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山中无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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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见孙云龙一直大笑不止,还以为仙人心情大好,便壮着胆子上前询问:
“上仙,既然杀手已经伏诛,我们接下来该当何去何从?丢了朝廷的供物我们有多少颗脑袋也担待不起啊。”
孙云龙止住笑声,残忍的扫视着那些军人。
“我知道一条好路,你们肯不肯走?”
将领欣喜,连忙请教道:“请上仙示下。”
“归途!”
军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的问:
“归途?什么归途,归途在哪?”
孙云龙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森寒无比的说道:
“所有人最后的归途都是同一条路,那就是……黄泉之路!”
不久,孙云龙拖着重伤之躯回到了雁荡宫,向天下修行者宣布了一个震动仙盟的消息。
“玄月朔日,天下第一杀手修衍袭杀大梁军马屠戮全军,幸雁荡宫弟子苏云龙抵死相搏,斩修衍于清风涧。
二人厮杀中,苏云龙证实此罪徒修为跌落之传闻,遂将其困于五灵之阵,天道昭昭,妖邪伏诛尸骨无存。”
“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捂住脑袋回忆着。
清风涧、五灵杀阵、苏云龙,生死大战……
杂乱的记忆涌进他的脑海。
“我居然还活着……”
修衍苦笑一声,那天,他周身气血干枯,外有苏云龙的五灵杀阵,内有苍锈之毒全面爆发。
如此绝境之中他还能活下来真的是个奇迹。
他开始调戏内视,想看看自己还有多少修为。
他记得与苏云龙最后拼死一搏时,自己只剩玄境初期的修为,恐怕现在……能保住黄境修为,不直接变成废人就是上天的恩赐了。
可他转念一想顿时苦笑出声。
自己一个挨千刀的杀手,上天不把自己打入拔舌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就不错了,哪可能有什么恩赐。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放眼内视,查探修为 。
“怎么可能!”
修衍无比惊讶,因为他的修为……居然还停留在玄境初期。
这怎么可能!当时他身受重伤,内力全无,苍锈之毒又全面爆发,他一身的修为怎么可能留的下来。
除非……有人帮他遏制住了苍锈!
但这更是一种根本毫无可能的猜测。
苍锈可是天下第一奇毒,除了几百年前绝迹的悬湖姜氏一脉,世上还有谁能遏制此毒?!
“你醒了!?”
门被推开,明媚的阳光照进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孩走了进来。
…………
清风涧。
女子漫无目的穿梭行走,土地里遍布着一片一片暗红色的斑点,这些都是不久前凝固的血液。
银白的长靴踏进泥泞中,肮脏的泥水被挤压出来,黑乎乎的泥浆掺杂着刺眼的血红,触目惊心。
女子时而蹲下身,嗅一嗅沾在草木上的血迹,时而轻抚一下留在树干上的刀痕。
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线索。
前面是一座巨大的深坑,那里不久前似乎爆发过一场惨烈的大战。
女子走过去。
身着一袭玄黄色袍服的男子站在深坑边沿,背对着女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女子看到男子的背影先是眉头一皱,随后眼中爆发出凌厉的光芒。
“欧阳杀阵!”
她抽出背后的银枪舞了个飘逸的枪花,然后快速奔跑起来,最后一跃而起,枪锋直刺男子后心。
欧阳杀阵没有躲闪,任由长枪刺进他的身体。
没有任何鲜血流出,欧阳杀阵的身躯渐渐透明最后完全消失,原地只剩下一具轻薄的人形壳蜕。
“咔嚓。”
壳蜕被长枪刺穿,碎裂一地。
………………
天灰蒙蒙的,阴沉的可怕,似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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酝酿着一场大雨。
少女弯着腰,将晾晒的草药一点一点收入簸箕。
她梳着长长的马尾,头上包着一条淡蓝色的头巾,看上去清纯而又干净。
暴雨之前总是闷热难受,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她站起身端着盛满草药的簸箕走进库房,将它们各自归类放回药架中。
修衍在屋子里打坐调息。
放眼内视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体内充斥着一股淡蓝色的温和之力,这些神秘的能量将他体内的苍锈之毒团团包裹,暂时遏制住了它们。
救修衍的人是这户人家里一个年轻姑娘,她自称姓周,一直与年迈的爷爷相依为命。
周姑娘说,她是在村口的溪水边发现修衍的。
那时他被溪流冲到岸边,生死不明。
周姑娘把他带回家中,发现他全身遍布着深可见骨的伤口,血都快流干了。
“你能活下来真是一个奇迹,一定是你之前做过不少好事才换来这么大福报。”
女子这样告诉修衍。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修衍笑了笑,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他问周姑娘,是不是她帮自己控制住了体内的苍锈之毒?
