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鸡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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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这话一出,福莲也顾不得青梅是在要死要活的了。
“你,怎得就要你强出头了?你,你给我闭嘴。”
莫说何金枝干的勾当营生已经是让正经人家退避三舍,就说青梅的生父,也是说不清道不明,这,这要是把这个青梅娶回了家,莫说头抬不起来,只怕是腰也不能直起来。
福莲也顾不得其他了,上前一步就用手就拽自己的儿子,气的额头都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子。
秋阳回过头来,先看了看秋月,又对上自己阿娘的眼睛。
其他的人这会倒是都不说话了,心里却也个个松了口气,如同摆设一般悄无声息立在一旁,就要看看这热闹怎么收场了。
而有些一听有人做冤大头的,就赶紧拉上自家的人,逃也似地跑了。
秋阳垂下眉一会,看到自己阿娘这般痛苦的神色,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安慰自己的阿娘和阿姐,可他手臂里拢着的身子还在轻轻地颤抖,秋阳深深呼吸了几下:“我,我是该要有担当的,何况阿爹在的时候也时常告诫我,男子汉大丈夫......”
“你别拿你爹来说话,这事是一回事吗?”福莲不待秋阳说完,尖锐的打断了他,气的眼角都发红了。
秋月知道秋阳做事也是有分寸的,只怕他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就说何金枝的身份缺是蒙羞,但青梅这个小姑娘却是从淤泥长出的青莲,这几年大家也是看着青梅长大的,若是要和她那个娘一概而论,对青梅来说也是委实不公平。
于是也卸下了心里的一点担心,无奈地挽了挽耳边的发梢,对其他人道:“怎么着,你们不回去,是要换人来负这个责吗不是。”
屋里剩下没走的,惊的作鸟兽四散,腾地就不见了人影。
逼仄的屋里,就剩秋月一家加个小姨,还有嘴角微微翘起的何金枝了。
此时福莲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秋月,嘴巴还微微的张口,神色凄迷。
秋月知她的心思,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意了。
秋阳知青梅现在不想见别人,便把她抱上了床上,站在床前定了定,看青梅转身别对着他们一动不动,便望了一眼何金枝和秋月,大家心领神会地出了房门。
小小的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院子里的枣树在一阵风过后,稀稀落落的叶子裹着风在小院子里无头的四处乱窜,像极了此刻秋月的心。
福莲和凤莲愤而疾走,最后也没商量出个什么结果了。
秋天叠起,萧萧瑟瑟的除了夹着寒凉的秋风外,还有旁人不休止的指指点点。
这天吃过早餐,秋月收拾完院子,对秋阳道:“今天我们一起去趟墟市,卖了伞棍换点铜钱。”
“噢!”
自从青梅那件事后,小小的村落里又多了磕牙的消遣,自此秋阳的话就少了许多。
秋月想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秋阳也是个可以自己拿主意的大孩子了,现在也不用凡事都去逼着他,于是也没有刻意地去问秋阳后续的事情,只想着如果秋阳也成亲,家里没有点进向是不行的,何况还欠着一笔铜钱的。
是了,秋月心道,左右家里再苦也苦不到哪里去了,大不了自己和秋阳再辛苦一些,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她从院子里拉出来手推车,装了满满一车的伞棍子,就和秋阳出了村。
那天去伞店老板那里卸了一车的货,伞店的老板恰巧不在,老板娘看这两姐弟懂事实在的样子,也颇觉得有眼缘。
“姑娘我看你也是能吃苦的人,想必你们挣点铜钱也是不易,我这边还有些小营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了苦?”
秋月一听眼睛都亮了,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劲了,庄稼人最能吃的就是苦了:“还请老板娘给我们姐弟指条明路呢!”
