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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心结(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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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友宴散去,赤诀盟又回到了以往清净。

胡越人跟杨横横汇报了谭初凌晨的训练,就随杨横横往正门盟府里去,正巧遇到了从西门下山的韩药师。

韩药师施了个礼:“杨堂主。”

杨横横抬了抬下巴:“呦,韩药师。这么早是去哪儿啊?”

韩药师一脸高兴,肩上药箱的带子提了提:“华阴县的柳兄寄信来,说是备了点好酒,邀在下去品一品。”

杨横横是个嗜酒如命的人,胡子拉碴从不打理,一个酒葫芦倒是常备腰间,他听见酒的字眼就来了兴致,贴上去悄声问道:“什么好酒?”

“嘿嘿。”韩药师和杨横横是老酒友了,掏出手指比了个八。

“十八年陈酿!?”杨横横嘴馋地跳脚,但在胡越人面前不敢夸张,凑上去又说,“韩药师记得给爷捎一杯。啊?”

“咳。”旁边的胡越人手放在嘴边,装作咳嗽的提醒道。

杨横横尴尬地收回了身子,大声说道:“啊嗯,韩药师慢走,代我向柳兄问好。”

目送着韩药师离去,胡越人就开启了喋喋不休的模式,教训起上司来毫不留情:“堂主,您是不是该注意一下了?”

“饮酒伤身,还败坏风俗,昨日百友宴您就喝高了,还差点和少林寺的和尚打起来。要不是滕管事拉着,那禅文首座就被您打残了!”

“还有,前段时间您去黄鹂阁……”

杨横横最受不了的就是胡越人的唠叨了,赶紧打住:“啊啊啊……好了!爷知道了!不喝了不喝了!”

胡越人揉了揉太阳穴,显然不打算放过杨横横:“要不是黄鹂阁派人来,您怕是要把人家的酒库给喝空了!”

“对了堂主……”胡越人抬头,山道上哪有人,眼神一捕捉,发现那不靠谱的上司早已施展轻功,跃然离开了他的视线。

今日谭老爷召了几位高职关门议事,胡越人是最后一个到的,鹿姨往里面报了名,听有回应了才推开门将他引进去。

所有人都已经盘膝而坐,围在了谭老爷身边。

杨横横躲在最后面,一脸狡黠地看着胡越人在他身边端坐下。

见人都到齐了,谭老爷率先开口:“胡越人。”

没想到自己先被点名,胡越人挺直了胸膛恭恭敬敬地答了声在。

谭鹤煊在天下威名显赫,但在盟内却从不摆架子,语气温平,问他:“那孩子今早如何?”

胡越人正正经经地汇报:“少主根骨强壮,本就是习武的好料子。今早山崖的测试中,少主反应灵活机敏,又有原先的底子在,用了一个多时辰通关。”

“哈哈哈!”杨横横拍拍大腿,“看来少主藏得深啊!”

“嗯。”谭鹤煊略一沉吟,自家孩子的实力他最清楚不过,以前启蒙的时候就看出他是能继承鸿林剑意的最佳人选,虽说半途荒废了两年,但再捡起来还来得及。

相夫人在一旁替众人斟茶,听了胡越人的汇报也是欣喜的很:“初儿这孩子,整天毛毛躁躁的,又喜欢在山里疯玩,无形中自然练出了身法。”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纷纷大笑起来,看来是他们低估了谭初。

“杜晗昭,你怎么看?”谭鹤煊询问身边最近的杜晗昭的意见。

她说:“少主心性尚未成熟,对于习武本身是否真心接受还未可知。”

气氛又僵重起来,所有人都深知谭初厌恶习武的理由,是以盟里无人逼迫他,采取了放任的态度。他们赤诀盟高手如云,即便少主不会武功,但保他无虞也是绰绰有余。

这次是非所愿,若谭初不是真心想学习鸿林剑意,恐怕只能成个半吊子,到时候原衡山试炼连自保都是问题。

“你有什么办法吗?”

杜晗昭把盘坐的身子转向谭鹤煊,答道:“请老爷把此事交给在下,在下会尽力开解少主的。”

谭鹤煊吹了口热腾腾的茶,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又对着杨横横说道:“还有你,上点心。别天天喝酒。”

杨横横接收到谭老爷的示意,坐直了身子,忙答应着。转眼看见胡越人努力憋笑的表情,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说正事吧。滕越。”

滕越一声轻“哈”答道,众人将视线转向了他:“所有帮派都已经启程返回了,请柬摘了三个必要的,有剑阁、慕容山庄和京都城。”

在座的听见京都城,眼神都凌厉起来,凝神仔细听下去。

“剑阁和慕容山庄的都是武学交流的内宴,京都城的请柬来自珵王,信上只道想结识,并未言其他。”

珵王。

当朝年纪最小也是最不起眼的王爷,品行在所有皇子中最为端正,常年与世无争,低调游走于天下,却从不主动结交任何江湖人士,此番给赤诀盟递请柬,不知道是何目的。

谭鹤煊也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甘承首先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珵王从来不是我们的盯梢目标,需要派眼线吗?”

谭老爷抬手否决了:“暂时不必,珵王的邀约是何时?”

“信上没有说。”

看来只是寄信表达结交的意愿,至于是否同意还得看赤诀盟的表态。在礼仪上珵王是尊重赤诀盟的,可毕竟是朝中人,赤诀盟在决议上总要带上有色眼镜观望一下。

江湖社交潜规则之一,不轻易结交王族。

因赤诀盟的势力范围庞大,旗下产业和情报网对于王族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至高财宝。一旦拥有了江湖势力撑腰,在争夺皇位的时候就有了很大胜算。

于是最后一致决定先把这个请柬搁置不理。

“接下来是慕容山庄的……”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惊雷啸啸。

不一会儿就乌云密布,天色暗沉,狂风吹了进来,把地上的茶具都掀翻了。

“啊啦。”相夫人赶紧站起来,到下面吩咐鹿姨他们将门窗关紧,晾晒的衣服也加紧收起来。

滕越继续说下去:“慕容家的小姐因被天谕堂少主重伤,现留在城内诊治,需一段时间才能下地走路。”

“嗯。怎么说也是贵客,派去的郎中随时回报情况。”外面震天的雷声盖住了音量,见没有什么事,谭鹤煊一句散会遣了众人。

唯独留下队尾的杜晗昭。

“晗昭,你过来。”谭鹤煊招手唤她,“内息调理的如何了?”

杜晗昭刚想单膝施礼就被谭老爷拉起来,她答:“无碍了。”

谭鹤煊知道剑意冲突是怎样的痛苦,旁人却无从插手,只得无奈地叹气,用言语关慰道:“以后怕是要辛苦你了。”

杜晗昭的性子坚韧不屈,从不会对外表达什么痛苦,她只说了句:“为老爷效力,无事。”

多说也是自我安慰,谭老爷不再挽留。

杜晗昭低头倒退着离开,恰巧碰到走廊上胡越人在和杨横横说话。

“好像忘了什么。”胡越人说。

杨横横双手拖着脑勺走路,不走心地问何事。

一时间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胡越人只得作罢:“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然也不会想不起来。”

暴雨将至,两人加快了回西门的步伐,渐渐消失在杜晗昭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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