泉君芈宸要被抄家灭门！太后身为芈宸同宗，即便贵为太后，也少不了被连带惩戒，封步于宫中，再难有出行之日。”
“至于说最后的处置，太后与阳泉君皆善其身，未被波及，太后更应感念王上恩德，而不是再行错事，罔顾王恩！”
“王恩？哼，若是没有我，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出子，又如何能继任我大秦王位？”华阳怒极反笑，心中的不甘逐渐表露，双目通红，似有血丝蔓延，骇人听闻。
说完，华阳眼睛一瞪，冷笑着看着吕不韦，嗤笑道：“呵呵~~你在子楚的面前，表现得可是很乖巧听话，也挺会在主子面前讨巧。怎么现如今撕破脸面，露出本性了？这要是让子楚知道，你的下场恐怕不会好哦~~！”
吕不韦笑脸微微一顿，随即扬起一抹更灿烂的笑容，相望华阳太后，笑呵呵地说道：“太后，王上这一次虽然放过你等，但是在王上心中，你们芈系已经从根本上可有可无了！太后在宫中一日，始终是我大秦国的华阳太后，可是，也就到此了！太后的话，王上连听都不愿意去听，又怎么会信呢？太后还是莫要再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老老实实呆在这华阳殿，有个善终，也算不忘王上的一番苦心！呵呵呵~~~”
“……”华阳阴着脸，心中的伤疤被吕不韦血淋淋地撕开，痛恨难当！
在前夕，军备一事被彻底捅破之际，子楚曾来过华阳殿一趟，也就是那一次，让华阳太后心中明白，子楚在此事上保住芈宸，就是为了赵姬和嬴政，顺带再彻底断绝芈系的念想……
这是芈系最黑暗的时刻，华阳甚至一度想过以死谢罪，告慰祖祠历代先辈。可是心中的不甘，让华阳生生按下了这一想法，打算最后再博一把，成则芈系还有望复兴区，败则芈系消亡。
不过当此之时，子楚的信任破裂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便吕不韦今日在宫中言辞不敬，自己也把这消息传递不到静泉宫，更别说让子楚相信了。
故此，吕不韦的嘴脸，彻底让华阳心中恼怒，痛骂出声：“贱商就是贱商，哪怕今日做了相邦，也难改骨子里的贱性！我芈系居于秦国近百年，不是你这贱商能够抹平的，不过是一臣罢了，不过如此！”
“……”这下，吕不韦的脸也有些难看，这贱商一词，吕不韦以及很久很久没有再听到过了，尤其是当上想帮以后，就连阳泉君也不敢轻言！可此时，却被一个老妇人连番喊出，简直气煞也！
吕不韦脸色僵硬，就准备反嘴怼回去，可屋门突然大开，一宫女走了进来，替人通传……
“太后，二位君侯求见！”宫女来到堂前，轻声禀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硬。
听闻此事，华阳太后脸上的怒容瞬间变幻，似乎是心中大石落定一般，变得有些轻松写意了不少，不紧不慢地张口，语气悠然，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宫女领命退下。
“二位君侯？”一旁的吕不韦听后一愣，止下了正准备讥讽开怼的嘴，心中隐隐有些惊异，暗自思索着。
不过眼见华阳望过来，吕不韦虽然心中惊奇，但也还是出声说道：“太后既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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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旁人，那不韦就此告退！”
说完，就准备离去。
哪知，华阳太后出声叫住了吕不韦，眼里不再像刚才那样血丝遍布，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许多：“相邦，就不想知道我们要商议何事吗？”
吕不韦身子一顿，没有再动。显然，吕不韦想知道。
见状，华阳轻轻一笑，轻飘飘地应了句：“好了，坐下吧！”
吕不韦应声就坐。
屋内的形势，好似一瞬间发生了转变。先前紧张抗拒的华阳，此刻却变得轻松写意。而反观最初喜气洋洋的吕不韦，这个时候却皱着眉毛，脸上隐隐有些忧虑……
不多时，房门大开，就见到三人前后走了进来，吕不韦迎面看去。
为首的是阳泉君芈宸，芈宸一进到屋内，一打眼就看到了堂下看过来的吕不韦，立马脸色阴沉两人目光稍一交错，就产生了激烈的火花，隔空飙了一阵杀气，这才罢休。
芈宸闷声来到吕不韦对面，恨恨地盯着，虽然隔着一条过道，但是那阴冷的气息有过之而无不及，令人胆寒。