周姑娘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叶公子,吃饭了。”
周姑娘端着一碗刚熬好的青菜肉丝粥走进来,看见修衍坐在榻上,皱眉道:
“你怎么又坐起来了,赶紧躺下。”
将粥碗搁在一旁,女子快步迈到修衍身边将他按躺,轻言软语道:
“你伤的很重,以后不要老是乱动了,不然伤口又会崩开。”
叶开,这是修衍给自己起的名字,他毕竟是个杀手,对外是不会使用真名的。
当然,修衍这两个字也只是他的名字而已,而非完整的姓氏,因为世间根本没有“修”这个姓。
修衍老老实实的躺了下去。
“周姑娘,你真好。”
女子挽了挽耳边长发,温软一笑:
“哪有,我是医者你是病人,救治你是我分内之事。”
姑娘大大方方的坐在修衍身边,端起桌上的粥碗轻轻用嘴吹了吹,又小心的用勺子搅了搅。
“张嘴,我喂你吃。”
修衍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往后挪了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吃就好。”
女子瞪他一眼,扮凶道:
“不是说过了吗,不许乱动,不然伤口开裂我又要给你重新包扎。”
“可让一个姑娘喂我吃东西,总觉的怪怪的,还是不要了吧。”
“我现在不是姑娘,是大夫,你是病人,病人就要听大夫的话,知不知道!”
修衍拗不过她,只能张大嘴,像待哺的小麻雀等着对方给他喂食。
“很好,再来一口。”
修衍从来没有被女子喂过饭,更没有被如此美丽的女子细心伺候过。
他家里倒是也有个女人,只不过平日里都是自己伺候人家,给人家喂饭。
两个人靠的很近,闻着女子如兰似麝的淡淡体香,修衍脸越来越红,最后跟个猴屁股似的。
“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修衍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手拿过来,我给你诊诊脉。”
“没什么问题啊?可你的脸真的好红,真的没有什么不适吗?”
女子还真是单纯,似乎对于男女之事了解不多。
“真的没事,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了,等一会下起雨来就好了。”
…………
气氛凝滞了一会。
修衍没话找话道:“对了,周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女子难得脸红了一小下:“女子的名字怎么可以随便告诉你。”
“可你救了我的性命,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日后该如何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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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医者父母心,救你可不是图你报答我什么,你呀,今后按时吃药,好好吃饭快点好起来,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修衍:“……。”
怪不得这个周姑娘如此大咧咧,对修衍完全没有男女之别,合着人家是把他当儿子照顾了。
…………
欧阳杀阵看着前方的巨大深坑,对身后的女子说道:“你相信他死了么?”
楚菲也走到近前,看向那座深坑。
深有两丈,直径足有一公里。
太震撼了,她依稀可以想到当时战斗有多惨烈。
“以他当时的状况,绝不可能在这样的战斗中活下去,他已经死了!”
欧阳杀阵摇摇头:“我没有找到他的尸体,而且,苏云龙的杀阵根本杀不了修衍。”
楚菲冷声道:“你怎知不会?修衍的杀术最重身法,一旦被困阵中便会百般受限。”
“这个我无法跟你解释,总之,修衍已经不再惧怕阵法了。”
楚菲又道:“那苍锈呢,就算修衍有能力逃走,他深受重伤修为全无的情况下,如何抵挡那样的剧毒。”
欧阳杀阵哑口无言,久久无语。
楚菲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对着身前的巨坑大喊:
“修衍那个王八蛋真的死了!”
欧阳杀阵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怅然若失。
他们三个都是天下前三的绝顶杀手,彼此间有过无数次明争暗斗,可以说,修衍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最了解他们的敌人。
可如今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欧阳杀阵一时难以接受。
山林间,簌簌的响动从四面八方而来。
欧阳杀阵屏气凝神,幽幽开口:“归途的人来了。”
噌的一声,黑影一闪。
一个手持魂幡,不人不鬼的怪物出现,他佝偻着腰,声音异常沙哑难听:
“欧阳大人也来了啊,不知情况如何?修衍他真的死了?”
一阵青绿色的毒雾凭空升起,身材火辣的美女从烟雾中走了出来。
“老鬼王,你可真是迫不及待啊,在第四的位置上待久了,这么沉不住气啊,你可别忘了,就算修衍身死,你前面还有欧阳大人和这位楚小妞呢。”
鬼王冷哼一声:“李欺霜,你这个小妮子还真是得理不饶人,你的嘴巴可真是和你的媚骨烟毒一样厉害。”
李欺霜咯咯一笑,妩媚道:“哪有,奴家不过是看您老上了岁数,还要和我们这帮小辈一样辛劳,真是有些可怜,倒不如早点退隐,别再执着天下第一杀手的位置了。”
鬼王冷森一笑:“那个位置就算轮不上我,也没你这小妮子的份儿!”
他们二人斗嘴之时,又有不少杀手纷纷赶来,在远处冷冷观察着那座让修衍尸骨无存的深坑。
杜峰、谢萱薏等等这些归途的顶尖杀手全部聚起。
“哦,这不是楚菲吗?你也来了,胆子可真是不小啊,就不怕我们归途杀手联合灭了你么?”
谢萱薏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见到楚菲在此,便想要鼓动归途众杀手灭了眼前这个排在第三的女人。
众人动心,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此女不属于他们组织,杀了她并不算自相残杀。
楚菲横枪在握,睥睨群雄:
“你们杀的了我吗?!”
谢萱薏继续挑拨道:“我们是打不过你,可你别忘了,欧阳大人也在这里。”
楚菲冷冷的盯着欧阳杀阵。
欧阳杀阵情绪低落,摆了摆手道:“我今天不想动手。”
楚菲随即冷哼一声,对欧阳杀阵丢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修衍已死,天下第一杀手空悬,欧阳杀阵,你我之间早晚必有一战,今日我不杀你,好自为之!”
……楚菲一个人走在幽暗的山林,她的心情也和这里一样的阴暗。
她觉得心中发堵,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王八蛋,找不到你的尸首,你就别想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