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再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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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缭绕中，遮掩得连窗外的霓虹灯的颜色都看不清了。
但窗前的两人却都没有在意，周伟津津有味的听着秦风讲述他的过去。
可这认真倾听的表情里，有多少是真的相信了，就只有周伟自己知道了。
其实他也不在乎秦风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只不过是因为保安值班实在无聊，好不容易有个人能一块聊聊天，不管聊什么，他都会很高兴，总比在值班室一个人无聊的躺着有意思的多。
就连周伟之前说的那些当年岁月，其实也没几件是真的，更多的是把其他人的事迹安在了自己头上吹吹牛罢了。
在这种心态下，他当然也会把秦风的讲述当成了吹牛，而且这牛吹得有点大啊。
听秦风所说，他当初和朋友一起创建的长风公司，现在已经是长风集团了，市值上千亿，是业内最顶尖的公司！
但如果这是真的，那秦风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么一个小破公司来呢？
是的，嘻哈游在周伟眼中，就是个小破公司。
就这么一间办公大厅，一共才两百多平，看工位也就只有二十多个人，这样的公司当然是小破公司，又小又破。
当然了，周伟倒也不是真的看不起嘻哈游，因为在嘻哈游工作，怎么也比他干保安强得多。
这只是和秦风口中所说的那宏伟的长风集团对比之下的认知嘛。
听了半天，周伟好奇的问道：“那你怎么会从长风离开的？”
秦风再次点了根烟，不过这次没给周伟也点一根。
因为刚刚秦风已经抽了好几根了，窗台边上都已经是遍地的烟头，周伟虽然抽烟也很凶，但还不至于拿抽烟当呼吸……
“为什么吗……因为理念不合吧，他们很想赚钱，而我挡了他们的财路，所以只有把我踢开了，不然上市之后，我就会成为公司内最不稳定的因素了……”
秦风说的话，周伟听得似懂非懂，反问了一句：“赚钱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要挡着人家？挡住了他们，你不是也少赚了很多吗？”
秦风笑着点点头，弹了弹烟灰：“是啊，少赚了很多……但是，人总该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去坚持的啊，比如最初的理想和方向，走得越远，越不能迷失啊，不然离最初的目标，不是偏离了太多吗？”
周伟这次没有点头，他听得越来越迷茫。
理想啊，方向啊，目标啊，坚持啊，这些词，距离周伟似乎一直都很遥远，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果实在要说有的话，当初在街面上瞎混的时候，曾经想过要成为那些凭拳脚打天下的古惑仔，算是他仅有过的理想？
周伟实在是不敢确信那种想法到底配不配理想这个高尚的词，无奈的苦笑了一声，顾不得嗓子的干涩，再次点了根烟，轻声说道。
“我好像从来都没什么正经的理想呢……这东西，只要有，就挺不错的了！”
“是啊，有理想，本身就是一件很不错的事，而有了理想，去为了它一直奋斗下去，直到完成它，就应该是最让人舒心的事了。”秦风笑着对周伟那句话表示了赞同。
“不过现在你都已经被踢出局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依我看就放弃吧，安心的在这家小公司里赚钱就好了，这样也挺不错的。”周伟实在是不知道对于理想该怎么聊下去，他的水平还达不到这个高度，所以就换了个话题，热心的给秦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行呢，我的理想还没完成，放弃……还早呢！”秦风笑着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做？那家大公司……长风，会打压你的吧？你现在连别的大公司都进不去了……”周伟皱着眉，疑惑的看着秦风。
“没关系啊，从头再来嘛，十年前，长风不也是一家小公司？现在的我，可比十年前强啊！”秦风依旧是平静的笑着，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在那一缕缓缓飘散淡去的烟雾后，平静的回应着周伟的注视。
而他的这句话，让周伟彻底愣住。
从头……再来？
这几个字，说起来和听起来，似乎都轻飘飘的，但在此刻的周伟耳中，却像是一把大锤锤在了他的耳朵上一样，嗡嗡作响！
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却仿佛带着不可知的力量！
那散去的烟雾中渐渐清晰的秦风的目光，让周伟的心里突然猛地颤了颤！
从一开始，秦风说起长风集团的时候，周伟的脑子里一直缭绕着“吹牛”两个字。
但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这两个字突然就渐渐地淡了，周伟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对所谓的秦风的过往是吹牛的认知，反而很认真的开始站在秦风的角度上，情不自禁的去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自己是秦风，会怎样？