而这时，吕不韦都已经没怎么搭理芈宸了，因为目光都被后面进来的二人所吸引……
“昌平君？还有那个女的，是之前在公子身边，与公子交好的孟芈！！”吕不韦看到这二人进来，顿时脸色一沉，不经意间扫了眼堂上的华阳太后，见其眉眼大亮，笑容满面地看着父女二人，吕不韦的心中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老太婆……真是老来成精！”吕不韦有些烦闷，立马猜到了华阳的心思，同时也为自己先前没有想到此处而生气，心中不由地暗骂出声。
而进屋的昌平君，看到堂下还有一人，顿时也愣了愣，明显提前不知。
看了看表情恶狠狠生闷气的芈宸，又看了看堂上笑脸相对的华阳太后，熊启眉头微皱，最后看向皱眉思忖的吕不韦，拱手道了句：“相邦！”
这一声称呼，瞬间拉回了吕不韦的心神，吕不韦连忙拱手回了句：“昌平君！”
“没想到相邦也在此，看来本君到来，倒是有些叨扰相邦与太后。”熊启眼睛流转，将屋内几方的脸色都仔细看了看，随即便出声问了句。
“昌平君言重了！不韦今日来此，也只是与太后聊一聊琐碎闲谈，并无要紧的大事，谈不上叨扰。”吕不韦客套了一句，随后看到熊启身边一脸紧张的孟芈，再看向熊启，笑着说道：“不过看样子，昌平君今日来此应是有事，还望勿怪不韦碍眼才是。”
“相邦说笑了！”熊启呵呵一笑，并未对此多言，随后叫人搬来桌案软垫，与孟芈一同坐在了中间的空堂上，直接面向上首的华阳太后，左右则分别是吕不韦和芈宸，五人分属四方，面面相对，这阵势相当诡异。
见状，华阳太后稍顿了下，随后再次浮上笑脸，说道：“熊启，今日叫你和孟芈来，就是想与你好好谈一谈，芈系与楚系之间该如何协同，防备别有用心之人的挤兑和侵害！”
此话一出，吕不韦的脸皮子立马一抖，虽然华阳这话说得笑眯眯，但是这话里话外总是能听出不少的针锋意味，那都是朝着自己来的，吕不韦当即反驳出声，义正辞严道：“太后此言未免有些不妥吧？昌平君如今身为我朝中重臣，亲善士族宗室，多次受王上器重赞扬，这样的良臣何人敢挤兑？”
“嘿嘿~~”吕不韦一张口，对面的芈宸就冷笑了几声，阴阳怪气地说了句：“相邦大人，莫不是这几天抓人抓迷眼了？分不清是我芈系还是楚系的了？”
“……”芈宸这一讥讽，吕不韦立马想了起来，此次清查当中，确有几人是楚系的人，不过吕不韦并没有将此当回事儿，毕竟以前这两方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一时没分辨，拔刀就都给砍了……
这时，见吕不韦语塞，芈宸又是充满阴气地一笑，嘿嘿了两声，再次说道：“不过这也不怪相邦大人，毕竟大人所惩处的，都是私藏军备的罪人啊！这个罪过可大喽，相邦想什么时候抓人就什么时候抓人，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对吧？！”
“……”吕不韦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抬头看了眼皮脸做作表情异常欠打的芈宸，眼睛微微眯起，以掩盖内心升起的杀机。
芈宸这两句话，看似在给吕不韦说，实际上是拐着弯告诉熊启，别忘了我们都是私藏军备的罪人，吕不韦现在才是持刀者！
至于目的，那自然是想让熊启亲近自己一方，提防吕不韦呀！毕竟，不论是芈系还是楚系，大家以前都是“一家人”，干得龌龊事也都不少……
而熊启的反应，也恰好证明了这一点，虽然没有明着点头，但是对芈宸这话没有表露抗拒和反对，那已经说明了问题！
吕不韦吊着脸，看着对面芈宸逼逼赖赖，自个儿却没有丁点儿办法。
人都已经抓了，该审的已经都审了，有的甚至连家都抄了，总不能现在把人放了吧？
吕不韦要真敢这样去做，不说能不能挽回熊启的态度，就光看对面眼睛像灯泡一样盯着的芈宸，但凡吕不韦敢说错话，那指定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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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满城风雨！
怎的？你相邦执法还有选择性的吗？凭什么只罚我芈系不罚他楚系？难道瞧不起昌平君那“忠贞”之心吗？？
哎~~所以说，一旦出了这档子事儿，那就算是吕不韦，也没法自圆其说，甚至要摔一个大坑。
可是……吕不韦又看了看熊启身旁的孟芈，一想起芈系可能对此有些打算，心中就很是担忧。
果然这时，上首的华阳太后出声了……
