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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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台山，半山腰，赵家村。
李光和白荣荣将现场流调车停在村口路边，两人拎着流调箱沿着粗制水泥路向村内走。
“没想到龙云市还有这么偏僻的村落，更没想到还有水泥路能通到村里，顺着导航竟顺利找来了。”白荣荣感叹。
李光：“学姐多年在国外，可能不清楚国内的情况，多年前，村村通工程就将水泥路修到各个村落门口。”
“村村通工程？”
“嗯，一项国家主导的民生工程。”
两人聊着天走到村口第一户人家门前。
灰瓦白墙的五间大瓦房，木头篱笆围成的院子，院门敞开着，院子里种着葡萄树，葡萄藤沿着主人搭建的葡萄架爬满大半个院子。
葡萄架下有木头桌椅，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儿正在葡萄架下乘凉，旁边一位差不多年纪的老妇人正在择菜。
“赵小丽说她娘家就住在村口，应该是这家吧？”白荣荣说。
李光直接站到门口打招呼，“大爷大妈，你们好，想问一下，这里是赵二柱家吗？”
大爷和大妈同时抬起头，见门口两个年轻人，t恤衫加牛仔裤，充满朝气的俊男美女，但看到两人拎着个大箱子，箱子上还有大字“现场流调箱”，看着像什么专业人员。
大妈站起身，走到门口，问：“这是赵二柱家，你们是干什么的？找他什么事？”
李光和白荣荣亮出工作证，说：“我们是龙云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工作人员，赵小丽目前查出麻风病，正在龙云市第一人民医院接收治疗，我们疾控来流调，寻找传染源、传播链，防止细菌扩散。”
“小丽也得了麻风病？”赵大妈惊声问，表情从惊疑变成深深的自责沮丧。
白荣荣安慰说：“麻风病可防可治，只要及时治疗，不会留下后遗症，您不要太担心，我们这次来，只要想了解一下赵小丽之前的生活经历，以及她家人的感染情况。”
赵大妈让白荣荣和李光进了院子，找来木头凳子让两人坐到赵大爷对面聊。
赵大妈：“小丽可能跟你们说了我家的情况，小丽是我的大女儿，她爸在她出生前就有麻风病症状，但那时候咱也不知道那是麻风病，也不知道要预防隔离，生了小丽之后又生了儿子小伟，小伟六岁的时候开始掉眉毛，孩儿他爸和小伟都住进麻风村，也就是麻风病院，住了几个月，又回来吃了一年多的药，两人的病就好了。当时给小丽和我也都做了检查，我们娘俩都没事。后来，我们回村里住，虽然病好了，但村里人总歧视我们一家，小丽受不了，高中没上完就退学打工嫁人了，小伟也出去打工不怎么回来。我们两个老的，不能拖累儿女，就住在村里到死。”
赵大妈一边说一边掉眼泪，指了指身旁的赵大爷，继续说：“你看我家老头子这样，因为治的晚了，留下后遗症，眉毛掉光、腿瘸、脸也变形了，别人看了都害怕。当时以为小丽没事，没想到还是被他爸给传染了，咋不传染给我这个老婆子啊，为什么传染给我的孩子！”
赵大妈越说越激动，白荣荣急忙安慰并转入正题，“小丽发现的早，不会有事。因为麻风病有遗传易感性，为了小丽及小伟孩子们的预防，我建议做一下基因检测，需要抽您和赵大爷的血，当然检测免费。”
“遗传？”赵大爷终于说话，“麻风病不是传染病么？怎么还遗传。”
白荣荣解释说：“最新研究表明，麻风病是一种多个微效基因共同起作用的复杂疾病，通过对易感基因位点的识别，能为高危个体的筛查、出现症状前患者的早期诊断提供有效手段。”
赵大爷和赵大妈听得一头雾水，没明白。
李光解释说：“简单的说，通过这个基因检测可以在症状出现前找到谁被感染了，以及判断谁容易感染，进行更有针对性的预防。”
赵大妈：“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检查之后就知道我有没有感染，是不是容易感染，小丽和小伟的孩子们也是一样情况。”
“对，就是这个意思。”
白荣荣看了一眼李光，眼神赞赏。
赵大妈伸出胳膊，很配合，“行，你们抽吧，我家老头子也抽。”
抽完血，又采集了一些环境标本，白荣荣和李光又给赵大爷、赵大妈说了一些关于麻风病的科普知识才离开。
离开云台山的赵家村，李光和白荣荣开车回到市疾控中心，将血样保存在实验室冰箱。
另一边，青山镇上，组长张军从天使美容店出来，本来打算在车上等史金龙一起回疾控中心，但想到隔壁就是赵小丽家上的超市，史金龙虽然独立参加流调工作也有一段时间，像这种一般性的流调询问他能应付，但是人对麻风病有很多误解，万一超市的人有什么过激举动，还是去看看他那边怎么样了。
天使美容院旁边是1栋3层的自建小楼，赵小丽家的超市在1楼，因为赵小丽生病住院，丈夫陪同，现在超市由赵小丽的公公婆婆打理，史金龙正在询问一些基础流调问题，从哪来？到哪去？接触过什么人？
赵小丽的公公婆婆非常配合，有问必答，间隙的时候还询问史金龙关于赵小丽的病情，两位老人倒不担心自己被传染，更关心小孙子的问题，听说有基因检查有助于进行一级预防，两位老人立刻同意，不过小孙子目前在学校，为了不耽误检查，赵小丽的婆婆立刻拍板决定把小孙子从学校里提前接回来，因此史金龙这边时间等的稍微久一些。
赵小丽的公公去学校接孙子，超市内只剩下赵小丽婆婆一个人打理，青山镇虽小，但这家超市的客流量却不少，人来人往。
史金龙在超市内问完了基本的流调问题，闲着无事在四周转悠，发现张军走过来，正要打招呼，却发现张军突然转了个弯，朝超市隔壁的一群年轻人走过去。
“林教授，您怎么在这里？”张军笑着跟其中一位50来岁的女人打招呼。
史金龙一眼认出在一群年轻人中这位50来岁戴着眼镜的女人是白荣荣的母亲，她曾经来应急办公室找过组长张军，没想到她在青山镇出现，围在她周围的一群年轻人应该是她的学生。