恐怕做不到他这么坚强吧？
平静的接受从巅峰摔落谷底的落差，平静的重整旗鼓再次昂扬向上，平静的说出“从头再来”这几个看似简单的字，这就是秦风和自己之间的不同。
周伟脸上的神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正经了很多，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层出不穷，他自己都有些理不清自己的思绪了。
就在这时，周伟腰间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老周老周，你干嘛去了？这都一个多小时了，查八遍楼都查完了，赶紧回来！”
那是和周伟一起值班的同事，这么一栋大厦，晚上值班自然也不可能只有一个人，一般都是两人同班的。
同事的呼叫声，让周伟脑子里的思绪停顿了一下，而后迅速消退，回过了神来。
秦风也适时的笑着拍了拍周伟的肩膀。
“去吧，不然你同事都要以为你是盯上了哪家公司，想偷东西了！”
周伟哈哈笑了两声，站起身，想了想之后说道：“那我就祝你东山再起吧！附近这一片我还是很熟的，要是碰到什么麻烦就尽管来找我，加油啊兄弟！”
说完，周伟洒脱的冲着秦风挥了挥手，转身离去的同时，抓起对讲机，就这么骂骂咧咧的走了。
很快，走廊里就听不到周伟的声音了，22层，最后还是只剩下了秦风一个人，坐在嘻哈游的窗台上，靠着窗框，偏头看向外面的七彩霓虹。
远远地，跨越小半个城市，能看到一栋还没有熄灭光亮，尤其是上方的招牌彻夜不熄的大楼，那栋大楼，比绮美大厦都要高了许多，那已经是s市地标一样的建筑了。
那栋大厦，名叫长风大厦。
良久之后，暗淡的灯光中，秦风突然笑了笑，站起身，脸上刚刚还停留的缅怀已经烟消云散，他站起身，扯过角落的扫帚，打扫了一下地面的烟头，转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坐下之前，秦风微微弯着腰，抬头扫了一眼长风的方向，淡淡的笑着，轻声呢喃。
“再见，长风。”
再见，过去。
灯光和屏幕的映照下，秦风的脸平静而淡定，似乎只是转眼间，所有的注意力就都回到了面前的屏幕上，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对于过去的缅怀与回忆，都已经抛之脑后。
绮美大厦晚上到时间就会封楼了，秦风这一晚都没有回去。
不过他也没有通宵，而是到了凌晨四点左右，就随便把林小鱼的椅子扯了过来，脚搭在那张椅子上，上半身缩在自己的椅子里，就这么睡了过去。
不过还没等睡上几个小时，秦风就醒了，却是被人弄醒的。
睁开眼一看，面前的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直起身来。
秦风低头一看盖在自己身上的羽绒服，就明白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今天不是周末吗？”
林小鱼嘿嘿一笑，扬了扬手里的画板说道：“对啊，今天周六，我室友也在家，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画画，就只能来公司了呀！”
秦风这才恍然，最近林小鱼刚学会q版画风，突然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画风，当然很感兴趣，练习得也非常勤快。
秦风坐起来之后，脚也放了下来，不过看了看林小鱼的椅子，起身说道：“这就有点尴尬了，本来是以为没人看到，偷偷用一下你的椅子的，现在被抓了个现行，失策。”
林小鱼却全然没有在意，坐在自己的桌子边缘，笑眯眯的说道：“可不，为了表示歉意，你是不是应该帮我把椅子擦一擦？”
秦风点点头起身：“应该的。”
公司的角落里，其实也就是秦风工位的后面墙角处，就有用来打扫卫生的工具，扫帚，拖把，抹布等等，毕竟总不能全靠着大厦的清洁阿姨每天来打扫，总会有急需要用到这些的时候。
秦风挑了块比较干净的抹布，洗过之后给林小鱼的椅子认真的擦了擦，然后伸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你的宝座已经擦好了，请坐吧！”
林小鱼嘻嘻一笑，也毫不犹豫的坐了下来，然后就打开画板，准备开始练习了。
秦风则是伸了个懒腰。
才睡了几个小时，说实话还是有点累的，但现在再想睡可就没那么容易睡得着了，想了想之后，秦风打算先出去吃个早饭。
但他刚起身，身边就传来了林小鱼的声音。
“要是想去吃早餐的话，就不用出去了，我帮你带了！”
秦风惊讶的回头一看，林小鱼笑着，变魔术一样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早餐，塑料袋装着的四个包子，一杯豆浆，一杯红豆粥。
“这么丰盛啊，有心了。”
林小鱼得意一笑：“就知道你昨天晚上肯定又是在公司不回去了，就顺便帮你带了，是不是很感动？”
秦风笑着竖了竖大拇指，也没客气的接过早餐，对准了包子一口咬下去之前说了一句。
“好兄弟，讲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