“咳,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你看我们,忙着做生意,也没个时间养个鸡呀鸭的,你们要是得空呢,可以每次带货过来给我们捎带一只。”老板娘边说着,难得挺下手里的活看了一眼这两姐弟,看这两姐弟隐隐的雀跃,她自己也忍不住乐了。
“也不单单我呢,缝过年过节你们稍三只过来,我这边回娘家也都用得上。”
老板娘边说,秋月就在心里偷偷地掐算着,按照以往她一般是十月过后开始送货,一个月往返一次,到除夕也能走个四趟到五趟,再加上过年过节的三只,那一年下来也不少啦。这对于小农小户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秋月激动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老板娘的帮衬呢,只诚恳的道:“老板娘谢谢您的照拂,这会我就买几只小鸡仔回去养着,保证到时养的肥肥胖胖的。”想想又顿感不对,城里人不爱肥肥胖胖都鸡,于是改口道:“一定养的结结实实。”
老板娘一听,更乐了,就越发喜欢这对姐弟了。
因得了老板娘的指点,秋月和秋阳商量了下,也没舍得给秋阳扯布了,直接用换得铜钱,去买了十五只小鸡仔。
秋月没想到的是,这小鸡仔还算挺好养活的,开始是吃着稀粥,七天过去了,肉眼看的一天比一天大,再大一些的时候,它们就开始满院子撒欢,秋月在院子里种的青菜,就成小鸡们的零嘴了,每天小鸡仔们都把肚子吃得圆鼓鼓的,青菜一天天殃了下去,小鸡仔却一天一个样。
有时候青梅也会采了一些野菜过来,刚开始的时候阿娘还会甩脸色给她,渐渐地青梅也能在院子里呆得更久了。
等小鸡仔们第一次长开了换毛的时候,秋月终于抓了一只自己平日里最喜欢往石头村去了。
秋阳当时一看,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秋月没好气的瞥了一眼秋阳,心说你个小白眼狼,也不知道是谁头些日子还殃巴巴的,因为青梅的事情,自己没少在秋阳和阿娘间周旋,这会好了,准媳妇在阿娘面前得脸了,就开始嘲笑起自己来了。
秋月特意挑了钟庭稼应是不在家的时间,一路寻了过来,她在石头村口站了会,有点怯怯的脚步瑟瑟缩缩,往前走俩小步又打会转,彷徨了差不多一刻钟的功夫,终于开口向路过的人打听了钟庭稼家住的方向。
绕着长满杂草的小路,又穿过了一片田畦,就看见了山脚下一座孤零零的茅草屋,秋月的心里有点酸酸的梗着难受。
只见屋前一片小地空荡荡的却是打扫地干干净净,主屋右旁还搭建了一间小房子,秋月伸头去看了看,堆放的是竹篓麻绳一些农具,不知道是主人觉得东西不贵重,还是少人来的原由,愣是连一扇门都没装。
主屋倒是有门,门上总算有门扣,但也只是轻轻的掩上,没有上锁。
主屋的左边则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厨房,用泥土垒的灶头有些地方都开了裂,被烟熏的黑黑的,厨房连一个木架子都没有,灶头上躺着一副碗筷,加上灶旁的两只水桶,这也是厨房里仅有的家具。
大约是离其他人家远,不方便打水,主人用挖空的竹子从山上引来了水,此时清澈的山水哗啦啦地装满了水桶,溢出水桶的水都流到了旁边挖的一条沟渠,流向了门前一个小池塘里。
倒是会讨巧,秋月心里偷偷的想,也不知道池塘里有没有养些鱼呀虾呀什么的。
转了一圈,秋月叹气一声,没经过主人的同意,她来到放杂物的屋子寻了一把柴刀,就上山砍了一捆柴,回来在茅草屋的空地前,结结实实的搭了一个小屋子,还展示自己巧夺天空的手工一般,又开了一个小门,真的比主人家的房子看起来都气派。
秋月把小鸡仔放出来在门前的空地撒欢,自己绕着小屋转了一圈,又去杂物间寻了一把镰刀又出门去了。
不一会回来的时候,背了一捆长长的杂草,秋月把杂草往小屋子屋顶上一盖,又把柔软一些的铺在地上,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秋月在这忙乎了一个上午都没看到一个人从附近经过,也是除去了一些闲言碎语,又见这人烟稀少靠山近山,担心有黄鼠狼将小鸡调走了,遂又将在撒欢的小鸡找了回来。
本想去寻一些吃的喂喂小鸡,谁知道自己绕着屋子走了一圈也没瞧见一个可以入口的东西。
秋月只是怔了一下,便又嘻嘻地去采了点野菜撒进去鸡屋,也和抓在手中的小鸡商量道:“小鸡小鸡,这次先委屈你啦,下次我来带好吃的与你。”
说完摸了摸小鸡,把它放进了小屋里顺便关上了小门。
忙完这些,也日上中天了,秋月从厨房接了点水,入口冰冰凉凉的,却也清甜可口。
出得厨房来,回头望了一圈这个茅草屋和新搭的鸡屋,秋月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待到日暮西山,钟庭稼回来的时候,眼睛一直围着屋前突然冒起来的小屋子打转。
又见家徒四壁的家里的确没少什么东西,于是好奇地去打开了小屋的门。
突然窜出来的小鸡虽然没有吓到钟庭稼,但他见小鸡炮仗一般地冲出来,在屋前的空地上迈着它的小短腿一圈一圈地跑,他也难得的微微翘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