只见华阳太后笑眯眯地看着众人，雍容气派，轻声说道：“都不是外人，今天就不谈那些朝政事务。这一次唤你进宫，就是想看看孟芈这女娃子。自上次见到一面之后，如今已近一年，孟芈现如今是越来越清丽了，真不愧是我芈系的明珠，真是个好女娃！”
“承太后赞赏，谢太后！”底下熊启身旁，孟芈连忙福身一礼，向太后行礼致谢。
“呵呵呵~~礼制周到，笑靥生花，好！这样的好孩子，就应该是我王族的人！”华阳太后笑着点头，看上去对孟芈很是满意，连连点头称是，还隐晦地提了一嘴。
闻此，孟芈娇躯一震，见华阳太后面带笑容看着自己，顿时俏脸一红，看了看身侧父亲的脸色，随即羞赧着脸低下了头，如花朵般娇艳美丽。
旁边，熊启淡然听着，闻声并未有太多的表情波动，似乎在权衡此事利弊。
华阳太后的意思，已近由刚才的话表达得很清楚了，目的就是有意助孟芈嫁入王族。至于嫁给谁，那结合现在的形势，不难猜出。
就单论女儿的未来而言，熊启自然是希望女儿能嫁到王族，嫁给女儿一直就喜欢的嫡公子嬴政，更何况以嬴政的势头，只要不出意外，未来定会是秦国的大王，更有可能会是秦国历代王者中最为耀眼的存在！
能成为这位存在的正妻，甚至是以后的王后，那这不论是对于孟芈还是熊启本身，都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可是如今，华阳太后的意味，让熊启有些踌躇。
按道理说，宫中有个太后，那此事的成功率自然是大幅提高！不要以为华阳如今失了权柄，失了芈系就会成个摆设。抛去这些都不谈，单说华阳的辈分，那就足以评头论足后辈的婚姻大事！
可是同时，熊启也知道，嬴政是如何看待芈系的！自己与芈系再合力谋算，那嬴政会怎么想？如此一来会不会惹得嬴政不悦？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在历经多数事件之后，只要是对应嬴政，熊启心中已经不敢再存任何谋算，甚至连不敬的心思都不敢再有。若是因为此事而被嬴政厌恶，得不偿失。
不过，要让熊启拒绝，又心有不甘。毕竟孟芈在嬴政面前也已经转悠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嬴政对孟芈的态度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的改变！这代表什么？代表嬴政对孟芈说得那句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我，拿你当兄弟！！
每每一想起这句话，熊启就感到无比的牙疼！很想跑到嬴政跟前，大声问一句：谁家的兄弟tm长这样？！
无奈，熊启眉头微皱，心中止不住的顾虑，对此很是纠结。
这种纠结的神情，同时也被堂上的华阳看了个准，生怕熊启顾忌，连忙又说道：“熊启，你不要多心，我此番并无所图，也不会让你做什么。芈系倒了，我战战兢兢了这么多年，也该松懈了~~如今，就是想看一看我们芈系的明珠，顺便找找机会，为她找个好良家，这也是为了孩子！”
“嗯！”熊启应声，但又没全应声，算是留了些余地，免得被人传出去不好。
见到熊启点头，孟芈是满脸的喜意，华阳太后更是敞开心怀笑出了声，连忙说道：“好！好好！我这老太婆，在这宫中还算是有几张脸面！到时候我去找找夏姬，找找王上，届时还能说上几句话，孟芈本就跟嬴政走得近，再由我这个长辈多说几句，这事还是很能成的！”
闻声，孟芈脸上的羞红已是蔓延至脖颈之上，开始幻想美好的未来。
至于侧边儿的相邦，则阴着脸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些人，感觉心中很是无奈。
若是这件事情真的成了，那对于嬴政而言，熊启以后就是国舅，华阳就是媒人，这两拨人又怎么可能搅不到一起？这样一来，吕不韦所打算的对芈系追究到底，恐怕也将成为空谈！
更重要的是，吕不韦只知道孟芈与嬴政关系匪浅，至于深到哪一步？那就不得而知了！
若是真被华阳这个媒人当成，那芈系和楚系仰仗着这个叫孟芈的女子，这不就成了下一个华阳太后了吗？！
更糟糕的是，吕不韦现在身处尴尬境地，芈系的存在，根本不足以让吕不韦头疼，但是芈系加楚系，再加上那个飘忽不定的孟芈，吕不韦终是束手束尾，难以决断。
毕竟，谁也猜不到嬴政对此是什么心思。
说白了，这屋内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重视权利，都害怕会因此惹怒嬴政这个主子，影响日后。
除了孟芈之外，其他几人都在各自思忖，各打着各的算盘，细细筹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