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捉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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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几个人又铆足劲挖了一整天，终于把那个大坑挖好了。

阿萝打算与陈川一起进山找黏土，便让那四个汉子先不要来了。

他们听后顿时急了，以为自己做的不好，雇主想换人，阿萝便说了找黏土的事儿，让几人隔日再来。他们这才放下心，有个稍微年长些的给阿萝指了一个地方，那还是他早年进山时发现的，赵大户家出事后便再也没去过。

时隔多年，他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大约对那片林子和一个小悬崖有些印象。阿萝谢过他，与陈川第二日便背着背篓往那个方向去了。

挖黏土的小山包在树木稀少的一片林间，只有少许灌木。这些灌木春夏季节会开出小野花儿，到了秋天就结籽掉了满地，林中的各种雀鸟和松鼠便聚集在此捡拾。

阿萝远远望着那些小鸟，忽然想到了一道美味。只不过今日还是为了找黏土而来，两人并未停下脚步。

她和陈川来回走了三四趟，用背篓装了许多黏土带回家，秋高气爽，阳光直射大地，这种天气晾晒湿土最好不过了，阿萝前院摊了满满一院子橘红色的土。

第二日那些小伙儿上门的时候，阿萝已经将黏土用筐装好，挪去了后院。

陈川打来井水，与黏土混合，然后众人跳进那个深两米的大坑，开始将湿泥往壁上拍，陈川一个人便负责那个小池子。

五个人埋头苦干，终于在半下午的时候，将湿哒哒的黏土全部糊完。

此时距傍晚还有些时辰，那些汉子念及这两天阿萝做的美味午饭，便顺道帮阿萝扎起了篱笆，又将挖坑舀出来的黄泥和着稻草拌匀，再用水调和，抹在了篱笆表面，这变成了矮矮的黄泥巴墙。

如今池塘已经成型，只待黏土完全干燥，接下来的活儿便是往里填土，然后倒进水便可。

阿萝将中午剩下的几个大肉包子和玉米卷饼包好，尽数给了陈川让他带回家。于是这日晚间，陈大娘一家都吃上了咬一口会流油的肉包子。

四个汉子再加上一个陈川一共忙活了四天，终于把阿萝后院的池塘给捣腾了出来。

阿萝在一旁看得满意极了，最后一日清结工钱的时候，便每人多给了五文钱。那几个小伙儿乐开了花，直道以后有活儿还找他们，保证做得让阿萝满意。

池塘做好了，陈大娘还上门看了一眼，听说挖了两米深，直愁道：“这大冬天的万一掉下去了可怎么好？”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阿萝一人便够了，可陈川这么多日与阿萝的朝夕相处，竟十分舍不得离开，便想赖在一旁打下手。

阿萝可不敢让他上手去抓那些滑溜溜又脆弱的银鱼，陈川只能站在一旁干看着。

把缸里的鱼尽数移进那个小池之后，便是等待那些银鱼产卵了。

阿萝算算日子，从买地起到挖好池塘，已经过了五六天，那公子应当再过几日便要来了。

她看着一边因帮不上忙而沮丧不已的陈川，只觉得好笑，朝他道：“陈三哥，咱们明儿一早便上山去。”说罢顿了一下，又眨眨眼补了一句：“将家中所有的簸箕都带上。”

果然第二日，陈川还没吃早饭便拿着三个簸箕来寻阿萝了。

阿萝给他做了凉拌面片，红色的辣椒油淋在雪白的面皮上，酱香醋香和麻油香扑鼻而来，陈川一口气吃了两大碗，在这微凉的秋日清晨，额头都被辣得出了汗，却仿佛还是意犹未尽。

阿萝步履轻快地走在前面，陈川背着背篓，里面装着所有今日需要用到的工具默默跟在后方，心想着不知道阿萝今日要上哪儿。

阿萝对途经的那些果树视而不见，径直领着陈川来到上次挖黏土的那个小山包下，回过头问：“陈三哥，你会抓鸟吗？”

陈川当然会，这山下村哪个小娃儿没在乡野间捉过麻雀撵过鸡的？

他点点头，拿出簸箕就开始制作简易的工具。

阿萝拽着他往前方不远处的地上看，那儿有三两只小黄雀正在地里啄食。

家养的小黄雀十分挑嘴，有的只吃带壳的小黄米，有的只吃苏子，颗粒太小了不吃，颗粒太大了也不吃，就像闺中娇气的小娘子一般。

若是将食物混作一堆，碰上些脾气暴躁的小黄雀还要先将自己不喜欢的扒拉出视线范围外，才会开始啄食。

这山林间谷物类的食物几乎没有，因此小鸟儿们都是捡到什么吃什么。

阿萝今日带了玉米碎，小黄米和苏子三种食物，还是分开装的，目的就是为了一会儿不叫小鸟扒出陷阱的范围。

若是陷阱外面也有食物，机警的它们必不会冒险钻进去啄食。

一会儿的功夫，陈川便熟练地扎好了四个陷阱。

俗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可今日阿萝只打算捉黄雀。

两人将陷阱置下，又往簸箕下分别撒上了不同的饵料，顺着绳子将自己掩藏在了小灌木的后边。

林中食物缺乏，尤其是秋末之时，小动物们都铆足了劲将自己吃肥好渡过寒冬，这可不是便宜了阿萝。一天下来，两人往返四个陷阱来回添料，足足捉了几十只黄雀。

下山时，阿萝也没去摘果子，而是兴冲冲直接回家便开始处理食材了。又拿给陈川一串铜板，约摸五十文左右，让他去邻村赖寡妇家打五斤甜酒酿，一些红曲粉。

陈川支吾着不肯接钱，引来阿萝的美目一瞪，也不理他，塞了铜板就回了院子。

她先将黄雀用开水烫过拔毛，去除内脏，然后将每只的翅尖和爪子剁下扔开不要。又打开一坛黄酒倒出一碗，将处理好的黄雀在酒中蘸一下便提起，置于一旁的簸子上让风吹干去除适量的水分。

几十只黄雀铺了整整四个浅底簸，处理完毕，陈川也打了酒回来。

陈大娘在院门口远远看着陈川提溜着五个酒坛风风火火而来，还没想明白是咋回事儿，便看见他一个闪身进了阿萝的院子。

她八卦心顿起，悄悄走了几步，隔着篱笆看见阿萝正坐在院中处理食材，旁边摆着一个小桌，上面放着各种香料和瓷碗，又见自家傻儿子默默放下酒，径自搬了个杌子坐在阿萝旁边，时不时偷偷瞄她一眼，这才慢慢退回来。

陈大娘笑得见牙不见眼，立马往家走去，看见在院中抽烟的陈大爷上去就是一顿唠：“老头子，我说三儿那小子最近都上哪儿鬼混去了，原来是在阿萝那里……”

陈大爷挑挑眉，也觉得颇为新奇，嘬了口烟嘴，点点头道：“最近地里也没啥事，随他去吧。”

再说阿萝这边，她将陈川提回来的酒糟混入红曲粉，加入一把麦黄，再将准备好的盐，大料，生姜蒜苗，花椒等一并拌了进去，搅成浓稠的糊状，然后取来七八个大陶罐，将每个黄雀裹上糊，码放在罐中，再倒入一些米酒，封盖保存。

这便是传统雀酢的做法，待腌制入味，便可做各种菜肴，味道极是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