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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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低头对我们笑语的大脸突然一怔，似乎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来，大脸慢慢抬起，看了一眼这显得无比之高的天，又低下头看了看正等着他回答问题的我，这才缓缓说道。
“你猜的没错，外狱的魔法，确是从……中狱传来的，包括我刚刚说的魔法阵，也是外传而来，并不是什么外狱各族自己钻研所得。”
心中的震惊一时无两，别说是我了，就连苏兰从小熟知的所谓“历史”，都或许是假的，什么对抗，什么背叛，什么各族联盟，竟像是把从前我们所熟知的一切，打得支离破碎。
后来大脸又说了什么，我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就这么讷讷的跟着离开石凳的所有人，走出了属于大脸的这件巨大房屋。当我走出大脸这独树一帜的大房子，我竟不知为何回头看了一眼，仿佛这阙狱城，其实就在这大脸所住的房子里，而不是那与我们身型匹配的城池。
一路上阿尔斯楞他们说了什么，我也一句都没听见，只是跟着往前走，似乎走到了一个院落，各自有各自的房间，这城池里好像有许多人，却又好像与我之前所见过的人都与众不同。
“小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听明白了吗？”
没有推开暂时属于我的那一扇房门，我径直敲开了小裴的房门，站在门口便对着开门的他问道，而小裴的眼神里，除了始终不减的震惊，还有些许疲惫。
“听了个大概，却也没完全明白，似乎我们到这里，就是为了去什么中狱，可我们是无意间到这里的，难道都不让回家了吗？子晖怎么办，吉安寨怎么办？我都不知道，但到了这里，从小到大刻苦修行到身上的魔法实力，却又好像不听使唤了，施放魔法是没问题，可却像是在自己与火系魔法粒子之间隔了一层什么，看不真切，魔法施放起来也有些费劲。”
是啊，小裴有担心的吉安寨，家人，我不也是如此吗，可一想起两位师父在我临行前讳莫如深的样子，想起奇枠大人略显古怪的要求，却又好像这一切都说得通，或许原本就会有一座通天的传送魔法阵开启，愿意前往的人从北狱通过，而不愿意前往的就此退去。
甚至我心中有一种假设，是不是这一场伤亡惨重的北狱战争，就是暗灵族和蛮兽族为了多输送些人来这阙狱城，才如此作为。本想把人类挡在林城以南，即便有几个人能进这阙狱城也不过凤毛麟角，比不得占据了北狱大地的这些部族，但谁知道不经意间惹怒了那些大人物，才最终不了了之。
可谁又知道，伊城和辽城的覆灭，这些大人物丝毫不知情呢，是非究竟如何，我现在既猜不透，也不想猜，但如果有可能，总有一天我也会搞清楚，到底这让那么多北狱人离散、伤亡的祸事，究竟是不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人祸。
“或许现在想这些已是徒劳，但既然那大脸……那少华这么说了，就说明回家的路还是在的，只是需要我们在更远处学习修行一番了。”
原本是希望小裴给我些解答，却不成想变成了我安慰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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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在安慰我自己。小裴的那些疑问，我又何尝没有。
“小鱼，少华先生说我们是误闯进来的，所以先天就占据了好多优势，但是至于是什么优势，他没有明说，那么我们应该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了啊。”
“是啊……也好，这阙狱城大家施放魔法都不如以往，正好我们之间的差距也小了很多。”
还想着跟小裴开个玩笑，让他不再那么紧绷，谁知道这话一出，他却是更紧张了，皱着眉头仰起头大声说道。
“放屁！这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你赶紧滚吧，裴哥要修行了！”
好家伙，这算是我，枉做好人了？
苦笑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椅子上细细琢磨，与其说到了这阙狱城是来了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倒不如说，已经是改换了一片陌生的天地，这些事情，不管是实力强劲的图鲁族年轻人，还是神经大条的小裴，多少都会有些茫然，进退失据，甚至不经意间就开始神不守舍，但对于我来说，却没那么要紧。
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生长。”
一株新芽从这房间的盆栽里缓缓伸出，嫩绿柔软，却是象征着生命，然而只是几息过后，便又消散在了空气中，只余下些许木系魔法粒子围绕在盆栽周围。
以存在著称的木系魔法粒子，就这么消散了？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安抚下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却还是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这他妈算是白修行了！
这改换的一方天地，变化的不只是风土环境，连熟悉无比的魔法都凭空生出了几分陌生，怎么不叫人难受痛骂。与此同时，隔壁的那些屋子里，或早或晚的也传出些骂声来，有些动静大的，甚至连骂了什么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但大家听到其他人也是这样一幅惨相，便也没有继续怨天尤人，我也一样，只是仿佛回到了刚学习魔法的时候，只能重新开始摸索。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大脸说我们这些意外到来的人，有了所谓先天优势，毕竟不管他所说的考验究竟是什么，我们早到这里的一群人，总是有先熟悉这片天地的优势。
“生长。”
这次并没有使用默念法，而是直接吟唱魔咒施放起了魔法，我明显感觉到之前显得蔫蔫儿的木系魔法粒子，竟是活跃了些许，盆栽迅速生长，一直到盆子破裂，还没有停止，堪堪触碰到了房顶，才停下来。
而此刻，原本骂骂咧咧的隔壁几间屋子，都是安静了下来，仿佛我这一下动静太大，吓到了他们，只是等了半晌，发现没什么冲破屋顶和挤破门窗的魔法效果后，才又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从吟唱魔咒，到默念法，再到明悟者那些单音节的施法方式，然后又到了吟唱魔咒？这怎么有点像是周而复始……
没由来的突然想起那一句老禅师的禅语。
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还是山。
初行者，知慧者，明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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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好多仿佛被我埋藏在心底的记忆，突然翻涌而出，在这心绪波动之际，竟是如何按捺，也是按捺不住了。
看着同是春意盎然的阙狱城内外，不由得喃喃道。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刚准备把下一句念完，却发现隔壁那几个家伙竟是吵闹声大作，开关门的声响都十分不羁，刚准备开门看看怎么回事，房门已被人拍得砰砰作响。
“来了来了！”
“怎么了……乌恩……”
只见少年模样的乌恩喘着粗气，一点都没有风系魔法师的那种从容，似乎连说话都有点费劲，只是一边弯腰扶住膝盖，见我开门了才一把拽我出来，朝他身后一指。
怎么了？大家都围在这？这庭院中间有什么稀奇？
我朝着大家围绕的方向走去，乌恩也撑起身来，跑去敲别人的房门了。
走近了才发现大家正指指点点，竟是对我的到来，半点察觉都没有。
“怎么了怎么了？大家这是看什么新奇东西呢？”
眼见没人发觉，我只好自己问话，等着有谁给我解解惑。
就在人群最中间，挤出脑袋的小白才一脸兴奋笑意的叫我。
“岳鱼岳鱼！你快过来，你是木系魔法师，肯定认识！”
“什么认识不认识啊……怎么回事啊？”
直到此刻，大家才发觉我的到来，却是给我让出了条道，一边七嘴八舌的说“你来看看”，“跟大家说说呗”这种话。
直到我走到近前，才一边走一边开口说道。
“原来是棵树啊，边上这碎石又是怎么回事啊？我来看看……这你们都不认识啊？也是，北狱应该没有，这不就是棵柳……”
话还没说完，我已是从头到脚开始发麻，就只能愣愣的张着嘴，霎时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听到边上小白说道。
“我就说了岳鱼肯定认识这树木，不过这树木说来也奇怪，原本这里是庭院中间的一处石桌椅，竟然不知道怎么突然多出这么一株古怪的树木来，刚刚那动静虽说不大，但还是被我察觉到了。对了，你说这是棵什么树？岳鱼？岳鱼？”
我不是故意卖关子想要吊大家的胃口，只是，这是……柳树啊！
别说北狱没有见过柳树，我在这狱界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柳树！这一株柳树，到底是怎么来的？联想起刚刚无意间念叨的那句诗词。
一股凉意真真是从脚底板冲到了头顶，我强忍着哆嗦，继续随口嘟囔了一句。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见眼前一切正常，才松了一大口气，看来这阙狱城还有柳树，说不定还有其他植物，是可以好好逛逛。
我才缓过神来开口道。
“这柳树啊……诶，你们干嘛？”
只见大家都在各自诧异的看着我身后，我才回过头看了一眼。
石质台阶从中破开，青竹傲然挺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